我连忙站起来,和几个附近的村民把人往山下抬,那几个村民本来是在附近打猎的,刚才被易云道长看到,或许是我们运气好,要在平时这个地方很难遇到人。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吴非抬到公路上,救护车已经来了很久了,车上下来两名工作人员,迅速将人抬上车,招呼我们赶紧上去。
车子呼啸着离开了雪山,路上医护人员询问我们伤者的情况,易云道长正在跟他们解释,但又不能说实话,只好说是摔伤被树枝刺入了后背。
实际上吴非后背那个血窟窿是石阳用手造成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感染或者有没有什么毒素残留,毕竟石阳是妖,万一有毒恐怕现代的医疗水准救不了他。
其实我想这么多都是多余的,到目前为止已经拖延了很长时间,他没有死已经是奇迹了,送去医院又怎么样,那么严重的伤,说内脏没受一点伤是不可能的,还有人背后的脊椎,那可是人的要害所在。我不懂医,但我也知道,脊椎受到创伤,轻则瘫痪,重则要了人的命。
这次劫数也许就是易云道长一早就算到的,就算能把命保住,以后只怕也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想想吴非这个人命也真够苦的,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到头来究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兄弟义气!这些事情原本不关他的事,是我把他拖下水的,一年前为了我,他变成了瞎子,如今眼睛是复明了,接着又发生这种事情……
半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到了丽江医院,吴非被送进了重症急救室,由医院顶尖的外科医生为他动手术,我们办好相关手续之后就在病房外面焦急等待。
易云道长一直在念经,大概是求佛祖保佑吴非能平安无事,我心里也是没有一刻钟能安静下来。
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主刀医生出来了,他摘下口罩问我们:“谁是家属?”
“是我,医生,怎么样了?”易云道长立马站了起来。
“你是伤者什么人?”医生问。
“我是……他父亲,我儿子怎么样了?”易云道长紧张的拉着医生的手,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虽然他们是师徒,但是感情已经超越了师徒,如果吴非有个三长两短,易云道长一定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医生淡定的说:“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不过送来的晚了,我们院方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以及后续健康问题,只能尽最大努力去抢救,现在需要家属签字。”
“我签……我签……”易云道长担忧的说道。随即跟着医生离开了,几分钟后他哭丧着脸回来,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想安慰他一下,他却像个孩子一般靠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惹的医院里的病人和医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
我轻轻拍打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有哭出来才能让他好受一些,我都想哭,我比他更难过,不光是因为吴非,还因为苏晴。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有限,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痛苦,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他靠在我肩膀上哭了两三分钟这才坐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泪跟我说:“医生说了,能不能挺过来要看他自己的,他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康复的几率低于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这个字眼刺痛着我的心,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觉特别意外,这也就意味着,吴非可能真的要变成一个废人了!
眼睛看不到他还能坚强的生活一年,可一年中我不断观察他,有很多时候他都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很不开心。如今还要面临变成残废的可能,这个打击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我反倒不希望他醒过来,如果注定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还不如做一个植物人,像佐藤伊一样,躺在床上永远都不会苏醒,那样就不会有痛苦了!
没多久,我就看到吴非所在的手术室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那些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的,好像出事了。我立刻过去拦住了一名护士问她:“请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伤者的家属。”
“我们正在抢救,他伤的太重了,心跳正在停止。”护士说完便拿着一包血浆跑进了手术室。
易云道长听到这话就要往里面冲,却被里面的主刀医生推了出来,医生手臂上都是血浆,他不耐烦的跟我们说:“我们正在抢救伤者,不要来打扰好吗!”
我扶着易云道长继续坐下来等待,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子福大命大,又做了数不清的善事,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平的!”
易云道长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总之他笑的很奇怪,阴阳怪气的,笑了一阵子他跟我说:“初一,不要太相信天命,有时候人的决定可以胜过天命!”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理解不了,易云道长说完这句话,便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很累了。我一直盯着手术室那扇门,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我多想替吴非承受,他所受的痛苦,我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到了中午,不知不觉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已经有一两个小时没有人从手术室出来了,这是好事,说明吴非还在被抢救,我不希望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多等一会儿我不在意,只要别告诉我们让人不能接受的结果就好。
我希望他活着,哪怕成了废人,哪怕一辈子要坐轮椅,我可以养活他一辈子,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亏待他。
可忽然间,手术室的门开始打开了,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易云道长立刻迎了上去,不等他问话,主刀医生便摇了摇头对我们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