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把筷子拿来!”
大嗓门的呼喊,海大婶这边忙碌的放下盘子,那边已经迈着步子往外就要走,“你们坐会儿,我去喊喊那口子!吃吧,不用等我们。”
芥兰有些尴尬的坐在长凳上,看着大婶的忙活其实她挺不好意思的,被人家救了什么都不做,这么等吃更是觉得难为情,无奈想插手也是帮不上忙,还没站起海大婶就总是‘你坐你坐’的把芥兰重按了回去,倒是一旁的申尧凡还算淡定,安然的坐在芥兰身边,没太大动静。
“要不你也去帮帮忙?”小声的靠近身边这人,芥兰冲着申尧凡低低的说着,白吃白喝总是不好,何况这对夫妻人都挺好,总要做点事才好。
“我不会网鱼。”申尧凡依旧坐在的笔直,说起话来,也理所当然。
“那帮忙搬搬东西也好啊?”
“你想让我去?”
芥兰点点头,其实本是不想的,已经习惯了申尧凡总是在身边,这陌生的地方自然不希望他离开,不过总要有点付出,吃起东西也才觉得有底气些,可是申尧凡没来得及动身,从厨房走出来到桌前的人已经开口制止。
“不用了,下午我爸还要出海,要收的东西你们也不懂,去了也是添乱!”筷子摆上碗发出轻微声响,被海大婶唤作海生的男孩子走出来,出声说道。
海生是海大婶的儿子,看起来似乎也是唯一的,也许是受母亲影响,小孩儿的声音虽然没过变声期不大沉沉,嗓门却也是不小,只是相比之下,与那海大婶却是还差了一些。
“哎?你这小孩儿,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什么都不懂?”扭头看看申尧凡,刚才他的话声音不大,小孩儿还没有走出厨房,应该也是没听到的,心有疑惑便问了出来,父母人不错,想来孩子也差不到那儿去,说起话来也直白些。
“这还用问吗?看你们衣裳就知道肯定没打过鱼!”
小孩儿说的不屑,面上还有着隐隐的骄傲,看到这幅模样芥兰几乎是反射性的出口,可是话说到一半却没能说下去,“谁说的,谁说我们不会捕鱼……”
低下头,芥兰不再言语,甚至不敢看身边的申尧凡,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再次抬头,已经换上一副笑颜,“你这小孩儿多大了?爸妈捕鱼你怎么,上学吗?”
想到回来时海生就在家里,想来海大婶也没有带他出海,应该不可能独自一人留家,个子也有一米六几的模样,差不离都和芥兰一般高,想着怎么也得十三四,谁知他的回答却让芥兰讶异。
“当然上学了,十岁了,五年级!”
“才十岁?”难以置信,难不成海边的孩子生长发育的早?还是因人而异,这个子窜的也太快了,“五年级怎么回事?”
就算是没上过学芥兰也知道,八岁一年级这么算上去怎么着海生也不该是这等级,撑死四年级吧,不过再仔细看那脸庞确实稚嫩,说起捕鱼一脸傲气,也着实是孩子的。
“海边的孩子都上学早,这有什么?”海生说着拿起筷子碗,开始扒拉着米饭,“快吃吧!”
父母飘忽,将孩子早早送入学也不奇怪,这么一说倒也通,芥兰随着海生拿起筷子,转而才想到出去的海大婶还没回来呢。
“等等吧,你爸妈不是还在外面吗?”
“他们还有一阵忙呢,不用等的!”海生呼噜呼噜的扒着饭,似乎对于海大婶这种一去忙半天的事情很是习惯了。
芥兰扭头看着申尧凡,眼神询问他怎么做,海生是家里人毕竟熟悉,可是自己和申尧凡算是客人,哪有主人不在就这么吃的。申尧凡倒还是淡定的坐在那儿,只不过没有拿起筷子,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还是等着吧。
半晌,仍然没见有人回来,终于验证海生说的有一会儿是多久,这分明都快半拉小时,不禁有些感叹渔民生活的辛苦和忙碌,芥兰不自禁的抚上肚子,一趟折腾差点没死去,现在,是真的饿了,闻着这桌上鱼汤的鲜香,看着海生毫不客气大快朵颐的吃相,芥兰真的很想也开动。
“尧尧,要不……”皱着张脸,芥兰很是为难,忍了这么久,难不成半路破相?会不会让主人家觉得不好呢?
