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怎地直往下沉
曾经的旋律，
没有再次响起，
只因为我，
忘却了所有，
没有你我无法呼吸，
对不起我还爱你。
双儿一愣，心不知怎地直往下沉。
“万天？”双儿试探地叫了一声。
“双儿，是你呀！”南明抬眼看见是救他的双儿，语气失望低沉。
“万天，你，你是不是……？”双儿想问又不敢问，如果是，她该怎么办？看见万天望着她的眼时，没有之前的热烈激情，她隐隐约约觉得他恢复了记忆，记起了他最爱的女子，那个世间罕有的绝美女子，那个身份显贵的女子，那个她无论如何都及不上的女子。
“你想问什么？”南明咽下想说的话，看着欲言又止的双儿。
“没，没什么。”双儿想想，算了。只要万天不说，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那，我有话跟你说。”南明顿了顿，既然双儿没有什么想问的，就由他来说清楚。
“万天，你刚醒来，应该多休息休息。”双儿逃避地顾而言他。
“不，双儿，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道明白。”南明很坚决。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记起了一切，想回去找你的心上人啊？”苦苦压抑的双儿终于崩溃了，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她不想知道也不行吗？
看着歇斯底里的双儿，南明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他想了又想，他爱的人一直是小冰儿，他不能辜负他的小冰儿，也不能让他的小冰儿伤心，宁愿负尽天下人也决不负他的小冰儿！对于双儿，他存的一直是感恩之情。因为她救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她，他或许早就死了。但那并不是爱情，他的爱情能给的只有小冰儿。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双儿，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南明诚心实意地道歉。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明天如约的娶我！”双儿哭着大吼。
“不，我不能！”南明捂住脸。“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我是百分百会娶你。但如今，既然我记起了一切，我是万万不能再娶你的。我爱的人始终是小冰儿，我发过誓，这辈子决不辜负她！之前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够伤她的心了，我不能再伤害她。双儿，趁着一切还没定案时，算了吧？我不可以娶你的，你知不知道？明天的婚礼取消吧，我不能跟你成亲！”
双儿绝望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过了明天再让万天记起一切该有多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难道说，万天只属于那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子？是的，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万天从来就不属于她。想到这里，双儿激烈的情绪沉淀下来，她平静了许多。
“你要去找她吗？”双儿问。
“是！”南明毫不犹豫地答。
“你真的要去京城找她？”双儿泪眼婆娑。
南明点点头。
“可她说不定已经死了！”双儿叫道。
“如果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南明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这剑曾经刺杀过他最爱的人儿。
“万天，万天！”南明不顾双儿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他。今生，他注定要辜负两个爱他的女子。可他伤害过小冰儿一次，不能伤害她第二次。他只能在心底暗暗为双儿祈祷，祝福她早日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男子，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双儿瘫倒在地，刚才的喊声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她是该死心了，她爱的人要的不是她，她再苦苦纠缠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何必呢？
“万天，希望你还来得及！”双儿喃喃低语。
残雪凝辉冷画屏。
落梅横笛已三更。
