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音乐吃饭,霍靖琛吃的很慢,好容易吃完了,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握着杯子,倚着阳台的移门,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杯水虽然温度适中,他却喝了大约一刻钟,喝完水,把杯子一搁,如在自己家一样往卧室走来。
脚步声越行越近,林梓恩保持原来的姿势,眸光落在与身体同一直线,一动不动。
走到沙发旁边,与她隔着一臂的距离,霍靖琛弯下腰来,她当他是透明灵魂,依然不肯转头,只是翘叠在一起的两只脚尖上的拖鞋掉了一只,有些泄露她淡定表皮下的不淡定情绪,全身每一根线条都在高度戒备,心里已决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要置之不理。
霍靖琛看过她之后,也不开口,只抽出她胳膊下压着的金融杂志,靠着沙发的一端坐下,把她的头轻轻的扶起搁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自己也舒舒服服的仰靠在沙发上,听着音乐,看起杂志。
这一套动作浑然天成,好似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常而温馨。
本打算随便他怎样都不会开口说话的林梓恩,看着他自导自演了半天,有些无语、有些气闷,目光透过门斜睨着外面的餐桌,还是不说话。
他忽然低下头,优美唇线在勾起之后覆下,她被裹进他的专属旋涡……一番激骨酥骸的深密胶缠过后,他抱着她低叹,“你一天不给我饭吃,我饿了,就先吃着等你了。”
“等我洗盘子吗?”
“怎么会,有你吃的,一会趁热吃。”
林梓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的桌子,“吃什么,哪还有吃的,吃盘子吗?”
霍靖琛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眸内星光如闪,似含趣,似歉意,似无辜……
“你比楚策还过份,他三年感情移情别恋,你刚一开始就见异思迁。”话一说完,她就用力挣扎了两下,想要甩开他的怀抱,可偏偏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双臂搂得她纹丝不动,将她的双手都圈住,怎么折腾都没有用……她想到早上的电话加晚上的亲眼目睹……恶从心头起,她瞄准他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睡了么?小姐!”门拍的山响,刘嫂的声音厚道回响。
林梓恩掐掐眉心,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什么事,刘嫂?”
“霍先生带来的饭菜都热好了,就是上来问问,你们是到下面餐厅吃,还是要端上来呢?”
原来某人不是吃独食让她啃盘子!
“端上来吧。”
霍靖琛笑着低头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碰触,林梓恩不由想起方才的荒唐,脸上一热,窘迫的侧过头去。
霍靖琛见了,脸上笑意更浓,俯过去凑在她耳边轻笑道,“你也该饿了……”顿了一顿,他手臂勾住她的腰,不让她退开,低哑了嗓音继续道,“不过你才饿了25年,我都饿29年了,算算还是我更饿,都饿的想把你给吃掉了,怎么办?”
林梓恩咬住下唇假装没听懂他的暧昧,视线一转,看到他脖子上那几个浸出血丝的牙印,脸热的不行,其实——刚才明明是她恨得牙痒找地方发泄心头的怒火,可最后的情况竟不受控制的转变,当那一口咬下去,两个人就纠缠到一起去了……现在想想,假如不是刘嫂忽然在外头拍门,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上帝知道了。
霍靖琛见她咬唇不语的娇羞模样,知道她脸皮薄,忙松开手臂改而牵着她的手并顺势把她拉了起来,“好了,审讯犯人也需要体力的,先去吃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是要好好谈谈了。理智回拢,林梓恩赞同的点头。
远山隐闲情,华灯点温馨,饭菜香带来的寻常人家烟火气融入这花香,音乐,红酒的氛围。
可能是一咬之后泄了心头私愤,林梓恩难得好胃口,破天荒吃了一碗饭,又吃了两盅木瓜炖雪蛤才放下餐具离开小餐桌,移步露台,坐在摇椅上,望着落窗外的远山,梳理着心头接下来要谈问题的秩序。
“吃饱了?”霍靖琛紧随移步,声音听起来像是叹息,但似乎又带着几分笑意,他的话音顿了一顿,很是自然的开口,“好吧,现在我们好好谈谈?”
