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安神色略微凝重,他温柔的声色也随之变得沉重了下来。那双好看的凤眸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许小莫,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很显然,对于许小莫这突然的问题,让他的心中猛然警惕了下。或许是出于本能,
许小莫淡然一笑,没有回答,眼底中却又一抹失落一闪而过。南宫萧安到底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可见朝廷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何等之重。
她甚至不知自己要是将夏梁所高职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南宫萧安的话。那个时候,南宫萧安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二人同时沉默了片刻,谁都没有开口。最终还是何江闯进来,想看看许小莫的情况如何,才将屋子内尴尬的气氛给打破了。
南宫萧安收拾好了情绪,柔声道:“你也一日没有吃东西,大雪她们准备了不少菜肴,我们去用晚膳吧。”
许小莫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走出了屋子,谁也没有试图就揣测谁的心思。
来到大厅用膳的时候,南宫萧安和许小莫二人依旧默不作声,谁都没有理睬谁。等南宫萧安用完晚膳离开的时候,许小莫不似寻常,并没有将其送出公主府。
一边家族仇恨,另一边又是自己的爱人。自己为了家族仇恨,终究有日会同朝廷针锋相对。到那个时候,她和南宫萧安的处境可想而知。
许小莫越想越心乱,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推开窗扉,天刚蒙蒙亮。看着天色尚早,大雪等人还未曾过来,许小莫随手从柜子内翻了件斗篷,披在身上也就匆忙地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她从自己私藏的柜子内,将那两枚令牌拿在手中。从公主府后院有个小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没有选择从大巷口走,而是来到了不远处一处小巷子。在里面九曲十八弯地绕了许久,才算是绕了出去。
而她去的并非是南宫萧安的将军府,而是来到了方子平的方府。看着后院房门已经有些破败,可仍然紧紧地关闭着,许小莫的心莫名产生抵触。
想来上次自己偷偷潜入方子平府上的景象,不由觉得有些可笑。她还是找处会较为低洼的墙面,一个翻身就跳跃了上去。
看着府内四下无人,许小莫方才从墙面上一跃而下。关于方府,许小莫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方子平的屋子。
她在门外张望了片刻,在确定不会有人来的时候,悄然推门而入。可许小莫没有想到,就在她打算推门进来的时候,方子平正准备出去。
二者这么一碰面,为了不让此事惊得整个府上的人全都知晓,许小莫眼疾手快,一手就将方子平给推了进去。自己连忙走入屋内,快速地将房门给关上。
对于自己的屋子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方子平出于本能自然是应该警惕。他紧张地看向许小莫,当即就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小莫当即头上的斗篷给掀开,面色凝重,笑道:“方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到是许小莫,方子平感到有丝意外,微微一愣。
“安宁公主,你为何这般出现在我的府上?”方子平注意到许小莫的行头,一看就是瞧瞧过来。而管家也没有来禀告自己,显然就是悄然潜入方府的。
许小莫没有立即回答方子平的问题,她的视线四下环顾下,在确定屋子内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才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正是方子平上次丢在船上的玉佩,许小莫将它交还给了方子平,并说道:“若是本公主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方大人的东西吧。”
方子平看着玉佩,神色惊诧地注视着许小莫,问道:“公主,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那里?”很显然,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块玉佩会在许小莫那里。或者从他紧张和慌张的神情中看得出来,方子平是在害怕许小莫发现了什么。
要不是许小莫发现了什么,她为何要故意穿成这样,害怕行迹暴露,将这块玉牌送到自己这里来。
方子平那些微妙的神情,不多不说正好就落在许小莫的眼中,恰好就应征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许小莫嘴角微微上扬,道:“那日方大人游湖时,将这块玉佩掉落在了船上。可那是方法人已经离开,为此就暂且放在我此处保管。奈何正好嫣儿的婚事,就将此事给耽搁了下来。今日想起,也就给方大人送了过来。”
她说得风轻云淡,似乎真没有发现这块玉佩有何不妥。
可方子平并不傻,他在官场上多年,对于许小莫的话并不相信。他的手暗中摸索着玉佩上面的图案,狐疑的目光不断地打探着许小莫,试探着问道:“公主要送过来,让下人们送过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听着像是方子平在感激许小莫,实则是方子平用此话来怀疑和揣测许小莫的用意。
自己要是丢失了玉佩,大可让下人给自己送过来就好,根本就没有必要将玉佩放在身上这么长时间才送过来。于情于理,实在是令人费解。
许小莫笑了笑,对于房子平的质问一点也不奇怪,她说道:“这不是玉佩贵重,怕那些不长眼睛的下人给方大人给弄丢了。到底是好丢西,要是弄丢了,我该去何处赔给方大人呢?”
方子平面色微变,眼神凝重地注视着许小莫,一言不发。许小莫突然同自己说这些场面上的话,方子平多少有些不适应。
“公主神神秘秘地过来找我,有话直说就是了。”面对许小莫,方子平并不喜欢用那些场面话来应付。
许小莫见方子平神情严肃,素来以笑面人,温和儒雅的方子平一旦严肃下来。许小莫知晓,那定然是生气了。
她并不想惹恼了方子平,从怀中将那两块令牌拿了出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冷冰冰地说道:“从方大人玉佩上面,我得知了‘万事楼’三个字。从万事楼的掌柜那里,我意外得知方大人原来暗中同溟因派有所来往。”
许小莫说着,就将那块菱形的令牌拿了出来,冷声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方大人平日通过万事楼同溟因派暗中联络的东西吧。”
方子平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反应。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许小莫手中的令牌,一言不发。
“之后我得知了夏梁了死讯,而就在第二日,我又得知了夏梁之死和司徒家一案的隐情。”许小莫顿了顿,“从夏梁临终前的绝笔,我得到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将江湖中将溟因派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
“还有次,我不慎看到方大人曾经在四王爷的府门前逗留了片刻,不知方大人、四王爷和夏梁你们三人暗中到底有何所作所为?”许小莫的语气中带着丝寒意,满是戒备,谨小慎微地观察着方子平的每个神情。
今时不同往日,曾自己心心念念爱慕之人,有着太多数不清的秘密。
“你说完了?”方子平眼眸微眯,忽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润如玉,从他那凌厉的眼眸中就能够感受到,此人做事的果断和狠辣。
许小莫注意到这一点,她警惕地点了点头。
方子平冷声道:“那么安宁公主,你要怎么才能够不将此事给透露出去?或者说,我若是愿意同四王爷为司徒家平反,为你报仇雪恨,你可否……”
话音戛然而止,方子平就注意到许小莫通红的双眼,那种眼神中的难以置信像极了某人,竟然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许小莫竭力忍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深吸了一口气,讥笑了一声,问道:“那么也就是说,其实方大人早早就已经知晓,司徒家一案真正的主谋是当今皇上了?”
方子平不知该怎么回答许小莫这个问题,他的口型微微张开,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木楞地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许小莫。
他没有任何回复给自己,许小莫也没有继续等待下去。她二话不说将令牌收入怀中,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这个方子平令她感到太过陌生,她一直以为在方子平的心里,司徒不殇起码是重要的,起码司徒家对于他来说也是重要的。
可是方子平那一瞬间,充满生气的眼神,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甚至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夏梁的身份,司徒家一案的主谋,方子平暗中的所作所为,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用美丽的彩纸包裹成精美的谎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在她的心中轰然炸起。
许小莫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慌慌张张地逃离了方府。而方子平仍然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开着的房门,神色微变,眼底尽是愧疚。
“对不起。”方子平看着许小莫早已经离去的道理,话到嘴边,只剩下这简短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