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小莫这次回来,变了许多?”许弋走在前头,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另许小莫心中一紧,思绪飞转着想出了应对之策,旋即道,“在军营里历练得多了,也见了许多的世面,自然是和从前不同的。”
许弋听了,转头看向许小莫,眸色深深,又好像若有所思。许小莫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却依旧面色如常的低着头,好半晌才听到许弋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小莫虽然变了不少,可是还是从前的小莫,不知道的就是,心是否还和从前一般无二?”
能感受到头顶那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许小莫心里一紧,暗自握紧了笼在袖中的手。
她当然知道许弋的意思,她也知道从前的许小莫和面前的许弋之间的事情,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现在都得面对,她明白,许弋是在试探她,“小莫是从前的小莫,一点没变,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衷心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她言辞恳切,即便是带着凛冽的冷意,他依然是展眉而笑,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弋儿怎么也在此啊?”
洪茹珍满面笑意,迎面而来,身后跟着秋蝶。
“母亲。”许弋道,“晨时无事,便出来走走。”
“早晨出来走走也好,不过还是要对朝廷政事上心。”好像无意般,看着许弋一笑,洪茹珍朝他身后看去,然后似乎有些意外,“这,这不是小莫吗?”
“是的。”许弋没有多想,转身看和许小莫道,“小莫昨日才回府,母亲还没有见过她吧。”
许小莫随着许弋的动作上前,福身行礼:“大夫人好。”
洪茹珍随意点头,眼里却总带着点冷意。
许弋看着两人,似乎想到了从前,便解释:“母亲,从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小莫从未逾矩。”
洪茹珍看着低头恭顺的许小莫,满是打量,最后淡然一笑,“从前是我误会小莫了,现在小莫能平安回来,再回到你身边,也算是她有福气啊。”
许小莫一直低着头,听着洪茹珍的话,眼里满满的冷意。福气?没被她打死,现在能重回许弋身边,是福气?她在心里冷嗤。
下午,洪茹珍在坐着饮茶,一旁的秋蝶正在将新沏好的茶端来,忽然便听到洪茹珍将茶盏用力一放,气恼的道:“没想到那个许小莫竟然又回来了,她倒是有能耐!”
“夫人息怒,”秋蝶将东西放好,来到洪茹珍身边,劝慰道,“许小莫那个狐媚子不过一个贱婢罢了,还不值得夫人如此生气。”
“哼!”洪茹珍冷哼一声,好似看到了许小莫本人般不屑,“许小莫那个贱蹄子,当初倒是我看走了眼,竟然引狼入室,把她安排到了弋儿的身边,才有了今日她的嚣张,实在是气人!”
一旁的秋蝶伶俐的端上一杯茶到洪茹珍面前,颇有些讨好,“夫人先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再说,许小莫那个小贱人,哪里直到夫人您动气?”
这个时候洪茹珍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没有接秋蝶递上来的茶水,甚至看也没看一眼,“没想到她能耐这么大,都消失那么久了,竟然又回来了,竟然还想要纠察弋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叹一口气,洪茹珍继续:“早知道她如此狼子野心,从前就该把她给打死,现在又回来,不知道又要怎么祸害弋儿呢!”
秋蝶此时倒是没有因为洪茹珍的怒气而受到影响,她是下人,知道此刻该干什么,于是恭敬的恭维道:“夫人不必在意,兴许少爷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等过了这段时间,新鲜劲过了,哪还有她的位置?”
洪茹珍面色稍霁,却依旧没有消气,于是秋蝶便更加殷勤,眼里闪过一丝奸诈,随即道:“既然夫人这么讨厌那个许小莫,而她又不过只是一个贱婢罢了,不若夫人寻个差错刁难一下她,然后将她撵出尚书府不就可以了吗?”
洪茹珍一听,似乎也觉得有理,只唇边勾起一抹笑,却没有说话。秋蝶再次将手中的茶递上去,看着洪茹珍接过,她便轻声道:“奴婢听闻少爷方才有事出去了,现在正是好时机。”
不久,秋蝶便将许小莫带到了洪茹珍的面前。
许小莫知道洪茹珍见她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但现在她的身份是丫鬟许小莫,所以只能听命而从。
见许小莫到了屋内,洪茹珍坐上主位,一旁的秋蝶端给许小莫一杯茶,眼神示意着道,“你在公子那边伺候,从前是夫人选过去的,现在还不快去给夫人上茶,感谢夫人。”
许小莫看着那盏茶,知道逃不过,索性坦然的端起茶去到洪茹珍身边,将茶递上去,“夫人请用茶。”
看着许小莫,好一会,洪茹珍才笑着伸手去接那茶,可是茶还没有脱离许小莫的手,便被洪茹珍刻意打翻在地。
茶盏碎裂的声音有些刺耳,滚烫的茶水霎时间便将许小莫原本白皙的手烫得通红。
因为洪茹珍并没有接过茶盏的原因,所以并没有烫到,却在一旁大惊小怪的故作疼痛模样。
秋蝶急忙上前一把推开许小莫,冷声呵斥:“你这是何居心啊!?”
