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绯儿,你给我回来。”被推倒的黑子爵站起来追出门外已经没了她的踪影,握紧拳头愤愤地一拳捶向墙壁上。
她竟然敢无视他的命令逃跑,很好,他一定会将她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心软的了,即使她哭着向自己的求救。
宁绯儿漫无目的地往没人的地方跑,见路就跑,也不管那里是否安全,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看不到黑子爵,不用理那些烦心的事就可以。
她跑累了,但是脚步依然不停,还往后山那头走去,边走边想起自己的经历,内心的不甘,不忿与委屈,眼眶更红了,泪水像涌泉一样,毫不干涸地往外涌着。
陷入回忆的宁绯儿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左脚不小心踩了个空,崴了脚,重心不稳,滚落到一旁的斜坡下。
宁绯儿挣扎着坐起来,但身体像被车辗了一圈一样,疼得她冒出了一层薄汗。
“啊――好痛。”她轻轻动了动右腿,痛得她差点呼吸不顺,她小心地翻开裤管,脚腕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像个猪蹄。
她想要站起来,但脚痛得她根本发不了力。疼痛让她变得更加脆弱,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洒落在泥土里。
她惊慌地看着四周,除了树就只剩下泥土了,没有像电视上那样有鸟儿叫,也没有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让人心里慌慌的。
出来太急,手机也没带在身上,没办法,只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能有人在附近走过。
“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人呢?”黑子爵觉得自己今天的血压一直往上飚,怒不可抑,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回音震痛了厅内所有人的耳膜。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酒店里消失不见呢,半个小时再找不着通通回家吃自己去。”
黑子爵快气炸了,找了三个小时居然还找不到人,酒店的门卫说没有看到她出去,那范围就只有酒店了,酒店面积还没至于大到找不到人的地步,他也找过安吉的房间,也没有她的踪影。
“呃,那个……”一个男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喘着粗气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在黑子爵想杀人前他终于喘好了气,说完整句话。
“刚刚有人看到有个女人往后山那边走了,不知道是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所有人听着,通通去后山找,找不到人就提头来见。”
黑子爵冷冷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的担忧,急急地下达命令,自己率先走出去。
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要狠狠地揍她的屁股一顿,他发誓。
天色越来越黑了,宁绯儿不知道喊了多久,附近愣是没有一点声响。体力的流失和精神上的紧绷很快就让她几近虚脱,她现在只要身体一动,就能扯到脚上的伤,痛得她要晕过去。
蟋蟀的叫声渐渐响亮起来,旁边也有点细碎的声音,宁绯儿忍着心里巨大的恐惧转过头去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看不到,但是那些声音确实是存在的。
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傍晚的山林没有电视上演的那样透着神秘的色彩,让人觉得置身在梦幻中,独自一个人在深山里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什么生物都可以出来,恐惧溢满整个胸腔,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带着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用力地发泄出来。心里祈祷着有谁来救救她啊?
“宁绯儿,你在哪里。”
远方有灯光射过。
是他!
是黑子爵的声音。
他居然找来了。
“黑子爵,我在这里。”宁绯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回应他,刚哭过声音已经沙哑。
“宁绯儿,你在那儿别动。”很快黑子爵就找到了她,用手电筒往她的声源处照了照,看见她受了伤,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找下坡的路。
宁绯儿看着黑子爵出现在山坡上,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他来救她了。然后又看见他离开,她看不见他的身影,心里有点烦躁。但他安慰的声音又响起了。
“宁绯儿,别怕,有我在呢。”
“宁绯儿,你是笨蛋啊。”
“宁绯儿,你想死也不要找这么明显的地方好伐。”
黑子爵好听的声音一直响起,压下她的不安,也抚平了她的毛躁,内心的恐惧有他的陪伴一点一点的消失,就算他说的话让她很想揍人,但此刻她却觉得很安心,一点都不想反击。
“绯儿,你把我吓坏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就在耳后。她努力转过身,手电筒照射着自己,他整个人都隐藏在暗黑中,透着丝丝光源,她还是看到他大汗淋漓,还有担忧的神色,有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动的声音。
他蹲在她旁边,查看她的伤势,看着已经肿得像猪蹄的脚,眼里满是心疼。
“收起你的虚伪,我看着恶心。”她为自己的心动而羞愧,这个男人并不值得自己心动,想起他曾经的冷漠,她恶言相向,其实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黑子爵也不答话,轻轻地将她扶正,背对着蹲下。