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生。
宫里忙成一团，被紧急送回来的雅冰令太医们束手无策。
“朕告诉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公主，否则的话，你们就一起陪葬！”皇上气急败坏。
“是，是，是！”太医们畏手畏脚地下去研究病情去了。
“皇上，先消消火。”兰姬拉住皇上，想让他平静下来，不要那么激动。
“雅冰在那里生死未卜，朕怎么可能不火大？”都是这群奴才办不成事，好好的一个女儿，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回来时就只剩半口气了，怎叫人不冒火？
“皇上，你就是再气也要顾忌自己的身体啊！”兰姬苦口婆心。
“可是，雅冰她……”
“雅冰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但太医他们都说……”
兰姬突然想起了什么。“皇上，你还记得那幅画吗？就是你我第一次见面，我怀中抱的那幅画。”
“记得，怎么了？”皇上糊里糊涂的，不是在说雅冰的情况吗，关画什么事啊？
“它在哪里？或许，它能够救雅冰。”兰姬急切追问。
皇上一听雅冰有救，赶忙命人去寝宫找画。
当初，因为那幅画是他们的媒人，皇上就把它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后来，兰姬死后，他怕睹物思人，便把它收到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洪公公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那幅画。
兰姬耗尽真气将画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然后，她把珠子放进雅冰的嘴里。借着雅冰的一口气，珠子滑入雅冰的肚子里。
“好了，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雅冰醒了！”兰姬感觉好累好累，说完这句话后，身心一轻松，便软了下来。
“兰姬？！”兰姬的这一昏倒可把皇上吓坏了。
“太医呢，快让他们过来替娘娘把把脉！”皇上大吼。想起十八年前兰姬就是这样倒在他的怀里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害怕、恐慌又一次占据了皇上的大脑和心。
太医们简直欲哭无泪，公主还不知道怎么救，娘娘怎么又倒下了？
“公主已经无恙了，你们只需要把全部的心力用在娘娘身上即可！”皇上相信兰姬，雅冰一定会没事的，但有事的恐怕就变成她了。
“是！”太医们有信心了，既然公主不用他们负责，那他们的小命就可以保住了。娘娘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只要不是生死一线的病就谢天谢地了。
最具权威的太医给兰姬把完脉后，对皇上说：“启禀皇上，兰姬娘娘只是气血虚弱，体力不足，好好调养就行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还不赶快去熬一些汤药过来？”皇上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太医们马上退了下去。
五天后，雅冰活了过来。肉体虽然被救活了，但她的心却已随着南明的那一剑死了。
碧馨担心死气沉沉的雅冰，天天陪着她，开导她，只希望她不要再行尸走肉下去。可是，效果不甚良好。
“雅冰，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太子殿下又气又急。气的是南明竟是如此的狠心，急的是雅冰再这样下去，那他们不就是白救活她了吗？
“皇兄，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做傻事，真的！”雅冰保证道。
“是吗？”太子殿下很怀疑。雅冰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在安慰他们也没有人知道。
“雅冰，想想兰姬娘娘吧！她到现在还躺在床上静养，你不要辜负了她的苦心。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用心良苦啊，你就让她宽宽心，好不好？”碧馨擦擦快要滑落下来的泪珠，哽咽道。
想起羸弱的娘亲，雅冰的心一痛，她真的很不孝啊！没有了爱情，她还有亲情，还有友情。爱情并不是她的全部啊，为什么她要为了人生三分之一的爱情而抛弃了另外三分之二的情意？傻啊，她真傻！雅冰在那一刻，豁然开朗。
“你们说的对，我实在不应该再消沉下去了！”雅冰扬起一抹笑颜。“嗯，从今天起，我会做一个幸福的人，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碧馨和太子殿下相视而笑，雅冰久违的笑容回来了，他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照顾她了。
泪咽更无声，
止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
