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谨的眸光黯了下去,仿佛在喃喃自语:“这也难怪,难怪你会忘不掉,有些事情,连我都忘不掉,更何况是你呢?”
难道这个家伙良心发现了?知道自己错了?
陈小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想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辰谨忽然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陈小瓷微微点头,忽然问:“我能不能坐在这里?我保证不发出声音,保证不烦你。”
“这么乖?”沈辰谨意外冲她笑了笑,“你随便吧。”他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资料,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管她。
又对着显示器几个小时,肩膀开始酸疼,眼睛也有些酸涩了。
陈小瓷小兔子似的来到他的面前:“我这里有准备好的眼药水,我帮你滴几滴,缓解一下眼疲劳?”
沈辰谨轻轻点头,把身子往后一仰。
冰凉的眼药水滴进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舒服,沈辰谨闭目养神。
陈小瓷的小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我替你捏一捏,我保证动作很轻。”
沈辰谨没有说话,陈小瓷大着胆子帮他捏着肩膀。
在爸爸还在的时候,她经常帮爸爸按摩,但对沈辰谨还是头一次。
说不清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反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对他,没有理由。
感觉到她的小手传来的力度,那么纤秀的小手,拿捏的力度不轻不重,让人很舒服。
沈辰谨心头有暖暖的东西流动,他早就该发现她的好,可惜一直都让怨恨蒙蔽了眼睛,就连她的好都视而不见,还恶毒的把她想成那种坏心肠的女人。
想到自己对她所的一切,还有对她的种种误会,他真有种暴打自己一顿的冲动,他真是误会了她,以陈小瓷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她怎么故意害依然呢?
就这样,他一直在工作,而她就一直负责照顾着他,晚上三点钟,终于搞定了一切。
看到陈小瓷在沙发上睡的很沉,沈辰谨真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两个人晚上都睡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吧?
还是送她回去休息一会儿,顺便还能洗澡换件衣服。
这样想着,便叫醒了她:“陈小瓷,陈小瓷快起来,我们回去吧?”
陈小瓷揉着眼睛跟他一起下楼,简直连眼睛都睁不开。
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在车上呼呼大睡,恍惚中,感觉有人抱她,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现在困的要死,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这一觉睡的很香甜,等她醒来一看,顿时吓的脸都变色了。貌似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她这已经是迟到了。
手机适时的响起来,看到是沈辰谨的号码,陈小瓷紧张极了,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沈辰谨的大骂。
没想到等她接通了电话,沈辰谨竟然问:“陈小瓷,你起床没有?”
“沈总,对不起,我今天起来晚了。”陈小瓷苦丧着脸,她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对睡眠没有一点定力呢?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先订个时间。再看看置身在自己的卧室中,她就更惊了,昨天晚上明明在公司,是什么时侯回来的呢?
沈辰谨却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你不只是起来晚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会到家的?”
陈小瓷搔了搔头皮,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她明明记得是在公司的办公室,可是现在居然是在家里啊?
她真是个迷糊蛋,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算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想不出来昨天晚上怎么回家的吧?”
“沈总,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陈小瓷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听你解释的,你现在起床,把我忘在家里的资料送到公司来。”
陈小瓷这才注意到,沈辰谨昨天晚上整理了大半夜的文件资料,此时就在她的脑袋旁边。
“沈总,我这就送到公司,很快的。”
慌慌张张的洗漱后,换了件衣服,直奔公司。她赶到公司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沈总,这是你要的东西。”
“你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吃饭,那你快点去吃东西,下午你跟我一起去见李厂长。”
“已经吃过了。”陈小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暗暗在想,昨天晚上,自己睡的天昏地暗,隐隐约约只记得上了汽车,别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是沈辰谨把她抱到房间的,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沈辰谨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想什么呢?昨天约了李厂长下午三点见面,我们收拾下就去,现在是咱们求别人,不是人家求我们,难道还要让人家等我们?”
陈小瓷连忙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下午不是要跟孟总拍婚纱照吗?”