“来,我背你。”
宁绯儿攀上他精健的背,将全部重量压给他,双手绕过他的肩放在他脖子前。
这个姿态太暧昧了,她的胸正贴着他的背,宁绯儿想着,他一定能感受得到。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开来,炸得脸蛋也臊热起来,双耳更像火烧般灼热。
“手电筒拿好,照着我脚下的路,照偏了摔死的可不止我一个。”黑子爵声音有点喘,应该是走了一段路了。
宁绯儿听话的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照着前方的路,很有默契的,大家都没再开口,宁绯儿觉得这一刻很美好,他们就像一对深爱的情侣,吵架后他找到任性的她,包容的背着她走出危险的山林。
一个人脆弱的时候,想的东西也是异于平常的,就像此刻,宁绯儿竟然觉得,如果这一辈子,可以这样跟他走下去,也是挺不错的。
宁绯儿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正午了。
似乎自己跟病房很有缘,自从跟黑子爵一起后,隔三差五就要上医院一趟。
度假村偏郊区,离市区的医院有点远,而酒店本身便设有医疗机构,宁绯儿此刻便是在A.P酒店的医疗室。
“笃笃”门被敲了两下便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安吉。
他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笑着看了宁绯儿一眼。他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笑着看了宁绯儿一眼。
“醒了?”
“嗯。”宁绯儿眨眨眼睛,心里笑着他这么挫的开场白。
安吉自来熟的替她插上鲜花,一边关心地问。
“脚感觉怎么样了?”
“除了痛,还是痛。”宁绯儿很老实,无语地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腿。
黑子爵也实在太夸张了,她只是扭到脚而已,他硬是要医生给她打上石膏,拜托,她又不是摔断腿。
“嗯,这个是冲动的惩罚。”安吉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水递给她。
“……”宁绯儿嘟了嘟嘴,不说话。
她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应该一个人去后山,山里有什么东西谁也预料不到,这次幸好只是崴到了脚,再有下次就不可能这么幸运了。
“对了,你的伤怎样了?”看着安吉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搞成这样。
“没事,滚几个鸡蛋就没事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安吉三两句又将话题转回她身上。
宁绯儿耸耸肩。
“那……会议的事情……”宁绯儿呐呐地问,这个应该是他正在烦心的事情吧。
提到敏感处,安吉皱了皱眉头。
会议三天后就要开了,就算现在换酒店也已经来不及了,而那个黑子爵还咬死不肯合作,说实话,他做这么久的公务员还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知道那是国家中央的重大会议,他却是一脸的不稀罕,也不卖帐。
他想跟他好好沟通一下,但往往说不上两句话,经理也只能很抱歉地对他说着不好意思的话。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转不了弯的地步了,今天来,也算是给宁绯儿道个别吧。
“也就这样,没关系的,A.P做不了还有其他地方呢,合作的事情不是绝对的。”安吉安慰着。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搞成这样。”宁绯儿真的觉得很抱歉,很愧疚。
“你不用自责,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合作上的事情一分钟三变,谁也预料不到的。”安吉对她安慰地笑着。“就算时间倒流,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传达自己内心的信息,而宁绯儿在跟他的双眼对上的下一秒便移开了,尴尬地笑笑。
“谢谢。”除了谢谢,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他……对你好吗?”安吉突然问道,话出口了又觉得懊恼,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个程度。
“嗯,除了脾气火爆了点,都挺好的,他很宠我。”宠我的时间比火爆的时间永远不成比例。
宁绯儿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感,他是个好人,但是她已经没有资格谈论感情了,更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爱情。
所以她只有逃避,她说些违心的话,希望对方能死心。
“我也能看出来,他很关心你。”安吉释然,找不到她时他所露出的神色是不会假的,那担忧和紧张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和她的关系永远只处在普通朋友之间。
突然,宁绯儿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他大汗淋漓地走来,神色担心地检查着她的伤处,他说,宁绯儿,别怕,有我在呢,他还说,绯儿,你把我吓坏了。
还有,他背着她时的贴近,让她的脸不禁羞红起来。
那一刻的心动,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体,她听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宁绯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眨眨眼睛收回自己被迷惑的心智,他之所以会关心她,怕是她死了之后找不到乐趣么,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