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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姐妹殊途之情断

深秋时节,世间万物都显得格外萧瑟,院中的梧桐树下堆满了落叶。秋风拂过,吹散了枯萎的叶子,也吹落了枝头仅存的几片黄叶,轻易的飘落逝去……一切都变得那么脆弱不堪。

厢房中,桌上的烛火业已熄灭,一缕青烟萦绕,久久难以散去。

展昭负手孤立窗前,一夜未曾合过眼的他,此刻略显疲惫仍难掩其挺拔卓绝的风采。他静静地望着窗外,感受着深秋的气息而思绪早已回到了一年前,那个落叶缤纷的黄昏。

那天黄昏似乎格外的长,金灿灿的余阳斜斜地洒向大地,所有树木花草都被披上了一层金纱,分外耀眼壮观,使人流连其间而忘却自我。

然而,在这平静和谐的黄昏中却上演着极不平静的一幕。

山间古道,十几个蒙面人正围攻着一名红衣男子。突然,红衣人身形一个踉跄险险的靠在一株大树上,没有跌倒。嘴角上的血迹未干,手臂上的一道伤痕更是不断向外涌着鲜血,一点一点顺着剑尖滴落在脚下。

“展昭!不要再做无畏的争斗了。”一个略带沙哑嗓音的老者向前踱了一步,挥手示意众人停手,沉声道:“老夫也不想多做为难,只要你肯交出那件东西,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决不食言。”

“哦?是吗?”展昭的身子微微颤抖,暗咳了几下,淡淡地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平静而言:“阁下这么说,看来我是一点选择都没有了?只可惜……阁下所要的东西,此刻怕是早已进了开封府,摆在包大人面前了。”言语间,展昭清澈的眼眸更显清明,嘴角化开了一抹淡薄的浅笑。

“好你个展昭,竟敢戏耍老夫?!”那带头老者显然是被激怒了,朝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怒道:“大伙一起送展大人上路。人死搜身,我就不信搜不到?”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诡诈的光芒。

原本僵持的局面被这一句话打破了。转瞬间,数条黑影已向展昭攻去,不及多想,展昭举剑便挡……

突然,一阵婉转的箫声盘旋响起。刹那间,暴风骤雨,天昏地暗,在场众人,但凡内功较浅些的均是心神俱裂,生不如死。一曲终了,展昭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众蒙面人皆重伤倒地,就连那带头的老者也是嘴角溢血,跌坐于地,狼狈不堪。

此时,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玉箫自暗处悠然踱出。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乌黑的长发在背后飘飞,一张俊俏的脸庞可以是任何一个女子为之着迷,也可以使任何一名男子为之妒嫉。

那样的脸庞根本就是天籁之作,仿佛是将天下所有的完美都汇集到了这张脸上,让人瞧过一眼就会终生难忘。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妙龄少女在自己的深闺中,幻想着能与之有一次生死相许的邂逅。

他,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宛如水墨画中走出的男子。

他,剑眉上扬,一双深眸孤傲冷峻,睥睨于世间的一切。

他,洒脱如风般不被束缚,飘逸如神祗般的男子——江湖中,人人皆知的“绮月公子”!

《高山》《流水》两不厌,九霄仙乐入凡尘。

弄月吟风按玉箫,谁人闻声不识君?

一曲《高山》可以救人于危难,宛如天籁之音;而一首《流水》却是可以杀人于无形,使人生不如死的幽冥亡音。江湖之中,可以有人不知道酒的滋味,但绝不可以不知《流水》的利害,否则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

斜阳余晖下,绮月就那样慵懒地倚在树下,微眯着双眼,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玉箫。倏然,他眼中闪过一道精锐的光芒,身形如闪电般瞬间移到展昭身前。

“怎么?在我面前,你还想杀人灭口吗?”绮月瞟了眼盘坐在地的展昭,语气冷淡的言道:“南侠的武功,江湖中谁人不知?若非着了你们的道儿,就凭你们几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吧?”满脸的不屑,手腕轻转,数枚钢钉便飞射出去,准确的钉进带头老者脚尖前的地上。

