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事实?”李若水幽深的眸底突然迸射出强烈的妒忌,“事实不过是你仗着有霍靖琛撑腰的为所欲为。”
云沧海斜看她一眼,“好像我没认识霍靖琛之前,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差地别吧。”
云氏是世界级别的顶级家族,而李氏,充其量不过是个江南的后起之秀,两家无论从哪一方面比,都是毫无可比性。
李若水察觉到比喻不当自取其辱,抿抿唇一时无法还嘴。宝珠则无知者无畏,气得跳脚,“云沧海你狂什么狂?你给我等着,即便是我们若水没嫁进霍家,但若水同样能风光嫁进金家,金家现在是不如霍家,迟早有一天,若水会让金家强大得让你高攀不起,到那时,我要你哭着求若水放你一条生路!”
“呵,望女成凤的初衷是好的,可惜,”云沧海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讽刺意味,“你女儿有嫁进金家的资本吗?”
宝珠一怔,若水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资本吗?
“云沧海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君家已被我纳入保护之下,不想我对你们赶尽杀绝的话,就一边玩去吧!”
说完,不去看李若水和宝珠震撼的面色,云沧海直接让顾九关上君家大门。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嘟囔骂声,君子兰好似虚脱一样,抱着云沧海的胳膊,“沧海,看到她们母女,我羡慕她们的母女情,也更加担心我妈妈。”
云沧海只当她吓坏了,连忙安慰,“胡漓的能力很强,既然他已经和你兄妹相认,那你就放宽心,叶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君子兰将头枕在云沧海的肩上,低声说,“大哥再有能力,可面对罗家也显得力不从心啊,沧海,没有你,我和我妈妈该怎么办……”
云沧海不做声,隐隐知道君子兰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说着,君子兰落下泪来。
云沧海抿了抿唇,拿出纸巾给君子兰擦泪,“没事,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会想办法的。”
罗老夫人能嚣张跋扈到现在,背后的支撑肯定不一般。爷爷的突然到来,说明罗老夫人还是有价值的,在没有和爷爷见面前,即便知道叶凌云可怜,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君子兰却听得激动的直起头,用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真的吗,沧海?你真的愿意帮我妈妈脱离罗家吗?小云云,你真好,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妹,听说我妈妈也喜欢你把你当做女儿,那等我妈妈出院和我相认了,我就让她认你做干女儿好不好?”
云沧海扯开唇,却笑不出来。
干女儿?
在叶凌云的心里,她不已经是干女儿了么,或者,叶凌云认她为干女儿,本就是为了让她帮着脱离罗家吧?虽然这是她最不想以小人之心去揣度的,但事实却胜于雄辩……那么如若猜测正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叶凌云的疯病,已经好了?
又安慰了君子兰一会,云沧海告辞离开。
出门没多远就看到霍靖琛的车子,凤三在车外站着,看她出来,连忙跑过来,“少夫人,少爷来接你了,就在车里。”
说好陪着爷爷的霍靖琛突然来了,云沧海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走过去坐进车里有些心事重重,霍靖琛正认真的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眉头轻蹙,看到她进来,连忙放下文件,揽她靠在自己怀里。
“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又不是只会微笑的蒙娜丽莎。”
“你这样,我可否理解为,”霍靖琛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晨间运动累着了?”
“晨间运动?”云沧海不解的挑眉。
见他眼底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笑意,云沧海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床上运动,脸一红,用手肘捣向他胸口,“骗子!”
骗子?“嘿,老婆,我可否理解为是你满意才给我的昵称呢。”霍靖琛吻着她耳坠,发出低低的笑声,好似前面坐着开车的凤三不存在一样。
“你不是在家里陪爷爷吗?怎么会过来?”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爷爷在你出去之后就出去了,我出来时候他还没有回来。”霍靖琛以手指勾着她的发丝,语气淡淡的说,“罗老夫人今天暴打叶凌云,可能是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爆发,所以君家的事,你别太担心。”
这也是她的猜测,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云沧海看了他一眼,“爷爷昨晚是不是出去过?”
霍靖琛没有否认,只笑了笑。
云沧海心头一动,反手勾住他的腰。
霍靖琛知道她明白了,笑了笑,“现在该放宽心了吧?”