“吃吧。”
淡淡的话语,却如同****令一样让芥兰骤然高兴起来,迅速的拿起筷子小心的夹了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劫后重生,还是因为真的饿了,只觉得口中食物比吃过的大饭店小餐馆,都要来的好吃许多,真的是鲜香味美。
吃过午饭,还是没有看到海大婶回来,海生因为学校还有课的关系,吃晚饭便收拾东西上学去了。芥兰本想说把东西收一收放入厨房,可是申尧凡却是自告奋勇的抢先做了这些,惬意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走来走去,在租住的地方也没有见过如此勤快的他,一时间,那因为爆炸所带来的一切害怕,似乎都因为面前之人的活动带来的赏心,在慢慢的消散。
“海大婶,需要帮忙吗?”
收拾好同申尧凡出了房子,因为居住在海边的缘故那些房子也都没有很高,这里的船只都是有岸上木桩系的,不大,大约这里码头小渔民看来也不会很多,总体说,是个义北边缘的小地方。
“不用,你们吃好了?”
找到海大婶的时候,她正和丈夫齐力抬着一张网,从海生口中得到的信息是他们下午还要出海,想来是要准备下午要用的东西。
“你们小两口还是回去吧,这海边的海风大,你们才刚暖了身子,别一会儿再吹着了!”
她这话一出口,倒似乎给申尧凡提了个醒,此时的他才刚意识到这些,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芥兰披上,那是一件某次逛街时买的灰色皮夹克,当时的芥兰看中这款蓝色,可申尧凡依旧坚持着黑色,结果是,一样一件,买了同一款四种不同颜色的回去,独独没有黑色,没办法,只有这件灰的让申尧凡勉强穿着。
芥兰的坚持他知道,因为她始终以为,他不穿浅色,是因为根本只懂得穿深色,事实上,申尧凡后来思考的结果是,不否认。
“哈哈,他爸,我越看这小两口越是喜欢,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没这么体贴!”爽朗的笑声瞬间传遍这一片的海岸,女人望着搬着炭火上船的海大叔嚷嚷,这话倒是让他停止了劳动停下来歇息,看了眼站在岸头上站的芥兰和申尧凡,也是一笑,只是笑容很是憨厚。
“别看你大叔现在这样,以前时候可是俊着呢!”像是想起以前很是甜蜜的往事,海大婶往芥兰那边走去在不大码头的台阶上坐下,申尧凡很识趣的去帮着只是冲这边朴实笑笑便继续干活的海大叔,芥兰也不觉得脏跟着海大婶一起坐下,她很愿意听这个女人讲话,她的笑声丝毫没有一点掩饰,很有感染力。
“大叔现在也不差啊!”芥兰轻笑着,没什么恶意的反驳女人这句话的毛病,虽然面容上有了皱纹,肤色也是黝黑,但是看得出那个正忙碌的汉子很是结实,其实看海生就知道了,他长得就有点像大叔,挺机灵壮壮的小孩儿。
“哎,不行了!”女人摆摆手,脸上却依旧笑的开心,“老了老了,哪儿还有什么差不差的。”
芥兰没有应话,她的视线转移到帮着搬东西的申尧凡身上,面上的笑意渐渐转化为平淡,但是眼中的身影却还是只有他一人,看着他走来走去,看着他弯腰低头,看着他的一个抬手一个放下,这样看着,也觉得很是满足。
“刚结婚的吧?”海大婶的声音又响起,这一次不再那么张扬。
“嗯?”芥兰一怔,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误会是两口子,可以不解释掩盖一下,不过这问起,却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没办法,芥兰只能笑笑,不作回答。
“难怪了,不过小姑娘没选错人,这小伙子好着呢!”女人说起这儿,又是颇有些调笑的意味,“小伙子个性有点冷,不过看得出,是真的对你好!”
