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释然一笑,装做出一副全然无事的模样,眼底的疑虑,却在细细地暗中观察着南宫萧安每一个神情。
她道:“无事”
南宫萧安道:“既然无事的话,那就先走吧。”
说着,南宫萧安转身继续向前走,这次许小莫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阵愤然之色,南宫萧安好端端到底为何生气?
许小莫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心思沉沉。
他们回到晚宴的时候,各个见了是南宫萧安,连忙上前敬酒,客套起来了。可南宫萧安那个臭脸色,对任何敬酒之人全然不理睬,就算是脸皮再厚之人也明白,现在的南宫萧安也不好惹,各个规规矩矩又都退缩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许小莫,一股脑子也在猜测南宫萧安到底在生气什么。虽然南宫萧安平日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是许小莫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日,一眼就能够看出南宫萧安这样的神情,便就知晓他定然是情绪不太好。
到了晚宴的尾声,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就有断断续续的官员提前离开。许小莫作为主客,自然要前去相送。
待她忙碌完了,晚宴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她回来的时候,却连南宫萧安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断地独自饮酒。看着他身旁瓶瓶罐罐的酒壶,脸色也红透了,似乎喝了不少的酒。
许小莫将旁边的赵青喊过来问道:“为何大将军会喝成这个模样。”
赵青也是一头雾水,他跟随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将军会是这般模样。往前将军高兴也会喝酒,不过他也是千杯不醉,不论军营中的将士怎么灌酒,他都不会醉。
可从今日来看,他们爷醉的不清啊!自己同孙云又不是没有上前劝过,可惜他们爷的性子在那里怎么劝也劝不住啊!
许小莫走上前去,一把从南宫萧安的手中将酒杯夺了过来,怒道:“南宫将军,别喝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总觉得今日的南宫萧安同往日不一样,可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南宫萧安却猛然抬起头,赤红着双眸瞪着许小莫。看得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双嗜血而凌厉的眼眸,宛若蛇的眼睛一般冰冷无情,令人心生畏惧。
不过南宫萧安在注视许小莫半刻后,突然拉起了沉重的眼帘,一声不吭的昏迷了过去。
看着南宫萧安的模样,许小莫也满是惆怅。他也不知还说什么,忙碌了一天甚为疲倦,就命人将南宫萧安先抬下去,安置在客房中歇息一晚。
剩下的事情,交给明日自然有下人处理,这点就不用许小莫操心了。她回房洗漱了一番,躺在床榻上却是彻夜难眠。她总觉得南宫萧安今日反常的举动,总是让她有种隐隐的不安。
不行!
许小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南宫萧安此事甚为可疑,她还是要过去看看为妙。
她下了床榻,随手拿了一件衣物披上,就朝着屋外走去。月色如水,静静的倾洒在长廊上,许小莫出了屋子,朝着南宫萧安的屋子而去。
客房离愿意不远,许小莫的府内刚刚安顿好不久,下人不多,加上忙碌了整整一日,众人都回去歇息了,为此并没有人巡逻。
许小莫乘着月色偷偷潜入南宫萧安的屋内,她静悄悄的推开门,屋内一切静如死寂,看来南宫萧安是睡着了。
若是南宫萧安当真是将夏梁迷晕之人,那么他的身上定然有长针一般的暗器。只要能够找到,就说明那人定然是南宫萧安。
许小莫趁着黑夜,偷偷潜入南宫萧安的床榻旁。月色正好透过窗棂淡淡的倾洒了进来,许小莫望着床榻上的人,沉睡而宁静的面容,透着温柔的俊俏。
她还真没见过南宫萧安睡的如此深沉且平静的模样,之前在军营的时候,南宫萧安就是重病,他的眉头也始终紧蹙着。说到底自己当真不了解南宫萧安,就自己在将军府以来,南宫萧安整日都在忙碌着,也不知他在忙碌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累,许久没有能够如此安静的歇息了。南宫萧安独自一人,能够坐上今时今日的位置,在皇上的面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也不是自己想得那么轻快。
自己跟随在父亲身边,父亲一直教导自己,伴君如伴虎。皇上只要一个不高兴,就算为了大梁付出再多,仍然随时会让你身首异处。
他们司徒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刹那间,许小莫缓缓起身,她长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在南宫萧安的身上寻找着暗器。
