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莫和南宫萧安一同进入醉色坊,许小莫现在也是男装打扮,那些女子见生意来了,便过来聚在两人身边风情满满。
许小莫有些不自在,南宫萧安没有什么异常,冷声道:“去叫你们老板出来。”
众女子一听这口气,冷得不敢上前了,南宫萧安站在那里,面色微凝,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那些女子便散开了,也有人去后堂叫老板。
所有人散开了,但是并没有因为南宫萧安和许小莫两人打扰到她们的心情,那些女子转头便又去寻找其他客人去了。
两人就这样站着,那些女子离开才没多久,便看见不远处遥遥朝两人走来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妃色的轻绡纱衣,香肩隐隐约约的在薄纱下,脸上媚色十足,未曾施加粉黛,却自有一段妖娆妩媚。
她的步伐有些不稳,手中端着一杯酒,想来是有些喝醉了,她的身后是一群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都看得直了,头上的精致翠色步摇随着她有些摇晃不稳的身体,一步一步发出稀碎璁珑的声响,十分悦耳。
她走近了,最终停在了南宫萧安面前,举着酒杯,“公子既然来了,不喝一杯吗?我们醉色坊的酒可是整个临川郡最好的。”
说着,她不理会南宫萧安的神色,依旧兀自向前靠,许小莫甚至能十分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胭脂香,不是很浓郁,也不世俗,且很好闻,有种迷人心神的感觉。
见着女子这个动作,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女子的几个男人出声了,声音里却难免带着轻佻:“媚儿姑娘这是喜新厌旧啊,见着有新来的客人,便不管我们了啊。”
媚娘眼神向后一瞟,却没有理会,只是抬高了手将手上的酒杯递到了南宫萧安面前,柔柔唤出了声音:“公子。”
原本冷着脸的南宫萧安忽然一笑,看着媚儿,就着她的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最后魅惑一笑:“多谢姑娘。”
媚儿一笑,身后一众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
许小莫在旁看得直皱眉。
媚儿心下欢喜南宫萧安的举动,不禁勾唇道:“公子不如到上面去坐吧。”
身后一位公子模样的人跟着起哄:“媚儿姑娘可是这醉色坊的花魁啊,今天要是能和媚儿姑娘一度春宵,就是千金相抵也认了。”
话说完,那边便有附和声响起,夹杂着轻慢的笑意。
南宫萧安没有答应的意思,许小莫拉着南宫萧安就要离开,那媚儿却不依的朝前一靠,几乎贴着南宫萧安,柔若无骨的道,“公子既然都到这里来了,哪里有走的道理?媚儿还没有和公子待够呢。”
“姑娘好身段啊,”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嘴角带着弧度,眼神却有些冷意,“姑娘这般热情,倒是叫在下不好辜负了佳人。”
嘴上这样说,却伸出手去拉住了媚儿的手臂,唇角的弧度更深,直直的盯着媚儿。
媚儿神色如常,随即转过身去将酒杯再次斟满,转身再次递到南宫萧安面前,不过这次,南宫萧安看了她好半晌,却没有喝。
正两边僵持着,忽然那边鸨娘模样的华衣夫人摇着香扇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高,还有些尖:“公子这是做什么啊,这个时辰来找我?”
不等南宫萧安说话,许小莫已经开口,“我们是官服的人,有怀疑有刺客进了这里,所以特意进来看看。”
鸨娘一听是官府的,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了个干劲,道:“官老爷可要看清楚啊,我这里都是些姑娘,哪里来的什么刺客。”
要是传出她这里有刺客,那以后还有谁敢来这里找乐子了?
这个时候,媚儿也是惯会看人眼色的,便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人你可要查清楚,别吓着我们这里的姐妹了。”
媚儿说完,见南宫萧安没有反应,便又走近南宫萧安,贴近他轻声道:“不如公子今夜就留宿这里吧,随便公子怎么查都好。”
虽然媚儿的声音不大,可是一旁的许小莫却听得一清二楚。
南宫萧安看着许小莫,薄唇边泛起笑意,“姑娘自重啊,在下可还有公务在身。”
鸨娘本想说些讨好的话,却不想媚儿先开了口:“公务又如何?在这里也一样的在办公务啊。”
南宫萧安没有说话,眼里的冷然意味却十分明显了,只是看了看鸨娘和媚儿,最后扫视一眼整个醉色坊,并无异常,便抬起脚步要离开。
许小莫虽心有不甘,可是也看着确实查不出什么,便也离开了。
这边,看着南宫萧安和许小莫离开,鸨娘便松了一口气,吩咐身旁的人不许说出去这件事,又喝了一口茶压惊,想起媚儿方才的言行,遂问身边的人:“媚儿呢?怎么没瞧见了?”