云沧海闭上眼,发出一声放松下来的轻叹。
江南医院的VIP病房里。
清醒过来的叶凌云穿着病人服,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天花板,梳理着自己的心事。
虽然被打有些意外,但她早就知道罗老夫人厌恶她以及她身后的叶家,叶家和罗老夫人有什么过节,她不知道也无力去管,她只想管住自己的心,以及心里住的人,他们安好,她便是付出余生疯癫,也值得。
想到这里,叶凌云对着窗外的蓝天轻叹一声。手心不自觉的贴向心口,幸好,疯癫时候没有乱说话惹祸,珍爱的人都在,否则无论少了哪一个,都会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忽然,隐隐察觉到背后有人,叶凌云转过头去,却见到一身白大褂打扮的君玮走了进来。
罗瑞特虽然打败了弟弟,但来自母亲掀起的风浪他却应付吃力,他不想事事麻烦霍靖琛,就请了安保人员在医院守护妻子,自己则投身骨肉相煎。所以叶凌云一看君玮没有惊动安保人员出现,就有些意外,“你,有事吗?”
君玮望了叶凌云许久,到最后看得叶凌云都有一些紧张了,才看到他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递过来,“换上这衣服,避开外面的安保人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闻言,叶凌云眼中升起一丝疑惑。
虽然不明白君玮这番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本能的,叶凌云似乎知道君玮不会伤害她,就毫不犹豫的配合着他的行动。
穿戴完毕,两人戴着墨镜口罩,走步梯下楼,坐上君玮早就准备好的车。
车子穿街过巷,约莫开了半个小时。
直到君玮将车子停在一座气派却寂静无声的老别墅门前,叶凌云才睁大了眼睛,“这里是……?”
“老宅。”君玮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下来吧,我带你看看。”
叶凌云因为刚从医院出来,脚步有些飘,君玮想扶又怕她拒绝,只以手虚空的抚着,脚步很慢,呵护的很明显。
最后,他带着她走到在老宅后院的君氏祠堂。
打开很久未开的黑漆漆大门,叶凌云站在君玮的后面,随着君玮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中年贵妇的黑白照片。
君玮走到照片旁,指着照片后面的牌位,音嗓平静的说,“这是咱妈。”
叶凌云的记忆里没有见过君玮的妈妈,但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满眼熟悉感,这让她心慌。
“很慈祥吧?”君玮笑着问,眼中却多了一丝萧索。
叶凌云茫然无措,君玮应该说这是我妈,而不是咱妈吧?
就在叶凌云不知所措的同时,君玮又带着她走向了另一边。
“这里是君家的祠堂,嫡系的君家人都有牌位供在这里。”君玮指着眼前的牌位问,“知道这是谁吗?”
叶凌云看他如此问,就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入眼的的一切,让她呼吸一窒,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牌位前面有一张女人的近身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很美很年轻,照片后面的牌位上,是非常醒目的三个大字——爱妻,叶玲珑。
往事纷杳而至……叶凌云身子发冷,她虽然没有了很多记忆,却一直记得年轻时自己长得什么模样,何况,现在的自己和年轻时候,并没多大变化。
至少一看这照片,就像现在的自己在照镜子。
忽然,心里有些明白君玮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我妻子叫叶玲珑,”君玮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别名,叶凌云”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事实,叶凌云仍是瞠圆了双眸,死死地盯着君玮,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不对劲,来证明他在说谎。
但还没等到她努力找出不对劲,身后有脚步响起,随之一道似乎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到了现在还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叶玲珑吗?叶玲珑,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哥?”
听出来人是谁,叶凌云的脸上除了浅浅的悲恸,十分平静。
“做叶凌云,是换取叶玲珑爱的人平安无恙,分裂的我疯癫时候比清醒多,早已不知爱和活着,如何抉择……”
看着她美丽痛苦的眼睛,君窈知道,叶凌云说的都是真的,那种疯癫时无助又苦难的经历她感同身受。
设身处地换到叶凌云的位置想一想,如果是她,也会这样做。所以叶凌云就算清醒了也选择不和君玮甚至叶家相认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君玮已从失而复得的儿子胡漓那里知道当年灾难的大概,见妻子如此痛苦无助,不由眼眶一红,“我知道,玲珑,我都知道,我只恨没有保护好你,在我的心里,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你永远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