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死寂良久,久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突兀传来,林梓恩才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霍靖琛急匆匆的进来,他似乎没料到叶飘零也在,微怔之后,看了林梓恩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窗前,一只手撑在窗台上,目光穿过玻璃不知落在天际何方,在幽长走廊衬映下,他修长背影显得傲然孤标,仿佛遗世独立。
听到脚步响他没有回首,只说道,“过来。”
林梓恩难得听话的走到他身边,他侧过脸来看她,没再作声,只是随意地抬手握她的手掌,惹得她“哎”声呼痛,他的神色由此而显见一丝暗沉,叶飘零来医院果然是闹事,只怕又伤及她了。
林梓恩忙把刚擦伤的手掌躲在身后,主动把刚在病房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个粗略,末了,她几不可察地嗔怪他,“叶飘零今天怎么会跑来医院?”
霍靖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想了想,低声说,“这次去东京出差一个礼拜,她很沉默,也没听到她和柳下惠打电话,我以为她彻底想通了,上午我们才一起下飞机,真没想到她下午就和柳下惠一起跑到这里。”顿了顿,他又说道,“刚才开车经过医院附近,接到你的电话,听着里面的声音就知道有事发生,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她给他打过电话,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情?林梓恩一愣,忙掏出手机看了看,脸一红,期期艾艾,“那个,我手机没有锁屏幕,可能是误拨了出去。”
误拨,每次都误拨到他号码上,这说明了什么?一抹亮光掠过眸心,霍靖琛抿了抿唇,“那真是巧的很。”
“嗯嗯,是巧的很。”
晕乎乎的林梓恩没有听出霍靖琛话中的深意,只顾顺着自己思路继续说道,“我中午接到兰兰的电话,说是要出院了。我当时听完很开心,就叫了田恬一块过来,本来是帮她办出院的,谁知刚办完手续,就看到叶飘零挽着柳下惠一起出现了,看兰兰刚才的情形,肯定又病情加重,你去和叶飘零谈谈,让她不要再包藏祸心故意刺激兰兰。”
也许是很满意她对他的命令语气,霍靖琛“嗯”了声,伸手拂去她额头散落的发丝,“刚才场面那么乱,吓坏了吧?”
林梓恩脸一红,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怕,就是没想到叶飘零如此的言行不一,今天完全就像故意挑衅。”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却又一下子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我的言行如何,还轮不到你操心!”叶飘零阴狠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林梓恩和霍靖琛同时回头去看,叶飘零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我半点都不想操心你的言行,我只操心你是不是蓄意伤害我的朋友,如果是,”林梓恩冷眉一抬,“我就会操心到底!每个人做事都有动机,如果你再这样咄咄逼人,我不介意动用一切力量调查你的真实动机!”
“调查我?”叶飘零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连连,“你以为你是谁?你连抢你男朋友的苏珊都奈何不了,还敢威胁我?”
林梓恩还未接口,霍靖琛已轻揽她肩,低声说这里交给他,让她先去看望君子兰。
林梓恩想了想,她也担心急救中君子兰的情况,就同意离去。
注视着她的背影,叶飘零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刚想解释。
霍靖琛已冷然开口,“马上回公司。”
她深呼吸,用气焰顿消的声音鼓起勇气解释,“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我来这里是捍卫……”
“你的私事我有说想知道吗?你在我手下已工作两年,两年的时间,还没教会你如何与我相处?!”
叶飘零面色丕变,做了两年助理,她自然知道霍靖琛对不相干的人有多无情,在他没有说出无法挽回的话之前,她再也不敢开口辩解,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又象轻浮无力地走了出去,手中原来准备给君子兰看的私密照片被指甲硬生生挖下一角来。
柳下惠也被霍靖琛带出了医院,临时安置在离医院不是很远的一家酒店里。他躺在床上,眼前一直晃动着妻子身子染血后绝望的泪眼。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霍靖琛的声音听来很淡,他站在床前,俊颜浮起淡淡揶揄,“叶飘零大闹完医院自己回家了,你妻子被闹得昏迷不醒目前还在医院抢救,你这样要不要联系你的家人过来陪一下?”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真的,恐怕我说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霍总不会相信吧?”柳下惠抹去眼角泪花,苦笑道,“不怕霍总笑话,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明知道是错的,却力不从心得无法挽回,唉,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半年前也已经去世了,我只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姐姐,姐姐被我妻子的姑母带出国后我们之间来往不多。”
“你姐姐认识君子兰的姑母?”霍靖琛随意的重复了一句,然后顿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却说不清楚,“那么,飘零了解你家的情况吗?”
“了解的吧,我姐姐和我妻子的姑母是大学同学,飘零和我是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前女友。”柳下惠痛苦的抱住头,喃喃自语,“可我以为那些都过去了啊,怎么会……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是人,我该死……”
霍靖琛没有再说话,打电话通知心腹下属顾全安排了人手盯着柳下惠和叶飘零,他自己就从酒店走出来,刚掏出手机准备给林梓恩打电话,林梓恩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心里一阵莫名的愉悦,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梓恩,”霍靖琛温柔的声音中有隐约笑意,他自己也没察觉到,“我将柳下惠安排在医院附近的湖滨酒店了,叶飘零单独离开时我也说过她,短期内她应该不敢乱来。”
“谢谢。”林梓恩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既疲惫又沉重,“我刚约柳下惠的大学同学见过面,打听到一些事,那个……你现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