盈盈，
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
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
更更，
泣尽风前夜雨铃。
“兰姬，你想干什么？”皇上一下朝就回寝宫，看见兰姬竟然想下床，不禁急了些。
“皇上，我没有这么虚弱！”兰姬抗议。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呆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皇上拦腰抱着兰姬，让她在床上继续躺着。
“皇上！”兰姬有些难为情，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的……
“嗯？”
无奈，兰姬只有乖乖听话了。
须臾，皇上道：“兰姬，这段时间我想了又想，既然南明那个臭小子辜负了雅冰，雅冰也不是非要他不可。再说，雅冰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身份是何等的高贵，我还怕他配不上雅冰呢！不如我们为雅冰找一个驸马吧，这样一来，既可以让雅冰彻彻底地忘了南明又可以为她的未来做一个规划，我们也好早日放心！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这恐怕……”兰姬不想为难雅冰。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是由父母做主。但她知道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怎样的痛苦，她不想宝贝女儿经历这些。况且，她和皇上是两情相悦，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他们一样。
“不要担心，我不会强迫雅冰接受的。”皇上拍拍兰姬的手。“我问过她了，她同意了。”
“同意了？”兰姬惊讶极了。“雅冰怎么会同意呢？”不会是被南明伤透了心，自暴自弃，才想找个人随便嫁了吧？
皇上看了一眼兰姬，大笑起来。“吓着了？”
“皇上！”兰姬娇嗔道。“这攸关到雅冰的幸福，你不可以擅自做主！”
皇上搂过兰姬。“我知道，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够幸福一生！”
“可是……”兰姬还有话说。
“兰姬，这件事交给雅冰自己做主，好吗？”皇上低下头，吻了兰姬额头一下。
兰姬抬头深深地望进皇上的眼底，里面是无尽的疼爱，心不由地安放下来。是啊，她怎么能够怀疑他呢？对于雅冰，他的心疼并不亚于她啊！她应该相信他才是，雅冰是他们爱的结晶，他比任何人都要来的珍惜。
“公主，你怎么还不就寝？”雅冰的贴身侍女——晓晓，问。晓晓就是当初太子殿下派去伺候雅冰的宫女，被封为公主后，皇上让洪公公安排几个人服侍她，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晓晓。于是，她便向洪公公提出让晓晓来她所在的宫殿当差。
记得晓晓接到通知时，还诚惶诚恐的，不知道新封的公主脾气好不好，难不难伺候。可是，见到新公主的真面目后，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了。
“公主原来是你啊，云姑娘？！”晓晓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哈哈……这下可好了，云姑娘人这么好，不怕做错事被罚得很惨了。
“是呀，你以后就跟着我了！”雅冰微微一笑，在宫里，除了太子殿下和碧馨，爹和娘，以及洪公公外，她认识的人就只有晓晓了。现在，熟悉的人都在身边，感觉不错。
“嗯，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云姑娘，哦，不，是公主！”
晓晓说到做到，对雅冰的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
晓晓有些心疼，自从皇上下诏为公主招驸马以来，公主夜夜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雅冰转过身来，看着晓晓说：“晓晓，我睡不着！”
“公主！”晓晓的眼睛通红。
雅冰涩涩一笑。“傻丫头，别担心，我没事的！”
“公主，你是不是不想招驸马？”晓晓知道，虽然那个人伤透了公主的心，但公主还是放不下他，斩断不了对他的情丝。
“你看出来了？”雅冰摇摇头，连晓晓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还能骗过谁？是的，她不想，一点儿都不想招什么驸马。
“公主，你可以跟皇上说……”
“不，我不能再让爹和娘他们为我担心了！”雅冰斩钉截铁地说。
晓晓理解雅冰，别看当公主有多么的风光，其实背后的苦痛有谁能够体会？她知道公主心里一定非常苦，可这苦却是不能跟人说，只能闷在心里。
鸳鸯双双戏水中，
蝶儿对对恋花丛。
我有柔情千万种，
今生能与谁共融？
红豆本是相思种，
