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寻迟疑了下,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淑容婆婆,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告退了。”冲着淑容婆婆一行礼,转身大步离开。
眼角余光撇见淑容婆婆欣喜的握着她的手往院内走去,笑道:“来,舞儿,过来和姥姥说说,这么多年你们过的怎么样。”
颜若舞笑靥嫣然,低声道:“我和姐姐一直都挺好的,姥姥呢?”
淑容婆婆笑容满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龙寻心中诧异万分,方才明明听到淑容婆婆说“……舞儿是这‘凤仪阁’的主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然宫主芳名颜若舞,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淑容婆婆认识她,唤她‘舞儿’也就罢了,怎地还说她是‘凤仪阁’的主人呢?‘凤仪阁’明明是姑姑的阁楼,难道说幽然宫主和姑姑是?
想到这,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紧皱。
以前小的时候常听见府内的人说师傅向来宠爱姑姑,可他却从未见过这位姑姑。他被师傅带入钟府的时候姑姑就已经不在了,这个院子也一直都是钟府的禁地,除了师傅偶尔去走走外,没有人可以进去。
想到姑姑,龙寻不由得一阵疑惑,府内的人很少提及姑姑,他也是从一些侍女口中断断续续听过关于姑姑的事情。武功高强,美貌绝伦,人称武林第一美人,钟老爷对她是极为疼爱宠溺,奉若明珠。据说她琴声美妙,倾胜天籁,能召唤百鸟灵兽,凤凰来仪,所以连居住的阁楼都是‘凤仪阁’,地位非凡,如凤如凰。听说后来嫁给了铸剑山庄的少庄主,几年后忽然带着夫君回到钟家。不知为何,从那以后便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龙寻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钟管家神色微乱的迎面走来,见到他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进,恭敬道:“盟主,欧阳家大少爷来访。”
龙寻愕然回过神来,眉间一丝厌恶一闪而过,蹙眉道:“欧阳楠?他来做什么?”
钟管家似乎知晓他的厌恶,微笑道:“这倒不知,现在就在大厅,盟主若是不想见他,老奴这就是打发他走。”
龙寻摇头道:“不必。我现在就去。”抬脚朝前走去,忽地又想起一事,看向钟管家,迟疑道:“钟伯,你可知道这‘凤仪阁’中的主人是谁?”
钟管家奇道:“是昕美夫人!怎了,盟主竟还不知道这件事么?”
龙寻道:“昕美夫人?就是姑姑么?”钟管家道:“是,以前我们都叫她大小姐,后来大小姐嫁了人回来后,老爷就让我们叫她昕美夫人了。昕美夫人一直都住在这‘凤仪阁’中,老爷从来不许外人踏进去一步,就算是当年出阁前不在家中时老爷也不许别人进去。”
龙寻恍然般的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姑姑芳名昕美。”又道:“钟伯,你可知,淑容婆婆是何人?”
钟管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淑容婆婆是昕美夫人的乳娘,一直照顾昕美夫人。昕美夫人走了以后,淑容婆婆就一直在‘凤仪阁’中住着。老爷曾经要请淑容婆婆到东厢房那,那边阳光好些,有利于老人家休养,可是淑容婆婆没有答应。”看了看他紧抿的唇角,道:“盟主怎么对‘凤仪阁’如此关注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龙寻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好奇。”又道:“钟伯,你可知道舞儿?”
“舞儿小姐?”钟管家失声叫出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龙寻,急道:“盟主,你可是见到舞儿小姐了?她还活着?”
龙寻见他这般激动,惊奇的看着他,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听到淑容婆婆说起,有些好奇。钟伯,这舞儿小姐到底是何人?”
钟管家见状缓了缓情绪,沉声道:“舞儿小姐是昕美夫人家的二小姐。”
龙寻失声道:“什么?二小姐?”见钟管家奇怪的望来,强忍住心中的惊诧,试探道:“那大小姐是?”
钟管家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夕儿小姐。不过昕美夫人走后,大小姐和二小姐也都不见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爷也从来都不提。想来,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早就不在人世了。”
说到这,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夕儿小姐和舞儿小姐还活着,应当和盟主差不多大年纪了。二位小姐自小就是美若天仙,若是长大了,定然和昕美夫人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龙寻心中“噗通”跳的厉害,心神意乱,忖想:“果然如此。幽然宫主和夕若宫主竟然是,是师傅的侄女?难怪师傅当初让我有事去找夕若宫主!”
