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
听张真儿一说,许小莫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旁边的南宫萧安则用眸中含笑,微微眯眼朝着许小莫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戏弄的滋味。
看在眼里的许小莫,气得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萧安。她这才抬起首,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张小姐此话严重了,在下正是许小莫,却也并非是传闻中所说那般。”
张真儿一听许小莫温润儒雅的声色,心下顿时荡漾出阵阵欢喜。她微微垂下眉眼,继而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小姐久闻许千总的名号,不知许千总若是闲来无事,本小姐想请许千总去拜月亭赏花,不知许千总意下如何?”
张真儿如此直白的邀请,就算是傻子也能够听得出来,这张县令的千金是看上了许小莫。可把许小莫本来就白嫩的小脸,顿时给憋得通红。
倒是南宫萧安早就面露笑意,他真是没想到,平日里伶牙利嘴的许千总,居然不管走到哪里,反而比他一个大男人还受欢迎。
南宫萧安这种幸灾乐祸的表现,可着实把许小莫给气得不行,凌厉的目光直接朝着他瞪了过去。
他见自己被人如此纠缠,不求他站出来帮自己解决,怎么反而在哪里看起了热闹,着实厌恶。
南宫萧安也知晓许小莫不悦,当即收回了自己的笑意,帮许小莫解围:“还望张小姐见谅,本将军有要事要同许千总商议,恐怕许千总暂且抽不了身。”
这一番婉拒,张真儿听不明白,想着另约许小莫一个时间,而旁边一直不方便开口的张有才突然站了出来,急忙抢在张真儿的前面将话抢了过去。
“真儿你就不要胡闹了,既然许千总有要事处理,还是莫要打扰人家。毕竟南宫将军和许千总都是来府中做客,你莫要添乱。”张有才说完,就冲着张真儿身后的丫鬟使了几个眼色。
丫鬟伶俐聪明,当即就明白了张有才的意思,笑盈盈地上前拉住张真儿的手腕,缓缓而道:“大小姐,老爷正在此处会见贵客,我们还是先退下吧。”
说着,张真儿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好在丫鬟的搀扶下,念念不舍地向许小莫告别,这才翩然离去。
只要许小莫留在府中,她总能够想到办法约其见上一见。
望着张真儿远去的身影,张有才暗中长舒了口气。
等将许小莫和南宫萧安等人安顿好了之后,并让侍卫在四周严加看守后,方才请辞离去。
许小莫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她警惕地收回了目光,将门窗掩上,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来。
“张县令倒是警惕得很,四周都让侍卫把守着,过两个时辰仍然有家丁过来巡逻,看来是并不想让我们出去哪。”许小莫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个张有才当真是老奸巨猾,说是让侍卫和家丁在此处保护他们,可其实是这些人安排过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点,南宫尘溪早早就已经发现。身为县令每年的俸禄才有多少,居然能够修建出如此气魄的园林,没有大量的财力怎么可能做到。至于这笔银两从何而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萧安将声调压低了几分,以防隔墙有耳:“张有才恐怕也是怕本将军到此处来查到什么,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要使出什么花招。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老狐狸的尾巴还没有露出来。”
许小莫点了点头,认同了南宫萧安所说的话,“我会暗中留意府中的动向,你就安心养伤便好。”
“不过有一点千万要小心,张有才虽不敢对我动手,但是对你可就不一样。做什么事情千万要小心,先护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南宫萧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还是担心许小莫性子太拼,最后不光事情没有着落,反而自己也丢了性命。
他说着,从桌面上端起一杯茶盏抿了口清水,润润嗓子。既然有人愿意出人力来护自己‘周全’,他又何不做个顺手人情,干脆成全对方的一桩心事,岂不快哉。
