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素未谋面,但我仍旧强烈怀疑这位澳洲老兄是酒后玩牌。因为他的情绪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酒后玩牌就好比玩高危杂技的演员酒后表演,危险性很高的,虽说不至于危险到丢了性命,但酒后赌博,输得倾家荡产也不是没有。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散财童子的财力有限,输了六七个买入之后,便退场不干了。每到这时,我总会望着空空的牌桌小小的感叹一下散财童子要是更多些就好了。
玩得正起劲,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扰了兴致,是方珊珊的电话。我看着手里的刚发的草花67,一边点了跟注一边接起了电话。
在这个事件发生之前,我和方珊珊已经认识接近两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跟她通电话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任意一个电话的时间长。而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竟然不是我爱上她,也更不是她爱上了我,只是,她暂时的需要我而已。
在这个令人感到沮丧的念头再次在我脑子里冒出来之前,方珊珊已经开始了她的碎碎念,她先是问我在干嘛,我说我在打牌,她于是开始了她的每日碎碎念:她说她的小区里有一个很丑的女人牵着一条精壮标志的哈士奇,又说她强烈怀疑小区里总是出现在一起的一对美男子是同性恋,还说配合食用某两种水果之后,会对身体产生某种效果。而我只要多问一句的话,她就又会就我多问的话题衍生出其他的话语。
我走神儿弃掉了几次牌,最后发现就我的智商而言,实在是难以适应一边打电话一边打牌,总感觉反应不过来似的。犹豫了一下,选择关掉了BBB的窗口,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比起打牌我更喜欢和方珊珊聊天,而是因为我想这样至少能保住现有的盈利。
闲聊开始以后,话题的目的性减弱,感觉对方珊珊来说,继续聊下去就是最大成功,我们聊起了之前的几个同事,几个有趣的客户,和一些有趣的经历,在某个时间点上,我真的生出了魔种错觉,觉得我和她产生了一点儿感情……而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放下电话,再仔细想想才意识到,那不是感情,只是片刻的自我错觉而已,就像你手持A8在翻牌678的牌面上领打,你以为你是领先的,但是打到河牌后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领先过。
如此周而复始的过了两天之后,我终于等到了周五,这两天里我去了一趟方珊珊的家,给她买了一个新的鼠标,因为已经和她聊了很多,我也没有想和她发展什么亲密关系的意思——所以聊天时候我也没有刻意去维护我的形象:我跟她说了很多我的赌博经历,从小时候玩水果机一直说到在三条的场子输掉裤衩,并说我会到澳门试一试自己的牌技,而方珊珊听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么?
我当然不能带她一起去,因为那样太不方便了。当然我不能拒绝的那么直接,因为我直到她没有港澳通行证,所以这一切以我假惺惺的惋惜和她真的惋惜而告结束。
周五中午的时候,大伟发微信给我说,他倒的那笔手机的货款已经基本手齐了了,并说晚上澳门见。在犹豫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套现的机构,把仅有一万额度的信用卡套了7000的现出来(主要是因为之前在BBB上刷了2000,不然我会套9000的)。这样加上我原本的钱,差不多是1.6万人民币,也就是两万港币,想来勉强也够启动资金了,说来奇怪,每次我遐想未来赌局的时候,我都会仔细假象一下我回怎么怎么赢,细到什么牌型以及具体的取胜过程,而很少会想到万一输了会怎么样,似乎大脑主动规避了输掉的可能。这估计就是人类的自我麻痹机制,这种机制造成了无数悲剧,但也成就了人类今天空前辉煌的文明。
心不在焉的上了一下午的班,一到点拎起书包抬屁股就跑了,下楼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码头,出租车在深南大道上自动向西行驶的时候,我看到了夕阳,而走到码头的之后,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那正是澳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