“啊!”带头老者倒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的言道:“你是何人?竟敢阻碍官府办案?”心中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早已呼之欲出。

“好一个官府办案,不知‘塞北刀狂’何时也成了官府中人?”不等绮月回答,一个温婉细腻的声音响起。

“是你?”刀狂猛然一振,手中金刀险些掉落在地。

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自树后缓缓走出,走到展昭身旁略一颔首,却是朝着展昭身后的白发长者开口问道:“墨神医,他的伤势如何?”

“好在展大侠内功深厚,才不至于毒发,不过……没有解药,居然也敢锁脉封毒?!南侠,果然不同凡响。”神医墨无涯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手上银针,云淡风轻地说道:“还好老夫随身带着‘雪山玉露丸’,待会儿服上几颗便可无碍,姑娘就不必担心了,小心照顾好自己就是。”说着随意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起身径自离去了,独在原地留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素衣女子笑了笑,俯身拾起地上的小瓶递到展昭面前,轻声言道:“展大人还是尽快服下此药再自行运功调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我自会派人妥善处理,请尽管放心就是。”语毕复浅笑着颔首,细质柔美的语调听起来竟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展昭没来由的心中一痛,不知怎的,竟对眼前这初次相见的女子心生怜惜,情不自禁地听从了她的话。

刀狂狠狠地盯着眼前一男一女,怒气冲天的吼道:“你们到底想怎样?老夫都已经隐姓埋名退出江湖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微微一顿,紧了紧手中金刀,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休怪老夫刀下无情!”

素衣女子嗤笑一声,不屑的言道:“是吗?我倒想见识见识‘塞北刀狂’是怎样的刀下无情?”说着便朝身边的绮月递了个眼神,自顾自地走到树下,悠闲的望着他们。

绮月手握玉箫,似笑非笑的望着刀狂。在那黄叶纷飞的季节,在那夕阳西下的时候,恍惚之间,竟给人一种飘然若仙之感,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为之静止,为之倾倒。

刀狂战战兢兢地盯着绮月,紧握着刀柄……倏然,他意欲先发制人地挥刀攻向绮月,刚猛霸道的刀风直逼面前。

绮月手执玉箫在身前轻轻一划,仿佛架起了一张无形的防护网。当劲风刚刚触及到防护网时就已悄然消失了,徒留身边落叶翻飞。

这样的结果,刀狂也似乎早已料到,遂反手一挥,又击射出数枚钢钉,整个人却一个旋转抽身攻向旁侧之人。他们此行目的意在灭口,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展昭,否则……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钢钉逼近面前三寸时,绮月陡然足尖轻弹,顺势向后退去。同时,只手轻拂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圈,四周的落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倏然,绮月手中玉箫轻轻往前一送,无数黄叶在劲流的推涌下幻化成无数“叶刀”,以流星之势向前划去。当“叶刀”与钢钉碰撞在一起时,金光乍现,竟如金属交击般清脆响亮。

“啊!”在钢钉落地的瞬间,一个令人心悸的叫声响起。素衣女子虚弱的躺在展昭怀里,刀狂的金刀上鲜红的血迹尤为刺眼。

“姑娘,你何必要当那一刀呢?”展昭痛心疾首地望着怀中之人,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此刻越发显得苍白无色了。满目的焦急与担忧,心中更是充满了自责与怜惜。

素衣女子强撑着回了展昭一个浅淡欣慰的笑。然而,当她看到早已飞奔过来却又停在离自己一步开外的绮月时,嘴角的笑意慢慢僵住了。望着绮月,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放心,我没事的。”口中虽那样说着,可听起来却是虚弱得很。

“为什么?”绮月紧紧攥着手中的箫,仿佛下一秒那支通透的玉箫便会被硬生生地捏碎,长长一声叹息,心痛地道:“为什么不相信我,偏要去当那一刀?你不要命了?”

