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嫣然笑道:“好呀!”目光落到他右臂上,见他右臂血渍已经凝结,伤口隐隐有溃烂之相,眉眼一沉,柔声道:“你先歇会吧,我去给你采些药回来。”
鬼二神色闪烁,抱拳笑道:“劳烦姑娘了,多谢!”蝶儿朝着他嫣然一笑,转身快步走出去。
鬼二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面具下的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过了半晌,嘴角忽然淡淡扬起,又似欢喜,又似迷茫,神色古怪。
昏迷之前,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子娇笑声,费力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绿草中白衣鼓舞,黑发飘扬,笑声清脆悠扬。
他使劲摇了摇头,眼皮越来越重,猛然虎躯一软,跪坐在地,然后便沉沉的失去意识。
醒来时,只见一白衣少女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容颜清丽娇俏,笑靥如花,见自己醒来时凤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声音如那串笑声一样,清脆如银铃般悦耳。
忽然间,鬼二眉头猛然皱紧,神色一转,恍惚间发觉那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可皱眉细一些,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鬼二抬头望去,眼中快速划过一丝惊喜,本能的就想要叫她,可刚站起来,猛然脸色一烫,又缓缓坐下靠在石壁上。
蝶儿白衣翩翩起伏,如蝴蝶飞舞般朝他飞奔过来,娇颜如花,格格笑道:“我回来啦!”翩然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手中拿着一些颜色各异的花草。蝶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先给你上药,会有些疼,得忍着些。”
鬼二点头道:“多谢蝶儿姑娘,姑娘尽管放心的去治。”
蝶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半透明捣药罐,将一颗螺旋状的绿色放进去轻轻捣碎,不到一分钟,轻摇了摇,又将一颗雪白色的六瓣花朵放进去,如此每隔一分钟,就又重新放入一颗新的花草,合在继续捣碎。
鬼二静静的看着她采回来的草药,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那螺旋状的绿草是螺旋藻;六瓣的雪白色花朵乃是小雪莲;暗紫色的花骨朵型药草是山紫叶梅;粉色白边的方形草是桃之血;周围盘绕锯齿的通体碧绿分椭圆形草是忘忧草;粉白色双层四瓣花朵是碧湖双杏;冰蓝色似花似叶的兰树花夜草。这几种草药均是止血化瘀、恢复气血的良药,甚为难得,不知她是如何在短短数息之间尽数找到的。
心下好奇,忖想:“没想到,她竟然对药草如此了解!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女子?”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蝶儿抬头嫣然一笑,道:“这些秃头鹰倒是挺会找地方的,山后面尽是奇花异草。你呀,运气可真好。”忽然扔掉捣药杵,笑道:“好啦。”
蝶儿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把花纹精美的小巧匕首,轻轻割破衣衫,伸手“嘶”的一声拉开布帛,露出狰狞血流不止的伤口,手下又是一用力,将他整件上衣尽数撕脱了下来,露出精壮的肌肉。二人脸上齐齐一红,别过头去。
蝶儿低垂着眉眼,斜斜的将药罐内的药汁药渣倒出来,浅青色的药渣药汁将她葱白的指尖染得更加白皙诡异,纤手柔柔的覆盖在狰狞的伤口上。一阵尖锐火辣的刺痛传来,鬼二忍不住“哼”了一声,冷汗连连,皱眉咬牙坚持着。心中疑惑,忖道:“忘忧草有止痛之药效,放在这里主要应当是止痛,怎会如此?”
蝶儿柔声安慰道:“忍一忍,再忍一忍。”心中却满是得意,暗中笑道:“臭小子,叫你当初敢那么对舞儿,不疼死你,你当我我药罐中的辣椒水是白加的呀!”
