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他就在心里说出了答案……他做不到。
他可以带着爱人远走天涯,但不会带着爱人为了政治献身。
如果他无牵无挂,他倒是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连累别人。因为连累这种话,再说的难听点,就是替他人决定死亡方式。
而且是他妈突如其来的那种决定……你犯了事,连累了人家,就相当于人家正坐家里吃饭呢,进来个衙役告诉他,你朋友犯事了,明儿个处决。
吃饭的那位一个点头,继续吃。
衙役又告诉他,你俩一块儿。
良久,放下心中的想法,墨白才抬起头看着严誉道:“严大人,我刚才的态度有些……我毕竟从未涉入朝堂,所以以后这些东西,还需要严大人多提点。”
点点头,严誉就道:“公子既然胸有大志,又何必因此而入景诛心呢……”说罢他便拎起茶壶为墨白又倒了一杯。
“严大人您……”看着严誉为他倒茶,墨白不禁一呆。
呵呵一笑,严誉放下茶壶,看着墨白道:“老夫向来做事随心,脾气亦是多了几分随和,否则宽儿也不会是那般心宽。倒是雪儿那性格……让老夫操心不少。”
见他这么说,墨白便也点点头,却没再接他的话说下去,因为他更关心赵文漪父亲的案子……刚才他在心里想了那么久,现在他突然很同情那位赵姑娘,毕竟他的父亲被当了政治的牺牲品。
想到这他就对严誉道:“赵文漪的父亲……”
脸上一笑,严誉道:“我之所以说了句题外的,就是怕公子入景诛心难释怀。既然现在公子已无事了,我便继续说。”
见墨白点点头,他就又道:“当时礼部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又有皇上侧重,所以那件案子起初便判的很重,赵文漪的父亲是主犯,被杀了头,宗族亲室皆同株连。其余从犯,皆流放东海,贬为劳工。这么做……也是为了警示其他人。”
“那赵文漪是怎么活下来的?”经过刚才心中的那番煎熬,墨白现在已经平静了不少,所以便也不再多想,直问重点。
“呵呵。”严誉神秘一笑:“公子真觉得我是那般冷血之人吗?……”
“嗯?”墨白一愣,随即他眼中一亮:“您是说……?”
看了看周围,他强压低了几分自己的声音:“您是说那赵文漪……是您救下来的?”
抬起手将桌上的茶杯向墨白身前轻推了几分,严誉摇摇头道:“这么说,不全对。”
听他说完这句话,墨白没多想便沉下头,心中震惊不已……严誉是赵文漪的救命恩人?若说官职,大理寺卿的确品阶不高,但有些事情……却也未必做不到。
可是……?!
墨白心中一惊……这件事,不……这个秘密,这个十年的秘密,可以说是绝密了,但严誉现在却告诉了自己,他是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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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代价……有点太大了吧……”墨白心中喃喃道。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想拿起茶杯喝一口,但就在手刚要碰到那杯沿的时候,他心中突然又是一动……严誉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自己,将来自己若是有什么不从之处,他会不会把自己……
想到这,他便将手指轻轻弯了一下,离那杯沿远了半分。
见他如此表情,严誉脸上一动,就道:“怎么,公子担心我将来杀人灭口?”
斟酌了一番,墨白便点点头:“的确。今日严大人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我,我也的确该好好的想一想,免得将来做了严大人的刀下亡魂。”
说着,他便也对上严誉那犀利的目光。
良久。
“哈哈哈哈……”严誉突然放声大笑。
被他这么一笑,墨白不禁一愣,眉头一皱,他就看着严誉道:“严大人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摇摇头,严誉止了笑,看了墨白有一阵,他才慢慢道:“公子,我若是想动手,那在之前帝陵事件之后我就动手了,又何必请你做了雪儿的老师,还让宽儿和你多亲近些呢?”
听他这么说,墨白脸上一个迟疑,但心里还是同意了他话的……严誉若真想要他的命,那么在帝陵事件之后就真的完全可以杀了他,这样的话,帝陵出事时他给严誉出的那个主意,就真真正正变成了严誉自己的主意……毕竟那时候,墨白可是没有抱什么邀功的目的,而是直接就把帝陵一事的对策告诉了严誉。
这么一看……严誉刚才的意思,似乎不像是对他说“你以后不听我的,不帮我,我就把你怎么怎么样”,而更像是告诉他“来吧,让我们携手并肩,更上N层楼”……这个意思。
嘴角一动,墨白就道:“那这么一说,倒是我多心了,严大人?”
“呵呵,也不全是公子多心……”严誉呵呵一笑道:“多留点心眼也没有错,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心里一松,墨白心想看来这严誉刚才的话还是以试探自己的意味居多……既然这样,那便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想到这,他就拿起面前的杯茶,一饮而尽。待放下后,他‘哈’了一声,像是喝酒般过瘾道:“严大人这龙井茶喝的我实在痛快呢!……”
见他一口就把温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严誉不禁脸一黑:“你慢点喝,我这可是上好的龙井……比翠云楼的还要好上几分……咳,剩的可不多了。”
“哈哈……严大人也无需心疼,反正以后我喝这茶的次数绝对不少。”墨白一笑,又看着严誉:“我这次说的没错吧?”
“罢了罢了……老夫改天多让人带回来些就是了……”严誉无奈道。
待他说完,二人又是一个对视,随即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