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样了？”
迷糊着挣开眼，模模糊糊的看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异色瞳黑猫巨大的脸。
“欸...怎么是在家里？”
“废话么，不然把你扔在晒成小鱼干？”安琪从我头上跳下去。
“啊，原来不是个梦啊...”轻抬起左手放到额头上。
“啊！我的左手！”一瞬间，惊恐的揭开被子，坐起来靠到床头上。
“叫什么叫！已经是午夜了！小雪她们被我劝了好久才去睡觉的，不要把她们再弄醒了！”安琪熟练的跳到窗台上，十分不满的说。
我用右手拿着左臂扯了扯，狠狠的掐了一下手背，又在空中甩了甩。
“哇，安琪，我的左手恢复了！”压着声音激动的说。
“嗯嗯嗯，不用谢，这就算是你救了那些人之后得到的奖励好了。”安琪坐在窗台上，尾巴左右的扫着。
“嗯...后来怎么样了？”既然我还活在这里，就说明空间转移成功了吧！
“没什么，该抓的人都抓走了，也没什么人因此受伤，陈铭也封锁了大量的消息，总之算是完美的解决了才对。”安琪的话说的很模糊。
“那我呢，恢复的怎么样了？”我抓了抓头发。“嘛，如果是安琪的话，肯定已经全部恢复了吧。”
“没注意到么...我一直在跟你说话，而不是用感应的方式...”安琪坐在那儿，直勾勾的看着我。
“什...什么意思，不要吓我啊，安琪。”确实从刚刚开始，安琪就是一直在跟我说话，这一点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安琪只是低下头。
“没什么的，告诉我吧...”即使是噩耗，也只能接受了...
“因为你使用空间穿梭的时候，能量的负担远远的超过了你身体的承受能力...”安琪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虽然只要不是大脑，我都能修复，但是...”
“但是什么？...”我有点迫不及待。
“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我们的能力...”安琪的语气里透着忧伤。
“嘛，就是这个事么...没事的，反正我本来就不应该拥有那些东西嘛。”着实安琪的反应吓了我一跳，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我还是能承受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永远不会恢复，但就现在看来，是不能使用的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打断安琪的话，虽然也不清楚这件事，安琪看的有多重要。
“不过，现在的你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手段了啊。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又不在的话，该怎么办？”安琪很焦急的看着我。
“有这么重要么，这么多年，我不是都安全的过来了么...没事的啦，安琪，更何况还有你在啊。”窗外的月亮还差一点才圆满。
“你可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理由了啊...答应我，如果有下次，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啊！”安琪跳到我身边，看着我。“如果哪一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也会跟着你消失的。”
“谢了，安琪。”摸了摸小猫的头。“放心吧，我可是长命百岁呢。嘛，总之先不说我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嗯，你说。”
“那个空间转移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搞不懂...”就好像印在身体里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用出来了。
“什么？你完全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偷偷的练过呢！”安琪有些惊恐的跳到我的腿上。“那为什么成功了呢？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
“嘛，不清楚，就好像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一样，身体习惯性的做出来了。”我回忆着发生过的事。“对了，在我被乙迷麻醉之后，有一个声音从心里传来，然后我的身体就恢复了。他说什么他是一些残留的意识，还有报恩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么...”安琪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可能是王先生吧。”
“我们这些半机械生命体的意识，不是由一个固定的程式或者神经中枢的集合，也就是你们那样的‘大脑’来控制的。”安琪指着自己的头。“我们的意识，是由一些飘渺的能量体构成的，已经摆脱了实体的概念。”
“啊？”我听的云里雾里。
“总之就是说，我们的思维，是由不固定的形式存在的，在那个从王先生身体里分离的时候，应该携带了一小部分的意识...但是那一小部分意识平常都被你的大脑所压制，只有在失去你自己本身意识的时候才会注意到。”
“呃......听不懂。”
“知道为什么月亮周围看不到星星么？因为它太亮！”安琪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哦，这个我知道，相对的亮度嘛。”尴尬的笑着。
“既然只是一小部分，没有完整的记忆就是正常的了，而且报恩这件事，指的是我们把伯尼弗打败的事吧，即使是半生物也是对你也是有感激之情的。”安琪摆弄着她的尾巴。“但是以后应该是不会出现了吧，本来离开本体之后的意识就留不了多久。”
“这样啊...意思就是说，我是按照王先生的指引，完成的空间转移咯？”免不得有些失落感。
“算作你的潜意识帮助了你吧，毕竟还是你亲自完成的，学的那么快，也不错了。”安琪的话明显是在安慰我。
“安琪也会么？”这个我倒是有点好奇。
“折叠空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必须要十分精细的把控能量对于空间的改变才可以。”安琪转过半个身。
“莫非，安琪是不会这个的？”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有些有趣啊。
“怎...怎么可能！我也有这个程式的载入的，只不过...”看安琪慌张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哼！只不过在这些事情上，不如王先生熟练罢了。”
“对了，我一直不知道，所谓的王先生，到底在你的文明上是做什么的呢？”他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短距离两地之间的连接，大概距离在半个光年以内。”安琪淡淡的说。
“半个光年还短？...那可是接近5000000000000千米啊！”我惊讶的叫道，安琪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我自觉的捂住了嘴。“那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和你的这个用法差不多吧，就是用来转移大型的设备，或者人口迁徙的。”玩累了尾巴，干脆卧在我的腿上。“折叠空间是最快的方式了，但是需要非常熟练的人来操作才行，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么厉害！”我小声的惊讶着。
“这算什么，我的朋友5763能对更高维度进行折叠，是一个有名科学家的助手呢...”安琪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是忘不了她的那个朋友么。
“不说这个了，后来那些犯人呢？应该全部落网了吧？”那个心里扭曲的刀疤，着实让人感到恶心。
“嗯，后来我去找了陈铭，那行人已经全部被放到1000米高空的那个空中监狱了。不过我有一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安琪充满疑惑的问。
“难道你的星球上没有犯罪的人么？”安琪就像是从未碰到过这种人一般。
“我的文明那么发达，没有任何人会做这样的事...莫非正是因为太发达了么？”安琪好像了解了什么一般。
“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的不公平，即使绝大多数人都在努力，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天生对于这个世界不满。”我看向窗外。“安琪，你知道《三字经》么？”
“《三字经》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我还是知道的。”安琪随着我的视线跳到窗台上。“不过有什么问题么？”
“人之初，性本善...”小学课本上的东西。“你觉得是这样么？”
“这个，我只能站在纯生物的角度来看...”