这些时日来,若非是南宫萧安在自己的身边帮忙,恐怕单凭她一个许小莫,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今日的地位。
若是当真是南宫萧安在暗中阻挠自己查探司徒家的事情,他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偷偷摸摸。
想到此处,许小莫终究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轻轻为南宫萧安盖好身上的锦被,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防止打扰了南宫萧安。
他难得有时间好好休息,自己并不想打扰了这份宁静。
随着门轻轻合上,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床榻上的南宫萧安忽然睁开双眼。在黑夜中,那双深邃而寂静的眼眸,如同黑曜石般,让人琢磨不出他的心绪。
他从床榻上起身,平静无痕的目光朝着许小莫离开的房门落下,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惆怅。
南宫萧安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喝醉,只是想留在将军府看一看许小莫。
夜深了,她来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宫萧安的眸光越发的深沉,下意识地摸了下长袖。
翌日,许小莫一夜未眠,早早就起来了。而昏睡了一晚的夏梁也苏醒的很快,得知自己在许府歇息了一夜,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许小莫披着一身淡薄的披风,站在凭栏上,望着夏梁慌张离去的身影,平淡的眼眸下涌现出阵阵恨意。
柔柔芊荑紧紧地攥着栏杆,纤长的指甲紧扣在木屑之中,留下深深的印记。可惜她现在不能够动,就算自己去逼问夏梁,夏梁也绝对不会将整件事情的来由告知自己。
更重要的是夏梁的命,他还暂且不能够拿过来,否则只会自身不保。她不得不等待着时机,最好的时机!
迟早有一天,她定然会用夏梁的鲜血,去祭奠司徒一家满门!
许小莫冷艳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强大的杀气笼罩着她的周身。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下许小莫的右肩,吓得她连忙收住了自己的神色,当即回眸看了回去。
原来是南宫萧安醒了。
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很快掩饰好眼神中的杀气,淡然一笑:“南宫将军醒的真早,何不再歇息一会。”
南宫萧安顺着方才许小莫的视线,越过他的身后,落在一处空荡荡的门前,哪里早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淡淡地说道:“已经歇息好了,稍后我要去军营看看。”
简单的一句解释,可心下却对许小莫多了一丝防范之心。方才自己靠近许小莫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她的身上乍现出来。
许小莫定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惜赵青和孙云二人将许小莫的身世调查得极为详细,就差将许小莫的祖宗十八代调查出来到底姓甚名谁了。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倒是让南宫萧安感到有些奇怪。
她被牙婆子卖入尚书府后,就一直伺候在许戈的身边。就算许戈会教许小莫习字,会教导许小莫孙子兵法是何物,可许戈不喜习武,许小莫这一身武艺到底是从何而来。
当真是世外高人的话,那么许小莫又怎么会在区区一个尚书府,备受尚书夫人欺压。
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说不通,让南宫萧安对许小莫忍不住再次多了几分怀疑。
而许小莫却并没有注意到南宫萧安的疑心,她想起昨日可能南宫萧安有什么不快之事,也就为未曾再提及昨日之事。而是让南宫萧安在此处等候片刻,随后从他身边走过,到后面的屋子内去了。
不一会儿,许小莫拿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青蓝锻花的包裹,沉甸甸的,不知里面放着。
“这是什么?”南宫萧安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许小莫则笑盈盈地拉着南宫萧安到一旁的桌案旁,将包裹放在上面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件崭新的衣物,看着衣物的绣工和面料,就能够知晓价值不菲。
站在后面的孙云和赵青二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孙云用胳膊撞了几下赵青,不停地朝着赵青使着眼色,似乎要跟赵青说什么。不过赵青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孙云,拉着他就走了出去,没让他又多嘴乱说。
长廊上,只剩下许小莫和南宫萧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