真的……对自己好?
芥兰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女人,真的能看出来吗?不过这些事,自己是该感受到的,申尧凡,他是对自己很好,可是……
“大婶,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将话组织好些说起,几秒沉吟,芥兰再次开口,“他喜欢现在的我,以后几年,或者十年???”有些无力有些着急,芥兰挠挠头似乎还在努力想着怎么形容好些,“甚至几十年,要是他不喜欢我,或者说,不喜欢那时候的我,我该怎么办?”
“不喜欢那时候的你?”
海大婶听得有些迷糊,将芥兰的话默默的又重复念叨一遍,“嗨,年轻轻的想什么呢,过日子,哪有不闹别扭的!”
太深奥的,海大婶着实不懂,她是理解错了芥兰的意思,以为她担忧的是以后会生的变故,不免觉得芥兰想的太多。
“我跟你大叔结婚那会儿,哪想的那么多,这日子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不是这……”芥兰很想说,自己想问的是其他意思,可末了还是没说出口,有些事情,不该告诉旁人的,也没办法,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什么这那的,我和你大叔年轻时候,说起来可比你们要挫折多了。”
也许是找到了可以真正聊天的人,海大婶的讲述趋向于理智性的正经,没有高嗓门没有嘻哈笑脸,这一转变让芥兰觉得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也是从她的回忆中,芥兰听到了一个真实的,贴近于生活的爱情,那些,是她从前从未经历过也没听说过的事。
海大婶从前的家庭环境很好,至少在芥兰理解来应该是这样,曾是这一带县长的女儿,那时候义北的城市还没有扩到这里,经济也还没有发展到这里,不过这样家庭的海大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海大叔,不过是渔民的儿子,他们的相识,是在同一个上班的工厂里。
用海大婶的话说,那时候的海大叔年轻俊秀很有才华,不过为人却是不怎么善于交际,所以在工作上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海大婶相中了他,说起来还是她故意的接近他,这倒是从她的个性可以看出,想来年轻时也是直爽的那种,自然的在一起,不过这场恋爱,显然没有父母的支持。
“好在都坚持下来了,他爹去世后就随着他回来继承这些渔船打渔,开始还不适应,不过如今,也是习惯了!”海大婶的话语始终很是客观平淡的描述,期间没有任何不满或是怨恨的情绪存在,即使她说的轻松,可是芥兰总觉得那结婚一段说的潦草,但想想决不会那么容易,不免有些叹息,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家庭,却是也有这么一段。
“你大叔啊,别看人闷闷不是太爱说话,不过前一段,还从他抽屉翻出本日记呢!”说这话时,海大叔更是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海大叔听见似的,“上面写着我们从认识到结婚800多天的日记,现在才知道,他那时候是喜欢我的,难为还是我当初跟他先张了口,你大叔啊,就是性格内向的很!”
800多天?那就是,差不多三年啊!
海大婶说的时候依旧没有埋怨,芥兰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有些晶莹,那应该是感动吧,可以理解一个从开始到喜欢到最后在一起,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爱的更多的人,得知另一半曾经也是那么的爱自己,是多么的惊喜与动容。
芥兰静静的望着远处,那两人的劳碌似乎接近尾声,海大叔朴实的动作,海大婶爽朗的性格,他们一路走来即使艰辛,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在一起,也许海大婶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不过自己和申尧凡,也真的能像他们一样吗?