更何况自己在泽州这个地方出了事情,朝廷第一个问罪的只会是他张有才。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还不敢在泽州对自己动手。
不过对这一点,许小莫还是有些分寸。
另一边,张有才再将许小莫等人安顿好了之后,就急急忙忙从明月斋走了出来,朝着张真儿所居住的南苑而去。
“锦屏,你待会去将这个想办法交给许千总,就说等他有时候,本小姐再前去造访,还望他能够不计前嫌。”张真儿淡笑着,将手中所写好的书信交到了丫鬟锦屏的手中。
信中内容大概就是张真儿仰慕许千总许久,祈盼哪日许千总空暇,能够多出一日让自己与其相见。
锦屏一脸为难地将信件接了过来:忍不住说道:“大小姐,我看这样恐怕不好。”哪有谁家大姑娘,居然如此直言不讳地请一名不熟悉的公子上前相约,这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他们家小姐的名声不好听。
更何况从方才老爷的神色来看,定然是已经看出大小姐对人家许千总有意,却不是很赞同的模样。为了怕老爷发火,她方才急急忙忙将大小姐给拉了回来。
如今又要写下此等书信送去,不论许千总是否接下,可让老爷知晓后,定然会责罚他们家小姐。
“我看大小姐还是考虑清楚,否则老爷那里如何交代?”锦屏将手中的信推了回去。
然而还不等张真儿开口拒绝,一声怒吼就从堂外穿了过来。
“真儿,我看都是为父平日将你给宠坏了。昔日我花重金请先生教你女四书,你不爱看,自己整日在屋中研究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学思想,为父也不拦着,可你今日着实让我丢了面子。”张有才怒气冲冲地径直走了进来,面色铁青,瞪着双圆木狠狠地望着张真儿。
张真儿一听声音,连忙将锦屏手中的书信抢了过来,藏在身后,尽力平复住自己的气息,缓缓说道:“父亲此话女儿就不明白了,不知父亲觉得女儿到底什么事情,让父亲丢了面子。”
张有才见张真儿如此不知悔改,在大庭广众之下邀约男子,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之事,居然到现在没有醒悟,还想着如何再邀约人家,气得张有才双肩发颤。
他指着张真儿半响,愣是舍不得动手打她一掌,干脆将旁边凳子一脚踢开,怒骂道:“你喜欢谁约谁见面为父也不想跟你计较,这么多年来,上门提亲的公子不知多少个,可你一个都看不上,为父也只当他们没有本事配不上你。”
“可今日来的这位南宫萧安,不光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甚至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此优秀之人你看不上,偏偏看中了南宫萧安旁边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将,你说你不是要气死为父,你是要干什么。”
面对张有才的一顿指责,张真儿倒也不难过。她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张有才的面前,平淡温和的语气带着一股令人安然的气息,道:“让父亲奇怪了身子,是女儿的不对。我看父亲还是先坐下来,喝杯清茶消消火气,女儿再向父亲细细说来可好?”
张有才本来还一肚子气,被张真儿这么一说,心中的气焰顿时就消失了一大半。在张真儿的搀扶下,缓缓坐到了旁边的梨花木椅上,锦屏眼疾手快,连忙让外面早就已经吓坏的丫鬟进来打扫。
“父亲,南宫萧安有才的确不假,女儿也听人说过。只是有一点父亲应该也清楚,像南宫萧安如此优秀之人,早已行冠礼,却始终迟迟未曾娶亲,就连婚约都还没有。坊间更有传闻所,南宫将军有龙阳之好。如此之人,女儿就算是出手,把握也不大,更何况南宫萧安此人城府极深。”张真儿不疾不徐,缓缓而道。她见张有才原本还满是怒意的脸色,气焰早已经全部消去,继而将手中的茶盏端放在张有才的面前。
张有才倒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抿了口茶水,继续听张真儿缓缓道来原由:“至于女儿为何看中这个许千总,倒也有私心。他相貌俊俏,恰好是女儿的心头好。加之传言所说,不管是剿灭倭寇,还是让匈奴撤军,这两件轰动大梁的大事可都是由许千总出谋划策。能够有如此才智之人,女儿觉得父亲更应该收为己用。”
“凡成大事者,目光定然要放远了。”
张真儿的话似乎透着一股魔力,成熟冷静,同她稚嫩的外貌怎么看也不相符。而张有才在其三言两语之下,想想也觉得甚是有道理。
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许小莫此人必有大才,可但从此人的行为来看,倒不像是那么好应付之人,似乎衷心于南宫萧安。
“此事为父去帮你问问,若他并无亲事,为父就为你提一提。”张有才考虑良久,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