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几个月氏国的臣子闻言都来了精神,只是看着逻炎的目光却不太友好。
当年楼兰国求助大月氏,康王前去支援却被承国的军队阻拦,大月氏三万精锐毁于一旦,这么多年来养精蓄锐好不容易才恢复元气。可这承国将军竟然找上门来,难道是欺侮他大月氏没人吗?
如今就算是杀了这两人谁又会知道?只要封闭了消息……
月娉溯看着对面那带着杀意的目光,冷冷瞥了一眼过去,没出息!
那不经意的一瞥,似乎是寒冬腊月的杀伐之气,让对面的呃几个臣子不由呆住!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为何竟会有这种气势?
端坐在王座上的月氏王哪里注意到这几人的心思,看着一本正经的逻炎,笑着说道:“匈奴大军来势汹汹,怕是承国此番凶多吉少了吧!”语气之中无不是幸灾乐祸。
他前年才继承国王之位,老月氏王临死前对承国的恨意,他记忆犹新。如今承国想要和大月氏合作对抗匈奴?这岂不是把大月氏往火坑里推?
而大月氏的臣子听了却不由皱了皱眉头,这等蠢话怎么能当众说出来?他们的国王,唉……孺子不可教呀!
逻炎闻言并不恼怒,只是看着月氏王,“那么为何王上没有和匈奴一道出兵呢?”
翩翩君子,儒雅不凡。月氏王看到逻炎不慌不急的模样,不由给了这么个评价,就连自己都自问做不到这点。
可是与匈奴并肩作战,万一失利了怎么办?匈奴盘踞漠北纵横多年,可是到底不比中原腹地辽阔,不比承国富饶呀!
再者,与匈奴并肩作战无异于与虎谋皮,这等蠢事他岂会去做?
看着举棋不定,面色晦暗不明的月氏王,月娉溯笑道,“既然知道匈奴残忍无道,为何不趁着这个时机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呢?”
那熟悉的的语音,可是有掺杂这中原的味道,在座的一个老臣子看着月娉溯,神色纠结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个女子。
“可是就算我大月氏同意出兵,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难道你还能统筹西域二十八国吗?”月氏王看着月娉溯,神色中多了一丝凝重,这个美貌的女子,并不简单。
“人无利而不往,既然匈奴欺压西域诸国多年,这次为何不会统一对敌呢?若是少了对匈奴的纳贡,我想现在的西域会更加繁盛。”看着面色转好的月氏王,月娉溯继续说道,“况且,承国一直主张开通西域的通商之路,只是因为其中有匈奴的阻隔,这才不得不搁置了这一计划,若是匈奴之患不复存在,那么月氏王觉得呢?”
那么通商之路定会畅通无阻,西域的香料美酒和地毯珠宝能够在承国卖的一个好价钱,西域诸国的富饶指日可待,到那个时候月宫只会更加的富丽堂皇!
甚至于美好的蓝景就出现在月氏王的脑海里,那是何等的美好!
“那本王……”
一声急切的惊呼打断了月氏王的话,让他眉目一皱,可下一刻却舒展开来,“你是楼兰国的朦月公主!”
年老的臣子看着月娉溯,一脸的激动。
“是了,当初我曾经前往楼兰国,看到过先王后的风采,你简直和你母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你母后是温室里的兰花,而你却是沙漠里的玫瑰。”
年老的臣子看着那惊为天人的月娉溯,神色里却又淡淡的缅怀。这是月娉溯第一次听别人提及自己的母后,只是却没有半点印象。
“朦月公主?”月氏王看着月娉溯,不禁大笑起来,“当初和我大月氏定下盟约的可不就是公主你吗?不过这一晃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公主可否还记得当年的盟约呢?”
垂涎着美色,若是能把她留在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是吗?月氏王很是清楚当年年老的父王只是因为朦月公主月娉溯的美色,不顾臣民的反对,毅然出兵援助楼兰,结果却使得大月氏元气大伤。
“当年的约定?不过我并没有看到大月氏的援兵出现在楼兰城下,而且,似乎大月氏连个消息也不曾给我传递,不知道我说的可否有假?”月娉溯冷笑一声,对于月氏王的心思,她岂会猜不出来,只是妄图用这个理由留下她?痴心妄想!
“你……”月氏王一阵气节,可是奈何月娉溯说的又都是事实。当初大月氏的三万大军被截杀,溃逃的五千士兵匆忙回到了大月氏境内,何曾去告诉过楼兰那败北的消息?
“不知道王上究竟是何意见呢?”逻炎看着脸色不定的月氏王,奈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这么一个色内厉荏的色鬼,竟然也想要染指娉溯?若不是因为大计,他岂会与这等小人同仇敌忾?
月氏王看着隐约着怒火的承国将军,忽然间笑了起来,“莫非将军也对公主倾心?只是不知道公主会选择哪位呢?”