但是芥兰此时,确实从身边这位看起来被岁月剥夺了青春的妇人这里,明白了另一种爱情。
不是年轻时候有多沉溺于你的美貌,不是停留在嘴上好听的话语,而是不管世界怎么变,时间如何残酷,他们都会为对方默默的撑起一片天空。
有些爱,是埋在心底的,不说,不代表他不爱你。
“你们小两口看样子还没有孩子吧?”一阵的沉默之后,海大婶再次恢复那大嗓门的爽朗个性,笑着朝身边正出神的芥兰问道。
芥兰听这话一怔,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低下头莫名的觉得脸有些发烫,不自觉抬头看向申尧凡的方向,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又是一愣,赶忙将视线偏离望向别处,他别是听见了吧。
“他娘,你这咋啥都问呢!”大概是活都忙完了,那船上的海大叔走着朝岸上过来,申尧凡紧跟其后,一步一步,眼看着越来越近。
“大……大婶,回去吧!”急急地站起身,芥兰低着头冲还坐着的海大婶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大步朝原路返回,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脸上的窘意,她不想让申尧凡看见她脸红,她本该笑着对他们说‘是啊’,可是此时的她,做不到了。
啪—很响亮的拍桌声。
不大的房间内,明倾手拿刚传来的传真,仔细的一行行看过之后,将手狠狠的拍在身旁的桌角,她从没有试过如此愤怒,也从未将愤怒,展现给旁人。
“派人去海上找!全面搜查,务必……一定要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
她是真的生气了,信息上只有一个人的资料,还是海边别墅房东的提供,身份是申尧凡,可是明倾很明显的可以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原来猜测的还是没错,那可能,确实的存在了,没有找到尸体是不是就是好消息?明倾不确定,但是她一定要找,那是这世上,唯一还剩下的亲人啊。
辜负与对不起的,唯一的女儿。
“明董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房门在明倾话音刚落时响起,走进来的正是一身西装中年男人农先生,他的到来让本就鸦雀无声的房间显得更加寂静,明倾抬眸瞥了他一眼,余怒未消模样也不想说话,只是脸上已经恢复惯有的平静。
“明董不会忘了,还有任务在身吧?”男人走到明倾方才拍的桌子旁,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扫了一眼,又轻轻放下,脸上似是有嘲弄的笑意,“明董把人都调出去找这两个人,那这上头要的东西又谁来找?别忘了,你只有一天时间!”
“农先生也好像忘了些事。”心情平复的明倾淡淡的说着,她的神情漠然中带着股冷意,这时候的她,不可否认相当的有威严,多年的摸爬滚打,她再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女生,控制情绪,已经是多年最好的锻炼结果。
“嗯?”中年男人从A市赶来,就是担心那晶片的下落,才一下飞机就被告知明倾抓着海边游艇爆炸的事不放,知道有不对哪都没去急匆匆赶来,果然,是不一样的,不过他此时要做的,就是让明倾重新回归到晶片任务,要知道,带不回去,他面临的处罚,恐怕一样不轻。
“我要找晶片的先决条件,本就是为了他们两个!”
言外之意,如果这两人有意外,那晶片,是不找也罢。
明倾这话,其实说出来很是不妥,这样做的威胁,可能一不留神会把她本身置于危险的境地,但是此时别无他法,如果要她放弃找寻女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欠她,真的太多了。
“这……”男人面上似有愠色,不过好在他反应极快,已经明白此时处境,就算是禀告上边治罪,他更是少了一个找到晶片的可能,一样逃不掉处罚,虽是不愿,却还是勉强做了妥协,暗道这差事,下次说什么都要推了才好,“我可以同意你调用一部分人寻找那两个孩子,不过你必须加紧寻找晶片,明天之内,给我答案!”
男人说完,大步离去,只留下屋内的几人,都是纷纷看向此时又恢复大姐身份的明倾,都在等,她的指示。
“黎阑,按照他说的做吧。”
明倾这么说着,似是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她心中此时,只能借希望于上天,但愿那多苦多难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这房子收拾出来,虽然简陋些却还能住,委屈你们了!”
海大婶语气中有些沉闷,身为主人的她对于让芥兰和申尧凡住这种地方,显然很是不好意思,“床褥什么都是干净的,有什么缺的就喊我!”