蓦地,绮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死死瞪着早已呆在一旁的刀狂,一字一顿,怒道:“你,居然敢伤她?”一步一步向刀狂逼近,眸中闪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芒,实在不敢想象他将会怎样对待那个罪魁祸首。

“绮月,不要!咳咳咳……”素衣女子惊呼着起身,却因牵动旧患急剧地咳了一阵,才续道:“绮月,不要杀他,请不要为我而再造杀业。”眼神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绮月,期盼着,渴望着。

闻言,绮月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低低的说道:“带她走!去找墨先生,他会医好她的,你……你不必担心。”点点滴滴都弥漫着心痛的气息,最后的那一个“你”字,似乎是对展昭说的,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使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否则,真的不敢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将刀狂撕得粉碎?

……

那一次,她带给他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那是一种无私不求回报的情感,全然不似人间之情。

那一次,她不惜性命为他当下那一刀时,他便被她深深地吸引,不由自主地动了真情。

那一次,她不辞而别,聊无音信,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一般。

她!柔弱如斯,居然能够指挥众多江湖高手,武林前辈?!而她,与那女扮男装之人似乎相识已久,她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隐隐有种异样的预感,浮在心间,无法释怀。

“咳咳咳……”忽然床榻上传来阵阵轻嗽声。

展昭陡然回过神来,无奈自嘲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地掩上了窗户。他清楚,此时的她是受不得半点凉的。

“你醒了?”展昭幽幽转过身,望着榻上女子清冷苍白的容颜,语气平静而淡然。

“是你?”女子微惊随之了然一笑,那笑容中似有无限忧伤,无限凄凉。那女子用一只手肘缓缓撑起身子,艰难地欲坐起身,可刚一起身便是心口一痛,眼前一阵发黑,全身无力的瘫软下去……

展昭疾步上前扶住了那即将倒下的身子,轻柔怜惜的拢进怀里。

心中在不断地告诫自己,极力伪装着、掩饰着自己的情感,但当女子对上那双满是温柔和伤感的眼眸时,一切伪装与掩饰都为之融化,融进那份温柔与伤痛里,化为虚无。

其实,无论是快意江湖的南侠,抑或是游走在宦海波涛中的红衣官人,他终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泪,有苦有痛的人!

虚弱的靠在展昭怀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百转千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似被东西哽在喉中无法说出,只好重又靠进他的怀里,再一次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与安心。

这一刻,真心的乞求时间能够停住……能够永远停留在这温馨的一刻……然而,事实却无情的否决了所以。

沉默良久之后,女子柔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展昭长吁一气,低沉而清晰地吐出:“开封府!”一双深眸始终望着对方的眼睛,似是渴望从中得到某种答案。

听到“开封府”三个字,心中狠狠地一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开了展昭环着的手,靠在床边不停喘息着。

“咳咳咳……不知展大人将天心带到府衙,是何用意?”

“等姑娘醒来……”展昭神情微变,起身离开,背对着床榻淡淡言道:“展某,在等姑娘醒来,给在下一个交待。”

天心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重复着:“一个交待?交待……交待……”

展昭面对着窗外,从天心的角度看来略显微暗,可她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奈与忧伤,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我,何尝不愿给你一个交代?

告诉你,当年我为何要不辞而别?

告诉你,隐身开封与你咫尺天涯的心痛?

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了……

时隔一年,可对我而言却仿如隔世那般长久。

你是否清楚,在这花开花落间,在我心底会有多少血泪、多少凄凉?

你是否体会,同在一方天地,相望却不能相见时,对我而言又是怎样的煎熬?只是,你有你的无可奈何……而我,也有我的情非得以!