前世种在我心中。
等待有缘能相逢，
共赏春夏和秋冬。
经过连夜的奔波，南明来到京城。身心俱疲的他决定暂时在客栈里休息一晚，天一亮，就去皇宫找雅冰。
点了一些酒菜，南明默默地吃着。
客栈里的一些人，先是小声谈论着什么话题，后来愈来愈高调，仿佛争论着什么。
“你们知道吗，前些时候皇上册封的德玉公主要招驸马了？！”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对周围的人说。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我的话还能有假啊？”那人很是自大。
“我也听说了！”另外一个人加入了。“我还听说有好多的江湖中人都来参加了！”
“嗯，那是因为德玉公主之前是武林大家碧血城的小姐！”第四个人接口道。
客栈里的人都被公主招驸马这个话题吸引住了，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看法。
南明的心一紧，怎么可能？
“小冰儿，你要挑选丈夫，这是真的吗？”南明在心里暗暗问。“不要这样对我，小冰儿，我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想起你，你不可以离弃我嫁给他人，不可以！”
南明前脚刚离开，双儿后脚跟了去。绝望归绝望，她也告诉自己应该死心，可是，对南明付出的感情不是说收回来就可以收回来的。剪不断，理还乱，就是她的写照。既然无法忘情，那就随着心中的渴望走吧！就算南明娶了公主，成了驸马，只要她能够在他的身边服侍他，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好痴情的女子啊，注定要为情受苦一生！
这天，双儿经过一个小茶寮。舔舔嘴唇，是很干了。于是，她找了一个空位子，道：“小二，来一壶茶！”双儿擦擦脸上的汗，将一小碎银子放在桌上。
“好嘞，姑娘，请稍等！”小二大声说，虽然忙但是忙得很开心，越忙说明生意越好，生意越好，他拿到的工钱就能多一点。
在等着的空当，双儿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从她坐下来就一直黏在她的身上，使她浑身不自在，她偏过头，想看看是谁。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会，双儿脸一红，下意识避开了。
那视线的主人是坐在双儿斜对桌的男子，他看出双儿的羞怯，只是端起杯子朝她微微一笑。
双儿感到不好意思，只得假装低头看桌子的纹路。恰恰好，小二把她要的东西端来了。
“谢谢！”双儿真心道谢。
小二有些受宠若惊，服侍客人是应该的，向他道谢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笑起来美美的姑娘了。“不……不用，这是……是我该做的！”小二结结巴巴说。
小二退开后忙自己的事了，双儿也专心在喝茶上。
“你看，那边桌上的女人还挺漂亮的嘛！”一个江湖模样的人士哈哈道，一看就知道是个败类。
“嗯，真是个美人儿！”坐在他右手边的猥琐男子十分赞同。
“那，我们……”坐在他左手边的贼眉鼠眼的男子伸出手摸摸下巴，他未竟的话，另外两个人都明白。
瞬间，三个人便来到了双儿的身旁，他们开始对双儿动手动脚。
“你们想要干什么？”双儿左躲右闪。
“哈哈，我们想要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猥琐男子狂肆道。
“不要！”双儿感到羞辱极了，她咬住嘴唇，泪水差点出来了。
忽然，破空而出的一根筷子插在了那个江湖模样的人士捏住双儿下巴的手上，当下痛得他握住自己的手哇哇大叫。
“痛，痛，痛，******，是谁？”怒气冲冲地转身环视茶寮一周，没看见可疑的人。
贼眉鼠眼的男子不甘落后，伸手想将双儿搂进怀里。
另一根筷子又破空穿过来。
这下，众人都看见了是谁出的手。
是刚才那个与双儿视线交会的坐在双儿斜对桌的男子。
“哎呦！你小子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找死啊！”那个江湖人士愤愤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那男子面无表情。
“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那些个人想揩双儿油的人渣全都倒下了。
在喝茶的人变成了围观的人，在看到恶人得到恶报的时候，心里爽的不得了。
“好生了得的武功啊！”双儿惊叹不已，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是个好好人，没想到却有着和万天一样的好武功。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为非作歹，否则……！”那男子撂下狠话。
那几个江湖败类当然听出了言外之意，顿时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姑娘，没事了！”那男子走到双儿的面前，温柔地说。