对于住惯了都市生活的人来说,这个房间,着实简陋许多,没有什么光亮的地板,没有什么鲜亮的装饰,只是一个木质结构的小屋,海大婶拿了家里最崭新的被褥换上,也算是对让这两人住这等房子的补偿,或者说,是让她心底好受一些。
“不用了都很好的!”芥兰温和的笑笑,本来海大婶还说要他们住海生的房间,不过海生有同学来家里,让主人家住别处总是不好,自己提议的住的这里,更是没什么好挑的。
“那行,你们休息,我走了!”说完,海大婶笑盈盈的出了门,顺手把门也关上,屋内一下子寂静下来。
这是位于海边的一个小木屋,似乎是打渔休憩的地方,属于海家,因为海大婶家里的房子实在有限,所以只能让芥兰这两个突然救回的人住在这儿,好在离海家也不算远,顶多只能说不在一个院围内而已。
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说每一处都简单的木头所坐,木桌木椅,连床都是木头做的,灯还是那种老式灯泡,照着的光有些昏黄,有的地方还有木板钉着修过的痕迹,不过保暖上却是很不错,屋内没生炉火,可是芥兰却还觉得里面暖暖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
“我们……我们明天要离开吗?”站在原地没动,芥兰没有往屋里进,看着申尧凡在木凳上坐下,有些讪讪的询问。
“嗯。”
简单的应声,一如平日里的模样,申尧凡在将这屋子一番打量之后,便走到可以坐的地方坐下,拿起一旁的火点着桌上的蜡烛,这房子着实太暗了,灯泡还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一样时低时高,可是高亮时,也只是能勉强看清人脸而已。
没有感觉身在鬼屋似的自觉,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只是芥兰始终没有动的站在原地,顺着申尧凡的话也是轻“嗯”,之后,又是无话的寂静。
“睡吧。”淡淡的话语出口,申尧凡朝着床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仿佛讲述的只是一宗稀松平常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那人,悄悄发生的变化。
“芥兰?”和衣躺下,良久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申尧凡疑惑的将脸扭过来,看着仍旧站在原地不动的芥兰,疑惑喊道。
若是平时,她的话一定很多的在这屋里转悠蹦跳,说不定还会兴奋的喊上几句,或是缠着他说上许久,可是现在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对,或者说从她醒来,那种感觉就隐隐存在。
“啊?啊!”芥兰努力的摆出一个笑脸,脚下却很是缓慢的朝着床边的方向走去,若是还能单纯的什么都不想多好,此时要与他同眠,她的心,却真的很乱。
申尧凡坐起,将位置腾出一些让芥兰进里面,好在木床不算小舍得用材,不然光是申尧凡这具身体恐怕都躺不下。平日里本该很平常的同眠,可是今夜却因为莫名怪异的气氛显得不大一样,芥兰在里间躺下,便将脸面朝着木墙不动了。
“你要这么睡?”
挑眉疑惑,申尧凡望着还穿着自己的皮夹未脱,就这么躺下的芥兰,出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在这昏黄的夜里更显出一种难言的魅惑,看到芥兰身子惊了一下,眉头渐渐收的更紧。
“嗯……”扭转头,芥兰抿唇看见申尧凡望着她,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只是这一下,还是被捕捉到。
“穿着这不觉得膈应?”又是一句带着提醒的询问,虽然衣服是皮的,可是穿着睡总是不会很舒服吧。
“啊?”芥兰顺着他目光低头,看着上身拉锁弄的严严实实的衣服,这才明白过来申尧凡指的什么,刚才……是想歪了?