许小莫重心不稳,差点摔倒,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索性闭口缄默不语。
秋蝶转头瞪她一眼,随即让人打扫了碎瓷,洪茹珍在旁道:“没事,没事。”
秋蝶方才作罢,退到了一旁。
这样就完了?虽然说烫伤的地方还有些疼,可是洪茹珍对付她也不会这么简单吧?许小莫不禁愕然。
端过另一杯茶,洪茹珍正了神色,训斥般的口吻到:“小莫如今回来了,又留在了公子身边,是你好几世修来的福气,不过……”浅啜一口茶,洪茹珍继续,“不过,奴才是奴才,不要逾越了本分才是最好的,明白吗?”
许小莫皱眉,面上漠然,语气却不卑不亢:“小莫衷心于尚书府,衷心于公子,自然知道分寸。”
洪茹珍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秋蝶倒是先变了脸色,厉声指着许小莫道:“你的意思是夫人说的话是多余的?!”
许小莫心中冷笑,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洪茹珍找她来,就是刁难她的。
不过还不待许小莫开口,那边秋蝶便告状般看着洪茹珍道:“夫人,您看看,这个许小莫回来才多久,就如此不知道规矩,若是一直让她待在府内,待在大公子身边,那岂不是一个祸患啊!”
秋蝶跟着洪茹珍这么多年了,也见过许多世面,知道要撵走一个不讨主人欢心的下人还不容易。在她看来,许小莫不过是个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罢了,可笑至极。
“秋蝶说得有理,”洪茹珍面上一副得理的神情,顺着秋蝶的话接口而道,“小莫你也太不知道规矩了,本来我也是想让你待在公子身边的,可是你看看你,这样不服管教,实在是不懂规矩。”
洪茹珍转目看着秋蝶,不徐不疾的问:“秋蝶,你说府里的规矩是什么?”
秋蝶冷冷一笑,随即道,“回夫人,如此不守规矩顶撞夫人,按府里的规矩应当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几乎可以说是杖毙了。
只见秋蝶唤来几个小斯家丁,又搬来条凳,几个人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并不言语,只是兀自喝茶,秋蝶心领神会,厉声道:“把这个贱婢给我绑起来!”
家丁看着秋蝶指着的人,几步便上前,伸手将许小莫按住,然后押到条凳上,拿出绳子将其绑住。
这一切下来,许小莫并未挣扎,只是冷冷的漠然看着这一切。
等将许小莫绑好,洪茹珍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个许小莫,嘴角噙着冷笑:“就你样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倒是好手段,今日弋儿不在,看你还迷惑得了谁!”
看了看一旁的小斯家丁,洪茹珍转身时说到:“给我打,非把这个小贱蹄子给我打死!”
“给我住手!”
然而,预期中许小莫的求饶惨叫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这一生冷喝,另洪茹珍打了一个冷战。
随着声音转头,洪茹珍强自镇定:“……老爷。”
想到从前打许小莫便是被许中魁给救下了,现在这样,到底是有些后怕的。
“你这是做什么?”许中魁看着洪茹珍和绑在条凳上的许小莫,眼神冷了几分。
一旁的秋蝶见许中魁面色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回老爷,这个贱婢不听夫人管教,所以夫人才想调教调教她的。”
许中魁一个冷眼扫过去,秋蝶心下一紧,随即退立一旁不再言语。
一时间,室内无人言语,直到许弋到来,打破了这个压抑的气愤。
“怎么回事?”许弋见着许小莫,似乎一惊,急忙唤人将许小莫松绑,然后亲自将其扶起,关心的问候,“有没有受伤?”
许小莫只是淡漠着摇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母亲,这是为何?”许弋问洪茹珍。
得到的依旧是方才秋蝶的回答,许弋不好说话,毕竟洪茹珍是她的母亲,所以只有一旁的许中魁开口了,他沉着声音,面色似乎有些不好:“都给我下去,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似乎觉得此事闹大了不好,所以许中魁只是让洪茹珍回去,便没再追究。
洪茹珍见许中魁真的生气了,也是知道识时务的,索性没有多说,带着秋蝶离开了院子。
等到只剩下许小莫、许中魁、许弋三人时,许中魁才道:“明日有大将军的庆功宴,弋儿你带小莫一起去吧。”
许小莫毕竟是许弋的暗卫,所以许中魁这是让她去保护许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