他心中一直都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师傅向来和武林人士都没有太密切的关系,而大难来临时却嘱咐他有事去找夕若宫主?为何夕若宫主在他无处藏身之时会让他躲进幽冥宫避难?为何一向不参与武林中事的幽然宫主会主动去救钟家兄妹……真相如如抽丝剥茧般呈现在眼前,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这般简单--夕若宫主和幽然宫主是师傅妹妹的女儿,他们之间有着最直接也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强压住心中汹涌的想法,又道:“钟伯,你知道那夕儿小姐和舞儿小姐有什么喜好么?她们平常的性格是怎样?”
钟管家想了想,道:“二位小姐在钟府的时候都还小,时常会和我们在一起玩闹,一点也没有大小姐架子,很可爱,也很善良。夕儿小姐性格活泼,喜欢练武,常穿蓝衣;舞儿小姐性格稍安静些,比较喜欢在秋千架上看书睡觉,常穿紫衣。”
“蓝衣?紫衣?”龙寻心中一震,忖道:“夕若宫主穿黑衣,而幽然宫主是穿白衣的,不符合呀!难道不是她们?”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不会,如果不是她的话,淑容婆婆怎会叫他‘舞儿’。看来,是当年出了什么事了?”这般一想,不禁觉得合理,不由的点了点头。
钟管家见他脸上神色变换不停,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道:“盟主,您这是?”
龙寻微笑的摇了摇头,道:“没事了。钟伯,谢谢你了。”
钟管家微微一愣,正要说话,却见已经到了大厅了,连忙改口道:“盟主,到了。”
淑容婆婆紧紧颜若舞的纤手,二人缓缓向庭院外走去,欣慰笑道:“舞儿,姥姥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辱没了你娘亲当年的威名。回去告诉夕儿,有空多回来回来,姥姥一直守着这院子,等你们回来。”
颜若舞低声道:“姥姥我知道了,我们都不在您身边,您老人家要好生保重身体。”
淑容婆婆笑着拍拍她的手,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的很,舞儿,你们别担心我,我还得看着你们嫁人生子,才能放心的闭上眼睛呢!”
颜若舞脸色微红,娇声道:“姥姥!你说什么呢!”淑容婆婆笑道:“姥姥说什么,舞儿可是知道的。”又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舞儿,走吧。江湖不比在家中,一切小心为上,万事谨慎些。”
颜若舞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淑容婆婆放开她的手,慈祥笑道:“走吧,别担心我老婆子。”
颜若舞重重的点头,低低的垂下眼睛向前走去。璃、艳四女恭敬的朝着淑容婆婆一行礼,紧紧跟在她身后。
抬头望去,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淑容婆婆不禁深深吐出一口气,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转身回到阁楼内。
大厅外,钟管家眉头微蹙,不时的看一眼大门紧闭的厅内,眼眸眯起,似有疑惑。
忽然间,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淡的脚步声,回头望去,躬身道:“幽然仙子。”
颜若舞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厅内,道:“有客人?”
钟管家道:“是欧阳大少爷,已经进去了好些时候了。”又道:“仙子可是有事?”颜若舞点了点头,道:“劳烦通传一声。”
钟管家上前几步轻叩了叩门,道:“盟主,幽然仙子到了。”说了几遍,依旧没什么声响,不由得心中一阵不安。
颜若舞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几步,不理会钟管家的欲言又止,伸手推开门去。一阵奇异的幽香扑面而来,稍纵即逝。双眸扫视了一遍,客厅内空无一人,杯盏中还冒着缕缕轻烟。
钟管家诧异的看了一遍屋内,蹙眉道:“盟主明明和欧阳大少爷在里面的,怎么会这样?”
颜若舞上前端起杯盏,凑到鼻尖轻嗅了嗅,脸色微变,低声道:“这是‘清风一线香’,看来公子是被人带走了。”
“带走?”钟管家立刻迎上来,摇头道:“老奴一直守在外面,大门一直未开,怎么会?”忽然止住,抬头望向屋顶,神色闪烁。
颜若舞四下望去,忽然放下杯盏,俯身从椅角处抽出一小块皱巴巴的黑色布料,蹙眉凝望。这布料摸起来滑腻细软,花纹独特,应当是上等绸缎,从这样皱巴的样子看来,应当是撕扯中不小心被人扯下的,细一闻,似乎还带着些许麝香味。钟管家也看到了她手中的布料,似乎觉得那布料好生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般。忽然,眉眼一挑,道:“仙子,这是欧阳公子的衣服上的,今日他来时穿的就是这件黑色衣服。”
颜若舞转过脸看向他,道:“你确定?”钟管家笃定的点头道:“确定,他来时穿的那件衣服的面料颜色花纹和这个一模一样。”微一沉吟,道:“难道是他掳走盟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