他来的路上就考虑好要和她怎么谈谈,这样的氛围,就是机会,因为对于眼前人的脾气,他可谓是了解甚深,假如不把握这个机会消除她心头的隔阂,恐怕那扇刚为他打开的心门就会永远的闭上。
林梓恩难得好脾气的转过身,“好。”
霍靖琛坐在她的对面,微笑着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女士优先,你都有什么想问我的?”
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林梓恩也认真的想了想,“很多。”
霍靖琛听了不由发出一声气音低笑,“噢……听起来似乎我是屡教不改的惯犯?”
林梓恩没有笑,微微眯了眼,“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我说话比较直接……首先,我想说的是,我同霍靖琰过去现在包括未来都只能是朋友,那么,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两个发生不愉快。”
她知道了,看来又是阿琰的功劳!霍靖琛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多不愉快,是他昨晚喝多了,又带了个很意外的人去我那里,我没有让他带的人进门,他就说了些醉话,后来我让司机把他和他带的人送去酒店了。怎么,他来找过你吗?”
“嗯,今天早晨来的,听他说完,当时我有些……”‘担心’二字被林梓恩忽然想起因为担心才打那个被陌生女人接的电话而止在了舌尖,就话锋一转,“他好像很不安,对你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也很后悔,他和你的解释基本相同,不过,他能带去你家的人,应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无聊多事的人,他那样做,应该有他的道理,你也不要太介意。”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强弱遇上,弱者往往更能获得旁观者的同情!
霍靖琛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苦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还有呢?”
“还有,我觉得……”说到这里,林梓恩忽然想起南山路的亲眼目睹,还有霍靖琰欲言又止问她那句话,心越来越没底,连带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好少。”
“说到了解,”霍靖琛的视线落在她紧皱的眉头上,便伸指帮她抚平,“等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了,自然会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还有呢?”
还有……最想问的那两件事,如果真问出口的话太输气场,林梓恩就一脸纯洁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半晌还颤颤巍巍的问了句,“你自己说……你觉得我还应该问什么?”
霍靖琛抬眼对上那双幽深凛冽的眸子,丝毫没有心虚,“我觉得,应该还有不少吧……比如,关于我的电话被一个女孩子接起的事,以及你在南山路见到我和别的女人的事。”
林梓恩抚了抚袖口,慢条斯理道,“我本来不想问的,这可是你让我问的,我问的话,你肯说吗?”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霍靖琛的表情看起来一派坦荡荡,“你在南山路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她叫荣蓉,是我母亲远房婶母荣蔷的侄孙女,曾经和阿琰就读一个班级,可能是沾亲的缘故,大人曾开玩笑说两家要亲上加亲,而我当时对她就像普通亲戚那样,只是高二那年她忽然向我表白,我当时就拒绝了,她为此生了一场大病,荣蔷在我家苦苦哀求,我母亲曾经欠过她人情,就求我替她还人情债,我不想母亲为难,就和母亲一起去医院看望了她,我当时一句话都没说。
第二天,她还没出院我就出国留学了,大家再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不知怎么的她昨晚竟然和阿琰喝得烂醉,跑到了我家门前,我当时拒绝她进入我家,阿琰就说我铁石心肠,发了一通脾气,但我坚持让司机送他们去了酒店,今晚之所以去见她,也是怕她被人挑唆着来骚扰你。”说完这一切,他就笑看着林梓恩,“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之所以隐瞒了荣蓉就是当年绑架案的牵涉者,是怕她去找荣蓉为她的恩人报仇,以荣蔷对娘家这唯一血脉的紧张度,荣蔷肯定会先下手,荣蔷在楚门掌权五十多年,手里不肯交接的实力有多大他最清楚,受伤的只会是她,话说回来,她恩人的仇本就该他替她报,他布局已久,不只是为了清除和她在一起的所有障碍,也包括替她的恩人报仇,他一直感激她的恩人,没有那个恩人,死的可就是他的她啊。
林梓恩有些失望,原来连初恋都算不上?太没成就感了!
她不想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转过头去,慢悠悠说,“看你解释的这么认真,就勉强给个中评。”
“谢谢没给差评!不过,关于早晨接我电话的那个女孩子,她和我的关系比较特殊,应该现在还住在我家里,因为她是我……”
林梓恩眉一挑。
抢在她的小宇宙发作的前一秒,霍靖琛笑着抛出辛苦忍住的“表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