深深一叹,目光豁然清明却是充满了决绝的漠然,“展大人心中疑虑,天心自是清楚,也自会如实相告。”顿了顿,复言:“不过,此刻时机未到,尚不可言明,还望展大人见谅!”微微颔首,低垂眼帘,泪珠潸然而下。

当泪水涌出眼眶,滑进嘴角的那一刻,天心发觉……那泪竟是苦的,无尽的苦涩与辛酸。

展昭闻言,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兀自靠在床边的女子——是爱怜!是痛惜!也是无奈!

默然无语……良久……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个和蔼亲切的声音,打破了房中凝重而低沉的气氛,一位儒雅书生模样,略显清瘦的中年人,端着托盘缓步走进门来。

“公孙先生!”展昭闻声即刻转向来人,微一颔首。

“展护卫也在?”公孙策微微点头,浅笑着向床上女子询问:“姑娘可曾好些了?”

“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天心不知公孙先生到来,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慌忙拭干颊上的泪痕,掩去伤悲,起身见礼。

“姑娘身体虚弱,不必多礼。”公孙策抬手虚扶,温和而关切的言语,暖彻心扉。放下手中托盘,环视着房中略显不自然的两个人:一个是双眸润红,颊畔尤带泪痕;一个是满目忧虑,满心疑惑。

无奈!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不知公孙先生前来,所谓何事?”展昭忽然开口,此刻的他已尽敛心中情愫,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平静。

“大人要学生通知展护卫有要事相商,此刻正在厅中等候。”公孙策故意说重了“要事”二字,顿了顿,又眸含笑意的望着天心而言:“在下见姑娘的药已煎好,就顺便送了来,可巧展护卫也在。”

“有劳先生!”展昭与天心同声言道遂又略显尴尬的一顿,相互而视一眼,旋即展昭便匆匆离去了。

看着展昭匆匆而去的身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之势,天心不由暗暗轻笑——他,果然没有察觉到公孙策那句话的用意。

待展昭走远后,公孙策方又言道:“姑娘,还是先趁热服药吧,免得……”这话听来多少带了几分酸楚的意味。

“不急,还是请先生把要问的问过了,再服药也不迟。”天心不紧不慢地,淡淡地打断了公孙策的话。

公孙策微微一怔,遂径自在桌前落座和蔼而慈祥的言道:“姑娘果然心思敏锐、聪慧过人,难怪展护卫会为之动情……即便是在下,也倍加怜惜!”

心底深处,那最为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低低垂下头去,紧紧咬着嘴唇,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床沿,拼命忍着那不争气的眼泪。

天心啊天心,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曾经说过,会还他们祥和安宁,还他们一片清平!

你也该知道,有多少人在渴望着,等待着那一天!

背负了太多不可抛弃的责任……你是否还有资格去爱他?去得到他的爱?

还有那将会纠缠一生的恶疾,不知何时就会取了你的性命!痛苦不堪……无法预料?

唉……该放手了,不要再执着了,不要再作妄想了。否则,你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他!

察觉到天心的不妥,公孙策干咳一声正要开口却被抢先言道:“公孙先生说笑了,天心何等身份,怎敢承受展大人错爱?”缓缓抬起头,平静而淡漠。

公孙策神情复杂地打量着眼前之人,“依在下所见,姑娘之言并非出自真心。”微微一顿,略显沉重地续道:“姑娘,恐是碍于自身病情而作出的违心之言?”

不知为何,公孙策那双眼睛似是可以看透世间所有的假相?在他面前,天心倾尽全力作出的伪装竟是那么的不堪,那么轻而易举的被识破了。

“公孙先生素来心思缜密,天心已早有耳闻。”望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终是无奈的长叹一声:“想来,此番是难逃先生法眼,天心无话可说。”

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庞,公孙策不禁暗自惋惜:“在那绝世的容颜下,不知又隐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东西?痛苦……辛酸……孤独……”

