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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满楼

公元2015年,中国,上海。

夏季悄悄地随着湿热的海风到来了,一路飘升的的气温剪短姑娘们的裙摆和小伙的衣袖,躁动的夏天将近,总会有许多美好的事发生,高温只能催化日益高涨的热情。在繁华如此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发生呢?除了下雪。

可总有人会感觉到自己置身寒冬,四周大雪纷飞,让人止不住打颤,一般来说这些人都是生活不如意着,生意赔了,工作没了,被恋人甩了的人往往如此,可是生活在这样的海边城市的人,往往不懂得寒冷的真正含义,无论是那种意义上的寒冷。

此时一辆民航客机稳稳当当地降落在虹桥机场,这是一趟国内航班,几个小时的飞行不足以让人感到疲惫,乘客们欢喜地跟着空姐前往候机厅领取行李,一个女孩子摸出一个黄色帽子吆喝着,像是一个导游。

“先生你没有行李吗?”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径直往外走,好心的空姐提醒道。那男人没有理睬她,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算是向空姐示意,大步离开。空姐小声嘟囔:“帅是挺帅,脾气还好丑。”

出了机场,男人钻进停在路边的黑色雪佛兰,接到人的雪佛兰迅速离开,腾出位置来。一切严丝合缝,没有多余的动作,平常的如同每一刻都会发生的所有接机一样。

男人坐在后排,解开了西装的扣子,倘若有懂行的人在此一定会看出可疑之处来,那是来自萨维尔街的手笔。

萨维尔街号称定制西装的圣地,全世界最负有盛名的西装大多来自此处,其客户名单包含了一系列显赫的名字,远到温斯顿?丘吉尔和霍雷肖?纳尔逊子爵,近到查尔斯王子都在这条街其中一家店铺定制过心仪的西装,远在世界各地的其他客户甚至需要为一件西装等上一年。哪怕是这里出品的成衣,也在700磅往上。

而这样一套西装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贵公子倒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国内的二世祖们品味也跟上了,买一件萨维尔街出品的西装在他们看来正是拉高自己身段的好办法。可是这样的阔少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自己坐一辆美国低价民用车的,那些西装就能顶上这样一台车。年轻人颇为随意,并不因为穿着这样一件昂贵的衣服而显得瞻前顾后,毕竟他不太在乎这衣服,就像宅男不在乎自己的人字拖。

开车的是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男人,领带系的一丝不苟,打了严谨的温莎结。他的脸看上去十分沧桑,昭示着他历经够很多风雨,鬓角花白的同时目光矍铄,十足的宝刀未老,他开口,带着明显的恭敬:“未大人,这次的集会,橘川是动了真格,铁了心要拉我们蓝田家下马,除去上三家的头衔并不再拥有议会表决权。据说灰羽和青木两家的态度十分危险啊,极有可能放任橘川家的行为。”

“绯樱大人的意思呢?”坐在后排的正是蓝田博的次子蓝田未,百年时光流转当年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少年,血族的少年时期极度漫长,尤其是对于次代血族而言,百年时光,早已换了人间,却仅仅只够他成长到人类十六七岁的样子,并且还将持续很久。开车的男人赶紧回答:“绯樱大人照常仍不出席,由她的长女全权代理。”

“曦?那还算是一个好消息。”蓝田未颌首。

“今天真得只有您一位代表蓝田家?”开车的男人名为蓝田东宇,是一位五代吸血鬼,真实的年纪其实还不如蓝田未,小他几岁却已经是中年人摸样。这是因为血统越是低的血族寿命也越短,这种幅度极其夸张,七代以后甚至仅仅只有一般人类的寿命,而反过来,高高在上的始祖就拥有着永恒的生命。

蓝田未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了蓝田东宇一眼,眼中红光隐现,惊得蓝田东宇一阵冷汗,“你的意思是我不配?”

自知说错话的蓝田东宇马上噤声,不敢接话,专心地操控着雪佛兰在车流中鱼一样地川行。

二十分钟后,一家小餐馆。

已经接近城中心了,傍晚正是人头攒动的时间,忙碌一天的白领饿着肚子四处觅食。这家餐馆却有些冷清,小小的门紧闭,虽然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也不见有人登门,显得十分无助,像迷路的小孩在等待对的人接他回家。

雪佛兰稳稳地在餐馆门前停下,蓝田未下车,独自推开了那扇紧闭的茶色玻璃门,一位白衣侍者已经等在店里,恭敬地向蓝天未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蓝田未跟着他进了后厨,在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前侍者停下,拉开了冰箱的门,里面不是琳琅满目的食材却是一条深深的甬道,像一根细细的吸管直插地下,蓝田未叹了一口气,走向地底,侍者见他走了进去便关上了门,甬道自动亮起了微光。不一会儿蓝田未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厚重的楠木门,精美的浮雕和优良的木材让它足以成为任何富贵人家的院门,可这里的主人却把它安放在地下室,常年不见天日。