“那就说吧。”我也想听一听不带任何作为‘人’的感情色彩的安琪的描述。
“生物之初，仅存恶性，是我的看法。”
夜色下，一只黑色的小猫望着点点繁星。
“生物之间的竞争，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最基础的法则。抛开完全无意识的微生物和具有高级智慧的人来看，中高级生物之间的竞争，本来就是充满恶意的。为了自己本体和自己整个种族的繁衍生息，不惜牺牲其他的一切。”安琪的话不带任何的感情。“生物链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斥着生命的死亡和再生。”
“如果不能更强大，那么就会被消灭，这也是进化的一个重要条件。所以捕食者更快速，更凶狠，力量更强大。被捕食者更狡诈，更灵活，反应更迅速。”
“不过仅从生物之初来看，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心存善意！人类也只不过是生物的一种，也没有差别。”
“你可能会说，生物之间的共存现象不是这样，那我就举个例好了。在中美洲，蚂蚁担任着刺槐的保镖这一角色。蚂蚁负责帮忙去除有碍刺槐生长的杂草以及驱逐那些来猎食树汁的动物们，以此换取住处和食物，是自然界中最具代表性的共生现象。”安琪冷笑到。“但是，看似互利互惠共同进化的刺槐和蚂蚁，在它们的互利共生关系中，其实潜藏着一个让一方不得不依存另一方而生存的巧妙的战略。”
“但是，刺槐中含有的一种酶，会使得蚂蚁无法再从其他食物中获取糖源。无法在其他地方获得食物和住处的蚂蚁，被强制性的为刺槐服务到死。很可笑吧，即使是植物，天生也只有恶性。更不要说竞争更加激烈的动物了。”安琪用着无奈的语气。“不过就是这样，在无尽的竞争中，才进化出了人类和我们的文明。”
“再说一个例子吧，沙虎鲨。”四周一片寂静，仅闻安琪的低语。“沙虎鲨全长3-3.4米，是一种生活在海岸海域的大型鲨鱼。现正分布在大西洋、印度洋及太平洋不同的地方。”
“有趣的是，沙虎鲨是卵胎生的，一胎大概在十多只左右，但是最终只有两条左右小鲨鱼会或者呼吸海水。你知道为什么么？”
“这个...”我确实不清楚，谁会没事去看这些东西。
“因为它们还在母体里的时候，就会互相残杀了。”
我很惊讶，但是安琪却继续平淡的说着。
“较大的个体，会吃掉其他比它小的个体。”安琪又用冷笑来吓我。“明明是亲兄弟，明明还只是在母体内，但却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还是胚胎的时候...就已经会互相残杀了...怎...怎么可能啊！”我不信，也不敢信，但是这是安琪说的，没理由不信。
“还有很多的例子，要听么？比如巢寄生的杜鹃...”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我打断安琪的话，老实说是挺让人反胃的。
“普通的生物都这样，更不要说人了。人这种生物，在现阶段，可以说，其中的一部分，要多坏有多坏。所以对于萧啸，也就是那个刀疤，我的感觉不是很强烈。”安琪突然盯着我。“但是对于陈铭，我却感到异常的恐惧感。”
“为什么？”我对陈铭虽然有点厌恶，但是还不至于像安琪反应那么大。
“他把潼和滢，当作工具看待...或许是这样。”安琪再次疑惑起来。“虽然说，有不少的人把其他人当作工具，但是陈铭不同，完全不同。”
这件事，其实我也能看出一点。变成这样的缘由，就是那次的事件吧。即使潼和滢完全继承了渂的基因，陈铭也不会因此对她们有什么改变的。因为真正的陈铭，已经和他的妻女一起，死在了那个峡谷里，现在的他只是躯壳一般的东西罢了。
“或许是因为所谓的‘爱’变成这样的吧。陈铭对于他妻子和女儿的爱，即使用陈铭的生命去换，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我只有苦笑着。“潼和滢只不过是个寄托罢了，陈铭应该也陷入过后悔克隆女儿这件事吧。”
“我真的不能理解所谓的‘爱’。”安琪有点烦躁的说。“这种感情，在我看来就是一种缺陷...”
“不是的。”我打断安琪的话。“不是的，安琪，王先生最后，是笑着的吧。”
安琪虽然没说话，但是惊讶的表情是很明显的。
“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笑着看向安琪。“总有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