双儿的心一暖，眼泪差点儿就飙出来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再没有人这样体贴地安慰过她。万天对她是很好，但他也从未深知过她的内心。可眼前这个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的男子，却知道她心里在恐惧什么。是的，恐惧。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是坚强的，其实，她的内心很脆弱。刚才的她，很怕很怕，就算那些人没有欺负到她，她还是很怕。可是，因为有了他的温柔以对，她只剩下感激。
“多谢大侠相救！”双儿行了个礼。
那男子笑笑：“不用谢！”
环顾一周，看见茶寮被砸得稀巴烂，男子有些过意不去。他拉过店小二的手，将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中，道：“这是赔偿，不知够不够？”
“够了够了！”小二感动极了，前一秒还在担心血本无归，他要被老板骂死，后一秒所有的事都解决了，真是菩萨保佑啊！“谢谢客官，谢谢！”小二点头哈腰，好人啊，今天遇上贵人了。
双儿看见那男子准备走了，急忙跟上。
“请问大侠要去哪里？”
听见不认识的姑娘一直叫他“大侠”，让他感到挺不习惯的。“大侠？我可不敢当啊！我叫雅寒，要去京城。”原来，几天前，皇宫里派人送一张请柬到碧血城给云代和英佳，说雅冰将要嫁人了，想请他们来宫中喝杯喜酒，毕竟雅冰是他们养大的。因为这段时间，云代和英佳忙着处理江湖上的一些纷争要事，实在是分不开身。而雅寒，自从伤好后，就一直想见雅冰，好跟她说一声“谢谢！”不用旁人多说，他也知道雅冰为了救他吃了多少苦。今生能够拥有这样的妹妹，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如今，雅冰要出阁，做哥哥的，没有别的事可以为她做，只有代替爹娘送她上花轿了。刚刚他救下的姑娘走进茶寮时，他就注意到了，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气质吧，让他想起了雅冰。之所以会救她，也是因为他想起雅冰，是不是她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也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呢？
“京城？”双儿一怔，好巧啊！不知能不能和他一起上路，这样的话，好有个照应，她也就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可冒冒然地向一个不熟悉的男子提这样的话，她姑娘家的……该如何是好？但，根据他刚才的行为可以判断他是一个谦谦君子，应该不会嘲笑她的吧？算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就把姑娘家的矜持全都抛弃了吧！
“嗯，我也是要去京城耶，不知我能否与你……与你同行？”双儿还是有点腼腆。
“好啊！”雅寒爽快地答应了。一路上有个伴也不错，再说，他好像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上路，如果又遇上了今天类似的事，不知她……嗯，让她跟在身边是个挺好的主意呢！
天鹅一出鸟不见，
一月有别心想你，
一个人在把心牵，
单身贵族已相连，
双匕割月旁边站，
树木靠土冲天跃，
水流几处又落天，
月里嫦娥口最甜。
静谧的夜晚，纤细的身影来到御书房外，她轻轻地敲敲门，然后推门走入，一碗飘着缕缕清香的补汤被放在书桌上。
“洪公公，你下去吧，我来伺候皇上。”兰姬遣退随侍的洪公公。
洪公公了解地笑笑，二话不说就退出去了。
“这碗补药应该是你喝的吧？”皇上将兰姬搂到膝上坐，拥着她，语气里隐含着笑意，天底下也惟有他的爱人才能让他如此放松、快活了。“你的内伤已经好了吗，不需要在床上再躺躺了吗？”
“我觉得精神还不错就来看看你了，怎么，不想见到我啊？”兰姬抚摸着皇上横放在她胸前的手，开玩笑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太医说这药能提神养气，对你有益的，你喝喝看看好不好？”兰姬对皇上撒娇，看见皇上每晚批阅奏折到五更，她心疼。但她又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可以帮助他，只好在饮食方面多帮他补补。
“好，你的要求我一定答应，那你的补汤呢，有乖乖喝完吗？”皇上关心问道。
“当然有，你请人天天盯着我喝汤，我哪逃得了呢！”兰姬皱皱鼻子回答。
“你为了救雅冰，内力受损严重，需要好好调养，补汤是不能断的，这应该是我要承受的，可我却……”皇上自责的话被一只小手掩去。
“怎么能说是你要承受的呢？雅冰是我们的女儿，也只有我能够救她，要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再说，你是一国之君，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国民怎么办？”兰姬偎着皇上，神情真诚无比。就像她对兰宫的责任一样，皇上对他的臣民也有同样的责任。她更知道，皇上为她，为他们的女儿能够牺牲到何地步。如今的她，生活很幸福，不管以前有什么样的苦她都不在意了。重回皇宫，许多情况都变了，除了皇上对她的百依百顺、体贴疼爱外，朝臣们对她的态度更是完全改变，百般尊敬不说，真的接纳她为贵妃娘娘，甚至还有大臣上书请求皇上立她为后，后宫的那些妃啊嫔的也全都不见了，只余她一人，再没有人仇视她了，十八年不见的女儿不但对她的丢弃不怨恨还对她孝顺有加，以前在宫里的不顺心，如今不但全补回来了，她还得到更多的爱。