不待蓝田未站定,楠木门边从里面打开了,室内的装潢并不复杂,仅仅是一张同样材质的长木桌和几把椅子,四壁贴着碎花壁纸,一盏水晶灯三发着幽幽的淡黄色光芒以及一个藏满红酒的酒柜。

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蓝田未的左侧首座端坐一位白发老者,然后是一个中年妇人,正百无聊赖地转着酒杯,末座空着。右侧的首座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精致的礼裙,对蓝田未微微点头示意,秀气的眼睑低垂着,像是有什么心事。次座空着——那是他的座位。

而主座的宽大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棕色条纹西装的男人,一头黑发梳成老练的背头,即便坐着也像一杆笔直的长枪一样挺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两道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略带恼火地看着姗姗来迟的蓝田未,带着一丝口气的口气;“未,你迟到了。”

“坐的经济舱,路上又堵车,所以迟了一点点,最多不过五分钟吧?”蓝田未不理会首座上男人的怒气,自顾自地坐到了女孩旁边,“你看,还有人没到呢。”他向那个空座撇嘴。

“白夜家放弃本次表决,不会有人到场,所以你是最迟的哦,小未。”中年夫人笑道,虽说一身中年女性的打扮,可还是十分艳丽,依旧充满活力的大眼睛忽闪着,流露出小女孩似的狡黠。

“青木大人见笑了。”蓝田未微笑道,对方是青木家的家主青木辉,也是始祖之一,身份之高由不得他不恭敬。

“咳。”坐在青木辉旁边的是灰羽家的家主,灰羽谨,虽说是一副老者形象,但他绝对不弱,始祖不可揣度,每一位的形象都不能按常理琢磨。此时他一声轻咳让在场的人都严肃起来,收拾了其它表情。

首座的男子是橘川煜,橘川家家主,到场的唯一一位上三家家主。这里也是他家族名下的产业,这次的集会也由他主持。

“这次的议题想必诸位也知晓。”橘川煜站起身,神色严肃,沉声道:“原初始祖见证,七座始祖之橘川在此提议,除去蓝田家六王族,上三家的身份,其家族成员不在拥有列席始祖集会和王族议会之资格,在此表决!”

闻言,蓝田未咬住了嘴唇,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所谓六王族实际就是指除去七座始祖中原初始祖外六位始祖的家族,依照血统契约依次排出的绯樱,橘川,蓝田,灰羽,青木,白夜六家,拥有组成王族议会,前三家拥有更多的六成席位被称为上三家,而王族议会决定血族一切事宜的权力。始祖集会是王族议会的核心,有六位始祖亲自构成,在始祖集会中绯樱家有两票,其余始祖各有一票,依照多数原则决定事物,始祖议会的一举一动,关系到整个血族的命运,事关重大,比如现在,表决是否剔除蓝田家的王族身份。

“百年前蓝田家家主博不幸遇害,王座已空,没有始祖的王族凭什么被称为王族?我同意橘川家主的提议。”灰羽谨立刻回应,简单直接,不留情面。

青木辉眯起眼睛,双手托腮抵在桌面,像是在认真思索:“昔年,蓝田博大人的遇害可谓难以想象,始祖不死不灭居然被人所杀。但是悲剧已经发生,多说无用。灰羽大人话虽伤人,但却也是事实…….”

“请等一下。”蓝田未起身,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橘川煜一眼,冷冷说道:“按照‘始祖残记’记载,始祖不灭,倘若遇害百年内也将回归,王座将重新焕发光彩,我父亲是民国五年被害,而今天是2015年,只有九十九年,诸位现在就要剔除我蓝田家的,剥夺我族权利,是否不妥?”说道最后,蓝田未的音调已经升高不少,英俊的脸上已有愤怒浮现。

“蓝田未,‘始祖残记’真假难辨,若全按一本不知真假的典籍办事,是否也是不妥?”橘川煜针锋相对,态度十分强硬。

“我也认为不宜现在议论此事,最起码,也要在等一年,‘始祖残记’的真假连我母亲和在座诸位始祖都难以说清真假,但是年代却在始祖之前,这一点无疑。我们已经等了九十九年,为何不能再等一年?”绯樱曦起身,和蓝田未共进退。

“还未交换誓约,怎么,妮子你就开始护短了?”青木辉调笑道,试图缓解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多说无益,”橘川煜瞪了嬉皮笑脸的青木辉,用力点了一下手杖,击在地板上一声脆响,回荡在狭小的地下室里,让人心惊,“表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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