“姨娘,媚儿姐姐方才回房间了。”
摇了摇手里用挑线手法精绣着仕女图的纨扇,鸨娘叹着气朝着二楼媚儿的房间走去。
进去的时候,媚儿正坐在菱花镜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似乎在观察哪里的胭脂抹得不够好,对于鸨娘的进来丝毫没有在意。
鸨娘见着媚儿,随意挑了凳子坐下,便开始说媚儿方才表现得不恰:“媚儿啊,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官服的人,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尤其是刚才那样出来办事的,更是不要去轻易招惹。”
媚儿没有说话,兀自对着镜子取下了头发上的簪子,散下三千如缎青丝。
“刚才那两人以后还是不要去惹了,尽管他们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要贪图这点,做我们这行的,可不能在意这些东西,你刚才就做得不好,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啊。”鸨娘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见那边没有动静,便转过头去看,“媚儿,你怎么你说话?我刚才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那边背对着鸨娘的媚儿理了理乌丝,缓缓转过了头。
夜色已经很浓了,即便现在是春日,也能感受到丝丝的春寒,两人互相走在夜色里,没有言语。
好半天,许小莫才开口,声音冷然:“你有没觉得方才有点不对劲?”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你也觉得?”南宫萧安似乎也和许小莫有同样的感觉,这么一想,许小莫倒是觉得他方才的举动有些深意,遂问:“你刚才,是故意那样做的?”
“什么那样?”南宫萧安失笑。
“就是和那个媚儿啊,是不是,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也不管他眼里的深意的笑,许小莫问。
“嗯。”南宫萧安稍微敛下了笑意,“那个媚儿,似乎有些可疑,不过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又好像没什么。”
他一进去就觉得媚儿可疑,毕竟他和那个刺客有交过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那个刺客被他打伤,伤在手臂上,可是他刚才故意用力去查看了一下,那个媚儿并没有什么失常的行为,那醉色坊又那么多人,且是夜晚,若是出手便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到时候可能会打草惊蛇,实在不妥,所以他才作罢。
现在一听许小莫这么一提,似乎想通了什么,两人快速的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朝着原路返回醉色坊。
醉色坊依旧是方才离开时的样子,十分喧闹,男女无数,丝竹歌舞不停,两人打听了媚儿的去处,便快速上了二楼。
两人是习武之人,还没有进门,便问到一股味道,这样的风月场所到处都是女子,香粉胭脂味道自然浓重了些,可是,除了着个味道,他们还能清晰的闻道里面的丝丝血腥味。
推开门一看,果然,鸨娘已经躺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洇染上了更深的颜色。
许小莫快速上前查看,已经断气了,而一旁梳妆台上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易容,看来,刚才那个媚儿果然是此刻易容假扮的。
现在刺客已经逃远,怎么也追不上了,许小莫有些,愤然,却片刻又恢复了理智查看起周围的情况来。
房间没有什么破绽,只是有浓重的脂粉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方才那个“媚儿”靠近南宫萧安时,她问到一股馨香,原来是用来遮掩身上受伤而留下的血腥味道,可是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发现呢?许小莫有懊恼。
“我们先回去吧,想来刺客已经逃远了,我们也查不到什么了。”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和尸首,他道,“这边我会让人来处理的,我们先暂时回郡守府吧。”
许小莫也知道没有办法再查了,索性便两人一起回去了。
回到郡守府,南宫萧安便立马下令封锁了整个城门,以防止刺客出城。
现在,只有等了,一切线索因为这个刺客而有了头绪,现在又因为刺客的逃脱而中断,这件事情,似乎牵扯很广啊,一切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