现在的她活得如意自在，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她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只觉得快乐用不完，天天都是好心情。
皇上怜爱的吻吻兰姬洁白的额头：“兰姬，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能有你陪我走过一生，我已经无所求了。”
“我也是一样，感谢上天给我们机会相遇相爱，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和你相逢、相恋！”兰姬望着皇上祈愿。
皇上感动的大力搂紧他的心上人，他低声对兰姬起誓：“兰姬，谢谢你的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皇上……”兰姬温柔的攀着皇上，想要送上吻，用全心的爱意回应皇上的情。突然，她觉得胸口有一股腥甜的热气涌上。她急忙捂住嘴，偏过头。
皇上感觉到不对劲。“兰姬，你怎么了？”
兰姬一开口，怎料吐出的不是安慰皇上的话语而是一大滩暗红的血。
“兰姬！”皇上大叫一声，慌乱极了。
看着那刺眼的血连续不断地从兰姬的嘴里流出，皇上的理智全飞了。“来人啊，太医呢，宣太医，快，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皇上怒吼着。
“兰姬，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皇上把兰姬抱到御书房内侧的床上，那是给皇上休息用的。
“人呢，还没来吗？”皇上对着门口吼叫。
外面值夜的禁卫军听到御书房传出声音，以为有刺客，急冲冲闯进来。看到沾满血迹的兰姬娘娘和快陷入疯狂的皇上时，都惊呆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宣太医啊！”皇上嘶哑的声音让禁卫军们回过神来，站在最前面的禁卫军慌忙冲出去找太医。
御书房的混乱引起了整个皇宫的躁动，睡梦中的人被吵醒了，没有睡的人闻讯都朝御书房奔来。
“兰姬，再忍忍，太医就来了，兰姬！”皇上紧紧抱着兰姬，他感觉得到，她的生命之火即将要熄灭。痛苦揪紧他的胸口，他已经失去理智。
“皇上，兰姬娘娘会没事的，您……”禁卫军的领头不忍心，想上去劝劝皇上。
“滚！全给我滚开！”床上的皇上，抱紧兰姬，双目赤红的咆哮着。“谁都不准带走她。”他的神智已乱，把所有靠过来的人，都当成要带走她的牛头马面。
兰姬是他的！他要守着她！只要他守着，她就不会被带走！
禁卫军的领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他的印象中，皇上始终是那么的果敢、坚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他，皇上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英雄。但，他万万想不到，竟会亲眼看见，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彻底的击溃了他们伟大的皇上。恐惧让他手脚冰冷。
“皇……皇上！”娇柔的声音渐渐唤醒了皇上沉睡的理智。
“兰姬？”看到紧闭双眼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皇上颤抖着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皇上，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好担心！”兰姬抬手摸摸皇上的脸庞。
“你不想让我这样就不要吓我，你会没事的，对不对？”皇上急需保证。
“嗯！”兰姬没有说实话，她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她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她放不下啊，皇上，她最爱的人，雅冰，她最疼的女儿，她不想离开他们。
太子殿下和碧馨以及洪公公是最先到达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站在后面的禁卫军准备行礼，但被太子殿下阻止了。
“发生什么事了？”太子殿下沉声问。
“是……是兰姬娘娘出事了！”具体情况后面的禁卫军也不是很清楚。
一听到是兰姬娘娘出事，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沉重起来。