鬼二愣愣的看着她温柔的娇颜,右肩上火辣辣的阵阵刺痛都变得有些模糊了,身体本能的轻颤着,双眸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更为强烈,忍不住蹙眉道:“蝶儿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蝶儿闻言“咦”了一声,抬起眼睛,诧异的看着他道:“怎么这么问?”心中一惊,村道:“难道,他想起来了?”想起之前的时候,他只是听过舞儿说了一句话就立刻记住了。那此刻,他猜出自己的身份了么?想到这,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噗通”跳的不停。
鬼二凝眉看着她,忽然别开头去,低声道:“不,不是,或许是我记错了……”
蝶儿闻言一松,手上继续给他上药,柔声道:“别想太多了。”心中却啐了一口道:“还道你是真的记得住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真是的,害我白担心一场。”
殊不知,鬼二曾因为颜若舞之事被鬼一骂了一顿,命悬一线。好在鬼一给他担了下来,不然就真是生死难料了。所以心中隐隐不敢再去招惹幽冥宫和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所以虽然那次听过蝶儿说过话,心中也下意识的不敢记得太多。只是觉得熟悉,却也记不起来。
因为此事,他再大咧也知道自己惹得宫主心里有些不悦,所以这一次有任务时,他赶忙抢着拿。这才会在回去复命的途中,被欧阳家的那些黑衣人误当成是池念,全力偷袭围攻。
索性那群人人数不多,还没有汇合到一起,只有十几个。那群人又知道池念已经中毒了,并没有再用毒,也是因为如此才不是他的对手。
他虽然杀了那些人,但打斗中自己也不慎被他们打伤。本也没在意太多,只想着快些回宫。却没想到途中又遇到了来支援的人,又受伤不敌,只能全力一击,趁机逃了出来。本就受了伤,强行运功又令伤口恶化。这才遇到了蝶儿,失血过多昏迷下去。
蝶儿伸手撕开自己衣裙的下摆,缓缓覆在他的伤口上,绕过左边腰腹又循序的缠绕回来,紧紧的包扎好,又俏皮的打了个蝴蝶结,拍手笑道:“好啦!”
看着他上半身****的结实肌肉,又看向被仍在一旁,已经被撕烂的外衣,轻咬下唇,蓦地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解开,轻轻披在他身上。
起身转过头去,低声道:“明早伤口应该就能好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休息一会吧。”说罢不等他回话便快速飞奔出去。
鬼二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垂下眼眸,伸手轻轻抚摸着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香味的雪白色纱衣,面具后的脸上忽地一片烫红,又在瞬间煞白一片。不由得抬起眼睛看向她消失的地方,神色闪烁,呼吸急促。
夕舞宫内。
从练武场出来,鬼一揉揉有些酸胀的胳膊,失神的朝自己的石屋内走去。
鬼三、鬼四二人跟在他身后,急躁、疑惑、清淡、微笑,神色各异,却也默契的一言不发。鬼四一脸担忧的看向鬼一,又看了看身旁笑的风轻云淡的鬼三,心中愤愤。
眼见着已经到了石屋门前了,鬼一依旧愣愣失神,自顾自的往前走,鬼四再忍不住,假咳了一声,开口道:“大哥,已经……已经到了……”
鬼一身影一顿,霍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一笑,伸手推开石门走进去。眼睛抬起,惊道:“宫主?”连忙快步上前几步,单膝跪地恭敬道:“宫主!”
石屋内,石床边的摇椅上,一女子慵懒的闭着双眸窝在上面,摇椅轻晃。那女子冷漠高傲,轻纱蒙面,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正是颜若夕。
鬼三、鬼四也猛然愣住,谁也没有想到宫主竟然会在大哥房间内,连忙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宫主!”
颜若夕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懒懒的看了几人一眼,又缓缓闭上,淡淡道:“回来了,先起来吧。”
三人应声站起,鬼一迟疑道:“宫主,可是有什么事?”
鬼三和鬼四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抱拳道:“宫主,那我们先行告退了。”
颜若夕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宫有说让你们走么?”
二人听着她清淡的毫无情绪的话登时愣住,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躬身在原地。又听颜若夕淡淡道:“老四,你去宫门口,等蕊儿回来你带她过来;老三,你去一趟枭护法那,把他也叫过来。”
二人齐声道:“是。”
颜若夕淡淡道:“枭护法脾气大,这会肯定又在睡觉,老三,你不用敲门,直接进去,告诉他本宫找他,防着他偷袭,免得被他误伤了。”
鬼三应了一声,和鬼四齐齐走出去。
鬼一站在她身侧,愣愣的看着她的俏脸,浑身僵直。颜若夕淡淡的眯开双眸,纤手懒懒的指向前方道:“别傻站着,自己把那个摇椅也搬过来躺会。”
鬼一闻言一愣,瞬间唇角扬起,转身搬来一把摇椅放到她身侧,缓缓闭上双眸躺下。鼻翼间,她身上清冷的香味分外熟悉,又似乎很陌生,像是隔了千万年没见到,心中“噗通”跳的厉害。又怕她会听到,脸上不由得一红。
忽听她自顾自的淡淡道:“还别说,你倒是挺会享受的,这把藤椅挺舒服的,赶明儿你给本宫也去置办一个。”
鬼一闻言豁然睁开眼睛,点头应了一声。半晌后,试探的开口问道:“宫主,您让枭护法和蕊儿姑娘都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颜若夕淡淡的睁开眼睛看向他,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懒懒的闭上双眸道:“睡觉。等人来了再说,难道你要我说两遍?”
鬼一被她那一个嗔怪的眼神瞪的目眩口呆,浑身如遭电击,又如身在云端,酥麻酸软,不能动弹。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侧脸,登时呼吸急促,仓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