“哎?你要去哪?”芥兰犹豫着没有脱衣,却看见申尧凡做起将腿放下,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几乎是反射性抬手,芥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的动作有所停滞。
“你睡吧,我去凳子上。”申尧凡的声音很是平静,逆着光再加上屋内昏暗,芥兰看到的就是一团隐盖在阴霾中的黑影,她的心一阵收紧,手更是死死的抓着申尧凡的胳膊。
她,不想让他离开。
“那……凳子怎么睡,你……你就在这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芥兰将身子又往里面蹭了蹭,留出更大的空间给申尧凡。
带着不解,申尧凡并没有动,依旧保持将要下床的动作,眼睛盯着低头的芥兰,刚才那种防备的姿态,常年黑暗训练的他敏感的觉察的出,虽然不明白芥兰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知道她不想和自己一起,此时她的留下,更是不理解,这一刻他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尧尧,睡吧。”脱去皮衣,芥兰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位置,轻快的笑着冲目光越来越探究的申尧凡喊道,边说上前又拉起他的手,虽然有些生硬,可还是让申尧凡的目光渐转平静。
灯没有关,可是不知道电压是不是不稳,越来越昏暗,好在有蜡烛的光还照着,芥兰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身子窝在申尧凡的怀里,从没有一刻,她的心情像现在这样丰富,有些欣喜,有些烦乱,又有些安心,五味交杂,芥兰的手,本来自然的贴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尧尧,你会带我去外面,转遍整个世界吗?”丝毫的没有睡意,芥兰又急于打破这种智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境地,半晌才想了这么个话题提起,或者,这本也是她想问他的话。
“嗯。”又是一声轻轻的应答,芥兰头上看不到的上方,申尧凡也是睁着眼睛,一点困顿的意思都没有,他的视线毫无聚点,看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是什么意思?会吗?”继续的询问,带着没有结果誓不罢休的意味,芥兰的的胳膊紧紧的环着申尧凡的背部,她的头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几乎想要不留一点缝隙。
“会。”低沉而轻柔的话,终于从申尧凡的口中发出,简单的一个字,却仿佛有着诱惑的魔力,芥兰的手,收的更紧。
昏黄的蜡烛光芒,芥兰依靠着身边这人,紧紧地希望汲取他身上更多的温暖,她的脑子很乱,原本觉得暖暖的房间,此刻也冰冷起来,除了身边这人的热度,她无法再得到其他可以借助的地方,除了冷意,她还有恐慌。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吗?”
不管以后有什么变化,都不会……丢下我吗?
申尧凡是个正常的男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芥兰这样死死的紧贴的抱法,让他感到很是不适,昨夜的第一次相拥,他还可以把她看做是一个孩子,可是今天的她很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让他莫名的心,觉得一阵烦乱。
“芥兰……”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怀中的脸捧起,想要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再接触到那相对的双眼时,却是怔愣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身子遮挡,芥兰的脸一半隐匿在阴影中,可是那昏黄光亮下那可以看清楚的眼里,隐隐的似乎有晶莹闪烁。
那句“你怎么了”,还是没能问出声来。
感觉到唇上,一个柔软附上,申尧凡惊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闭上的看不清神情的双眼,似乎有一滴泪滴落在脸颊,不是凉凉,反而如那柔软一般温热。
“芥……”
还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那身子似乎抱得自己更紧,唇更是贴的严丝合缝,可是怀中那人,似乎也只能做到这样贴着,那样笨拙的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鼻尖轻轻呼出口气,带着不忍的叹息,申尧凡将芥兰的身子拉开一些,看着她因为疑惑睁开的双眼,那双被水雾氤氲的双眸,在这昏暗的光亮下,显得愈发惹人怜爱,轻轻的,将头探了过去,吻上方才主动送来的柔软,想要用这一吻结束这个令人纷乱的时刻。
第一次主动吻她,柔软的触感十分舒服,他本想轻吻结束,却在那探出的舌尖触碰到唇角时,微微一震,不自觉的将吻更深的落下。芥兰没有任何的退缩,却也只是顺着申尧凡的脚步,将舌与他交织在一起,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脖颈,她的脑海更乱,她几乎都不知道如今在做些什么,只是想要这么更近的接触着他,企图得到更多的温暖。
临近海边,似乎那海浪一波波拍打岸边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可是此时屋内的人却没有功夫且听那些,原本该安宁的夜晚,因为这一双人的彼此汲取,显得激荡而迷离。
芥兰的双手环抱住申尧凡的腰,轻轻地回应着他的每一下深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还位于他侧上方的她,已经被申尧凡压在身下。
这一吻,良久良久。
感觉到芥兰那略显笨拙的回应,申尧凡只觉得口中一阵干渴,最后的理智让他在吻到芥兰的锁骨时终于停下,微喘的望着身下被吻晕红的脸,开口,想说些什么。
“尧尧,我们……我们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