“皇上……”兰姬想说些什么，但却咳嗽起来，刚止住不久的血又开始一点一滴从嘴角边流出来。
“兰姬！”皇上惊恐万分，不是不流血了吗，怎么……？“太医呢？来了没有？太医，太医……”
听到皇上颤抖的吼叫声，太子殿下等人快速走进去。
“父皇！”
“皇上！”
熟悉的声音让皇上像是找到了一个依靠。
“你们来了，那太医呢，还没来吗？”皇上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
“父皇，没事的，太医马上就会到，兰姬娘娘会没事的！”太子殿下双手放在皇上的肩膀上，略微施了点力，鼓励皇上。
“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洪公公也安慰着皇上，希望能够让皇上静下来。
碧馨两眼一直望着门口，等着太医的到来。
“来了，太医来了，父皇！”碧馨紧张极了，老天保佑，兰姬娘娘只是小毛病。
太医们步伐凌乱，踉踉跄跄地来到兰姬的身边。
“快，快看看，娘娘到底怎么了？！”皇上挪出一小部分的位置给太医。
资深的太医仔细地观察兰姬的情形，又神色凝重地给兰姬把脉。
当太医一退开兰姬的身边，皇上便问：“怎么样？”
太医诚惶诚恐地伏地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启禀……皇上，娘娘……娘娘她，她……”太医实在不敢说出真相，怕打击皇上。
“到底是怎样？”皇上疾言厉色。
“娘娘她……她脉象紊乱，气……气血翻涌，怕是……怕是……”太医说不出来了，但他的未竟之话，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
皇上后退几步，差点跌倒。“不！这不是真的！”
“皇上！”太医没有辩驳，只希望在盛怒中的皇上能够饶他们一命，不要让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再发生。
“父皇！”太子殿下慌忙扶住皇上。
皇上推开太子殿下，上前两步，一脚踹在太医的肚子上。“你们这群庸医！朕告诉你们，要是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皇上，饶命啊，卑职已经，已经尽力了！”瞬间，所有的太医跪满地。
“父皇，您冷静点！”太子殿下急了。
“冷静？你们叫我冷静？”皇上完全顾不了那么多了，十八年前的一幕又在眼前上演，他又要失去心爱的人吗？
“皇……上……”兰姬微弱的声音穿透厚厚的迷雾，进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兰姬？”皇上转身爬上床，抱住兰姬。“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皇上，我想见雅冰。”兰姬虚弱得抬不起手，只好用眼睛传递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她相信，皇上一定会了解。
果然，皇上将右掌贴在兰姬的脸上，慢慢地摩擦着。
“好，我立刻叫人去请雅冰过来！”
“皇上，奴才去吧！”洪公公主动要求。
皇上瞄了洪公公一眼，算是默认了。此时此刻，对皇上来说，谁去都一样。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雅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皇宫的骚乱自然是影响了她，但她并没有在意，但洪公公的到来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公主，皇上请您过去御书房！”洪公公压抑心中的激动，尽量把语气稳定得就像是平常的音调。
“哦，好，我这就去！”什么事请这么重要，让爹半夜召我，而且还是在御书房？雅冰边走边想。
御书房在望，洪公公的步伐紧凑了些。
雅冰只得跟上洪公公，调整了自己的步子。不对劲，真的不对劲，雅冰心中的不安加剧了。
“雅冰，你可来了！”跑出外面等待雅冰，顺便透透气的碧馨，看见雅冰，心，不知是轻松了一些还是沉重了一些。她拉着雅冰的手快步往御书房里走去，雅冰她，应该可以见兰姬娘娘最后一面吧？！
“碧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今夜皇宫里的人都怪怪的？”雅冰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心七上八下。
“你娘……她……不行了！”碧馨艰难地说。
碧馨的话如在雅冰平静的心湖上扔下一块石头，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雅冰停住脚步，不断喃喃自语。这是不可能的，娘，娘今早明明还好好的。她还开玩笑说，说要亲眼看看她穿戴凤冠霞帔的样子，要看见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新嫁娘。“娘，娘……”雅冰猛地使劲全力跑进御书房。
碧馨并没有说谎。
雅冰看见娘倒在爹的怀里，好像连喘气的力都没有了。