当初和亲的盟约只是楼兰国和承国之间的交易,西域诸国并不知晓,只以为朦月公主被押解为质子,因而对今日月娉溯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免有些怀疑。
“哦,莫非除了两位,我竟是没有的选择了吗?”月娉溯低声笑道,看着月氏王的眼神却越发温和起来。
“王上未免放肆了,朦月公主早就与我朝三皇子定下婚约,如今王上这般言辞,难道是在侮辱我承国无人吗?”逻炎忽然站起身来,气势逼人,惊得整个大殿里的月氏臣子无不失色。
月氏王看着那怒目而视的承国将军,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干涩的笑道:“本王并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还望将军息怒。”
年老的臣子看着怒气冲天的逻炎,连忙出来打圆场,“将军,我们大王喜欢开玩笑,还望将军和公主不要放在心里。朝事重要,我们先谈朝事。”
月娉溯看着这左右圆滑的老臣工不由笑了笑,“大人说得对,自然是朝事重要。”
月氏王见好就收,对逻炎和月娉溯再无半点轻视之心,“不知道将军下一步有什么安排呢,若是我大月氏出兵,又能有多少的好处?”
人心不足蛇吞象!月娉溯面上越发温和,看着月氏王春笑如花,“王上斤斤计较这些,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如今虽然大战在即,可是承国并不是没有把握,若是有朝一日皇上想起了王上如今趁火打劫,朦月倒是为王上担心,能不能承受住这帝王之怒!”
这是什么,这大月氏的国境内,这月宫内对着大月氏的国王进行威胁?
这个认知在众人心中形成,不禁心中都胆寒了两分。
楼兰国的公主看来是真的和承国订下了婚约,否则也不会如此的要挟了。要知道楼兰国小民弱,在西域二十八国之中并没有什么依仗!
只是想想承国的那位战无不胜的骠骑将军,如今再加上被楼兰国民奉为女神的朦月公主,这强强联手,匈奴怕也是抵挡不住!
“公主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事还需要着急一阵大臣一块商讨,能否给我们三日时间,这样也好商讨出个结果?”
月娉溯看了看那说话的老臣子,不由一笑,“战局可等不起你三日时间,若是王上没有意向合作的话,我们绝不为难。”
话音刚落,逻炎就要离席,这样的国王,真不知大月氏的百姓造了什么孽,才摊到这么一位。
“公主,将军。”老臣子一看两人要走,连忙示意月氏王拦下两人。
这等机会若是错过了,怕是百年内再也遇不上。他们大月氏要想象曾经的楼兰那样富饶,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
况且,今日若是不能挽留两人,怕是就要得罪了承国,万一真像朦月公主说得这般,万一承国的皇帝记仇的话,是个大月氏也不在话下呀!
月氏王虽是好色,却也不是愚笨之人,想到了这点连忙起身追了出来,“刚才这老糊涂说话唐突了,今日本王定当着急臣子议政,不知公主和将军还有什么要指教的?”
月娉溯和逻炎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看着月氏王笑道,“既是如此,那就麻烦王上通知乌孙和龟兹两国,向来这两国语大月氏交好,应当不成问题吧?”
逻炎也不禁佩服,月娉溯对于西域诸国的了解远在他之上,因此此番西域之行非她不可。况且,西域诸国各种礼节也很是复杂,若是一不小心行差错步,这结果也不是什么好的,倒不如有个当地的向导。
“不成问题,不成问题。”月氏王连连笑道,阿谀奉承之意显而易见。
“不知道两位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本王能帮助两位的,两位尽管开口,不在话下。”月氏王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要像保月氏无虞,那么这俩人他必须讨好。
什么国王的颜面,这关节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那么就麻烦王上为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和一些干粮,我们就不叨扰了。”逻炎拱了拱手,“至于大军集合的日期和地点,到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王上的,以此为印记,还望王上记好了。”
玉佩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月氏王连连接在手里,笑道:“一定,一定。”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月氏王低头看了眼手掌的玉佩,低声道:“难道这位就是承国的三皇子?”
手中的羊脂白玉是上等的玉色,应该是皇族中人的佩戴。
“刚才为什么给了那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便宜了那家伙。”西风烈马,月娉溯有些不满道。
“那块羊脂玉,不过是一块玉石罢了,哪里那么多讲究?”逻炎看着生气模样的月娉溯不禁笑道,“何况,若是不那样,怎么让他信服呢?”
让他信服你就是龙宸宇峻,承国的三皇子,对我就不再抱有非分之想,是吗,逻炎?你的情,我又该如何还呢?
看着面色稍霁的月娉溯,逻炎不禁笑了起来,“何况,骗了两匹上好的西域宝马,也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就别计较这些了。”
胯下的马匹浑身没有一丝杂色,一看就是西域最富盛名的野马,而且不知道经过多少代的培育才有了如今的品种。
承国的马匹向来没有优势,正是因为此,当初才会屡屡败给匈奴,直到后来才情况好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