“姑娘的病情在下业已清楚,只是碍于展护卫在此,不便明说而已。”公孙策蹙眉微顿,似有不忍地停下不语了。

“先生不必有所顾忌,请直言无妨。”淡淡的言罢,便虚弱地倚在床头闭目缓息着。

公孙策看着天心那平静而淡然的神情,心中一阵酸楚……

“依在下判断,姑娘的病症已有数年之久,肺腑皆已溃朽,且血脉中有一恶瘤几近破溃之期。”言及至此,公孙策神情更加沉重,眉宇间满是忧愁,续道:“一旦血崩,则大限立至……在下惭愧,已无能为力。”

“素闻公孙先生医术超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缓缓睁开双眸,挂着一抹淡漠的浅笑,无波无澜地望向公孙策,言道:“其实早在半年前,神医墨无涯墨老先生对我这病便已束手无策了,且断言我绝活不过三年……先生又何必为此自责呢?”平静从容的语气,没有半点恐惧悲痛,仿佛是在讲诉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或许,在他人看来‘死’是件很可怕的事,然在天心看来‘死’早已不算什么了。”见公孙策那种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天心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人之生死,就如同世间的一切,变幻无常;有黑夜降临的时候,自会有黎明破晓的一刻;有繁华满枝的季节,自会有凋零枯败的瞬间……既然世间万物皆难免于此,那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依天心所见,与其终日惶惶于生死之苦,倒不如在有生之年多做些造福苍生的事,在尽力去做的同时也使自己活得更有价值,更有意义些,不是吗?至于,那些过往得失,不如就留待后人去评论吧。”一语罢,复又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真的很累了。

事实正如她所言,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了成全那人的信念,她是义无反顾地去做着……或许,她并不知道将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是,在不久的以后,当那人知道一切的时候,她所说的这番话竟会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公孙策怔然看着面前那个心思透彻的女子,许久……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番看破生死、淡薄名利的言语;那种心系苍生、不离不弃的情怀,竟会是出自眼前这柔弱女子之口?

也难怪她能在这花红柳绿间,别有一番作为……只是,那样清净素雅的女子,却要忍受着病痛的煎熬,未免有些不公啊。

可叹,红颜自古多薄命!

“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对展护卫是否有情?”公孙策略显犹豫地言道。

“我对他……”尴尬地露出一抹浅笑,强撑着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凉风袭进房中,天心不禁打了个寒战。

“缘起缘灭缘无常,情来情去情随缘。”拢了拢双肩,幽幽转过头对上公孙策充满怜惜的目光,眸中点点晶莹闪动,凄凉悲切,“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早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又何必再提呢?”

“唉……”公孙策长叹一声,起身拱了拱手,言道:“姑娘言下之意,在下已明白了,言语冒犯之处,还请见谅。”稍稍一顿,又关切道:“无论如何,还望姑娘擅自珍重,切莫忘了服药。”言罢又将药碗往天心面前递了递,转身离开了。

望了望公孙策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那碗犹自冒着热气的药,自嘲地笑了。转过头,痴痴地望着窗外,满目凋零,满目凄凉!

原谅我……可以吗?

隐瞒,并不意味着不爱!而是有的时候,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只要心爱的人能够幸福,能够活得更好些,就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纵然无法地久天长,纵然无法同偕白首……只要心中有爱,相信即使轮回千载,有情人也终会再相见!

……

黑暗、冰冷、死寂,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整个房间,令人无法呼吸。阴森、恐怖,如同死神的殿堂!

这里是“血影阁”的禁地之一,阁主的居所。整个房间布置得富丽奢华,金丝楠木制的床榻,镂空雕花的紫檀木圆桌圆凳,就连格子门窗也都是少有的香檀雕花所制,满室散发着阵阵幽香,令人心神宁静。

然此刻,房中却跪着两名男子。二人皆是一身青色长袍,腰系锦带,一把金边折扇握于手,端的是一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模样。可是,有谁会想到他们正是“血影阁”中掌管天字组杀手的两位旗主!

黑暗中,一袭男装打扮的年轻女子,呆坐在桌旁。虽然没有烛火的映照,可那双无论在哪里都会散发着寒光的眼眸,始终都在明示着她的身份……

她,曾经是叱咤风云的警队之花。

她,是为情所困,为情所累,几近成魔的苦命人。

她,神秘的杀手之王——血影.残月!