“娘！”雅冰轻叫了一声，眼睛涩涩的，似乎有什么要冒出来，她步履困难地挪到娘的身边。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兰姬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雅冰。
“雅……雅冰？”
“娘，你这是怎么了？”雅冰再也止不住眼泪，老天，不要对她这么残忍，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不要再让她失去最亲的一个人啊！
兰姬歇歇气，而后道：“雅冰，娘的时辰到了！”
“不，娘，这不是真的！”雅冰失控了。
“兰姬，不要胡说！”皇上低吼一声。
“雅冰。”兰姬伸出右手。
雅冰急忙握住。
“雅冰，娘知道你不想招驸马，娘不会勉强你，你爹他，他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娘希望，希望你不要勉强你自己。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了，你，你帮娘好好地照顾你爹，好不好？”
“娘，只要你好起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雅冰不管兰姬后面的话说什么，只拼命地摇头。不要，她不要娘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不要！
“傻孩子！”兰姬吃力地扯出一抹笑颜。“如果你不想呆在熟悉的环境里难受，你就去兰宫吧，那里也是娘放心不下的地方。你是娘的女儿，最有资格接任宫主之位。如果你实在忘不了南明就不要勉强自己，把他放在心里某个角落，毕竟他是你爱过也可能还会继续爱下去的人。答应娘，好好照顾自己，嗯？”
雅冰咬着嘴唇，不说话。是否她答应了，娘就会离开？如果她不答应，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就不会急着离开了，是不？
“雅冰？”兰姬的胸口急剧地颤抖起来。“娘……娘求你答应娘，好……好吗？”
皇上的心千疮百孔，他慢慢地接受了兰姬不得已又要离开了。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啊，他不能让她牵牵挂挂地走。
“雅冰，答应你娘吧！”皇上沙哑地说。
“爹？”雅冰不解，最不想娘走的人就是爹了吧，为什么这会儿爹竟……？
“难道你想你娘走得不瞑目吗？”皇上何尝不知道雅冰的心之所想，毕竟知女莫若父啊！可是……
在那视线交接的一瞬间，雅冰明白了爹的心思。
头，不由自主地点了下。泪，却滴答、滴答落在娘紧抓她的手背上。
兰姬笑了笑，手慢慢垂了下去。
“娘！”雅冰哭得天昏地暗。
所有的人在听见雅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后，全都跪倒在地，送兰姬娘娘上路。
皇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的泪水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流完了。
此刻的他，心，成灰，泪，成干。
雅冰觉得对不起娘，如果不是因为她，娘就不会死。她怎么忘了，当初娘的师父兰心就是为了救娘才会耗尽真气而死？！只是娘因为放心不下她才会支撑了这么多天，伟大的母爱啊！生前，她没能为娘做些什么。死后，她能够为娘做些什么呢？雅冰的心一动，有了主意。
“爹，我要带娘回兰宫！”雅冰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雅冰？！”太子殿下和碧馨同时惊叫，简直不敢相信，雅冰竟……
“公主殿下，请三思啊！”洪公公恳求道。兰姬娘娘刚走，如果公主再离开，那皇上他……
出人意料的，皇上居然同意了。
“也好，那里毕竟是你娘的出生地。把你娘葬在那里，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爹！”雅冰上前抱住皇上。
皇上轻轻地拍拍雅冰的后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娘担心了。如果不习惯呆在那里就回来，皇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爹，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不能在您的身边服侍您，真的很对不起！”雅冰的眼泪浸湿了皇上胸前的龙袍。
“我会的！”皇上松开雅冰，微微一笑。“爹一定会看见你幸福地生活，要不然，没脸下去见你娘。”
雅冰转身面对太子殿下和碧馨。“皇兄、碧馨，我不在，就麻烦你们好好照顾爹了！”
“雅冰，你真的要走啊，不走行不行？”碧馨千万个舍不得。
雅冰摇摇头。
太子殿下也不勉强她了。“你放心，父皇有我呢！”
天快亮的时候，雅冰抱着娘的骨灰走出了深宫禁院。她坚持不让任何人送她，在众人看来，她的背影是如此的寂静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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