“哦,你还记得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你是诚心诚意记住这件事,还是故意问我?”他别有深意的一笑,黑眸亮了亮,揶揄的问,“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这句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来,陈小瓷摇了摇头:“我是什么身份,孟总是什么地位,我没有吃醋的资格。”
沈辰谨听了这话,忽然有些生气,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你不愿意这么做呢?还是根本就不想?”不等陈小瓷反应过来,大手一:“行了,别在这里磨叽了,打电话让司机派车,我们这就去见李厂长。”
跟着沈辰谨出去商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通常情况下,都是在人家的办公室,有点档次的就是什么茶社酒店,到别人家里来谈公事,这也算是第一次了。
陈小瓷跟在沈辰谨的屁股后面,东拐西拐来到“明珠小区”。
明珠小区离国营毛巾厂很近,本来就是毛巾长的福利小区,李厂长住在这里一点也不稀奇。
因为这个小区建成的比较早,也不过才一排五栋楼,楼层都建的比较低,笼通不过六楼,当然没有电梯。
可是李厂长家就在四楼,这样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跟着沈辰谨爬到四楼,不知道沈辰谨有没有感到热,陈小瓷自己倒是爬出一身臭汗,如果她记的没错,这块小区的地皮和毛巾厂的地皮都在这次竞标中拍卖掉了。
所以整栋小区没住多少人,很多楼房都是空的,就算加上李厂长这一家,住了大约不到二十户人家,给人很败落的感觉。
沈辰谨上按了门铃,但是没人应声。
不会被人放了鸽子吧?谁敢放沈辰谨的鸽子,那绝对是不想活了!
扭头看了沈辰谨一眼,见他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她才稍稍的定了定神。
“不会是家里没人吧?”陈小瓷嘟嚷着问了一句,这个小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基本上都搬走了,要说李厂长也在搬家的行列,也并不奇怪。
沈辰谨摇了摇头,继续按门铃。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从老式防盗门后,缓缓走出来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算高大,戴着一幅眼镜,看起来像是文化干部。
“你好,我是恒悦集团的沈辰谨,我是来找李厂长的。”
“你就是沈总啊?快请进。”
通过中年人的话,陈小瓷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李厂长。跟着沈辰谨进去一瞧。
房间小得可怜,大约只有七十几个平方,收拾的还算干净。
“沈总请坐。”
沈辰谨一向有洁癖,这样的场合,他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便面对面的坐下来,陈小瓷不尴不尬的站在他的身后。
“我这儿没有电梯,你们上来一定累坏了吧?先喝杯茶凉快一会儿。”
沈辰谨摆了摆手:“李厂长,我们不热,你也别忘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李厂长只好好坐了下来:“沈总,不是我出尔反尔,实在是……你们在竞拍中标后,应该在一周内,把合同和余款打到我们毛巾厂的帐面上,可这都半个月了,也没见你们有动静。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么我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沈辰谨冷冷一哂:“李厂长,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怎么能说是我们没有做好准备工作呢?我们在竞标后就派人来跟你联系,可你根本就没在家,我们联系不到人,还怎么跟你商量合同?怎么打款?”
李厂长摇头:“就算我没在家,可是我手机,包括我家的电话,都没见你们公司打过电话,说明你们根本就没诚意合作。”
“李厂长,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明显吧?”沈辰谨吁了口气,继续说道。“看来李厂长对我们公司最大的意见是,我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跟你商量合同,也没有把余款打到你们毛巾厂的帐面上,是不是?”
“那当然了,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都要讲信用,如果不讲信用,那这生意还有什么好谈的?”李厂长满腹牢骚,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
沈辰谨语音一冷,神情也更加冷峻,冷声说道:“李厂长,我看不讲信用的是你吧?在投标过程中,我们公司可是用了最高价竞标成功,那可是经过公证的,具有法律效应。但是我不明白,已经卖给我们公司的地皮,你怎么好意思再卖给别人?”
李厂长涨红了脸:“沈总,你是在骂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我是在跟你商量,并不是跟你吵架来的。”
李厂长气呼呼的道:“看来今天是没法谈成了,沈总请回吧?”
沈辰谨冷然一笑:“我不能走,要解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