有时候,常会觉得尘世间的情感是一种很微妙,很脆弱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是变化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有时可以如诗如画,海誓山盟,相约来世;有时却亦正亦邪,使人成痴成狂,沦为魔道;更有时,是苦涩的等待,负累一生,至死方休!可是,又有几人能免于此呢?

天心如此,残月如此,展昭亦如此。至于最终结果会如何,便要看各自的心性如何,结果自会如何。

残月木无表情地盯着腕上的佛珠,那是一串水晶佛珠,玲珑剔透,毫无瑕疵,曾经象征着一段美好而温馨的友情。

当年,曾是那么珍惜这份难得的情谊,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只因它使一颗孤零零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与安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了可以倾诉心声的对象;孤单困苦的时候,有了朋友无私的帮助与关怀……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现如今,这一切的美好都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恨与痛。常把那串佛珠戴在身边,只为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对她们的恨!

这时,那扇雕花的香檀木门幽幽打开了,一个男子的身形出现在门前。他看起来五旬上下,金冠束发,黄色飞龙锦袍为装,腰系玉带,端得是一副天皇贵胄的气派,与这房中的布置倒更显相得益彰。

黄袍老者扫了眼屋里跪着的两人,嘴角上挂着一丝莫测高深的浅笑,缓步走至残月身边,略显轻蔑的言道:“一天一夜都没有走出过房间,这可不像是我月儿的一贯作风阿?”

“义父?”残月如梦初醒般诧异道,慌忙起身让出座位,恭敬地言道:“义父,快请坐!不知义父是何时到的?怎不见人通报?”

黄袍老者瞥了眼有些慌乱的残月,面带讥讽的笑着悠然落座,言:“仅仅一次挫败,怎就使得向来机敏的‘血影.残月’变得如此落魄呢?”

“啊!残月知错,请王爷恕罪!”闻言残月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言道:“此番行动失败全因我一时顾念旧情导致,系残月一人之过,还望王爷不要迁怒他人。”

这黄袍老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使得冷血残忍的“血影阁”主如此惧怕呢?

他,身为皇亲,却野心勃勃,欲谋皇位。

他,位列公卿,与匪类为伍,祸乱江湖。

他,大宋天朝,皇帝的叔父,襄阳王赵珏!

“恕罪?”襄阳王冷哼一声,瞟了眼依旧跪在原地的两人,冷冷的言道:“本王怎么敢呢?手下跪了一整天都不敢离开……你这血影阁主,是何等的威风?你叫本王又如何怪罪于你?”

残月闻言旋即回头对两人怒道:“你们还傻跪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口中怒斥二人退下,自己却仍跪在原地未动。

“是!属下,谢阁主不罪之恩。”二人慌忙起身欲退下却又被残月喝住了。

“等等!你们谢我做甚?还不快谢王爷不杀之恩?”残月嗔怒道。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属下,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尔等,还不快退下?”未等二人再言残月又斥道。

“属下告退!”二人躬身行礼,匆匆退下了。

一切都太快了,襄阳王未及动怒,人便已被残月遣退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错随即恢复如初,微眯了眼睛,脸上依旧是那莫测高深的笑容。

“唉……”襄阳王摇头一叹,俯身扶起残月,叹道:“既然我的月儿都不忍心杀他们,我又怎会怪罪自己的女儿呢?好了,快起来吧。”

抬起头,幽幽望向襄阳王,当对上那双隐隐透着邪气的眸子时,残月陡然心中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不断上升。

……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文静与秋月等人的相识;还是到穿越时空后,天心与展昭的相遇;每一次相逢,彼此都如匆匆来去的过客,都如梦幻般短暂,却又是那么得刻骨铭心!

只是,那深秋的时节依旧,缤纷的落叶依旧……而当年的人和事,都已云散烟消,如斯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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