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醒来,摸了摸枕边空了一夜的温凉。
天还黑着呢,只有院子里特意的女儿妆点的圣诞树还在一隐一亮。
唐笙按开空荡荡的手机,没有去叫醒小希望。
赶早的高铁是六点零五分,她只拿了芳姨给她准备的一包牛奶两个茶叶蛋便出门了。
今天是圣诞节,而白卓寒……终是没有回家呢。
唐笙没有时间去矫情两人之间到底又误会了些什么。反正白卓寒的个性一向间歇式别扭,她早就习惯了。
所以如果有人问她,究竟爱白卓寒什么——
唐笙想,大概就是爱你所选,选你所爱这么简单吧。
她一直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早已站上了一个高处不胜寒的视觉盲点,摸不到方向的危机感,逼他把全身上下都武装了起来。
白卓寒一直试图在用生冷硬撞去抗击一切,却唯独少了一双代替他清明全局的眼睛。
唐笙愿意做他的这双眼睛。即便迷雾重重,但至少信心满满。
于是,信心满满的唐笙,一出高铁站就被扒手摸走了钱包和手机……
“站住!喂!你站住!”
忙中出乱,越出越乱!唐笙奋起脚步追了十几米,然而对方跑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怎么不来辆集卡撞死你丫的!
程风雨的地址存在手机备忘录里,唐笙压根背不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快找个电话往家里打,让芳姨帮她把电脑里的地址调出来看看——总之要先找到程风雨再说。
唐笙摸摸手提包,还好回程的车票仍在。其余的就只有几十块零钱和几枚硬币了。
于是她丢了一枚给路边的乞丐:“这位大嫂,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公用电话亭么?或者警署也行。”
车站附近送往迎来都是路人,未必都熟悉附近环境。但每天蹲点的乞丐一定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蓬头垢面的女人点头道了声谢谢。抬手就往往马路对面的书报亭指了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候,唐笙不由惊声尖叫出口!
“王翠翠!”
这个女人不正是小白糖的亲生母亲王翠翠么?
显然,王翠翠也认出了唐笙。她二话不说撒腿就要跑!
“站住!你别跑!”
唐笙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跟S市到底算合还是不合,一下火车净追人了!
当初她和白卓寒一次性给了王翠翠一百多万,就是希望她能找份压力不要太大的工作,别亏着小白糖。
可是这才不到三个月啊,她怎么一个人沦落到此?
小白糖呢!
“翠姐你别跑,我跟你说几句话!”
唐笙越追王翠翠越跑,节奏感跟嗑药了似的。可就在这时候,斜对过窜出来个娇小但足够矫健的身影。一击后绊下劈过肩摔,当场就把王翠翠给撂倒了!
唐笙目瞪口呆。
出手的是个少女——
哦,应该算是个少妇了。她胸前系这个婴儿袋,里面的孩子最多三五个月大。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大眼睛骨溜溜地看着他妈妈‘惩奸除恶’,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似已见惯不惯了。
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稚气未脱的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却好得像个十八九的少女。
这会儿柳眉一竖,单手拍着胸前的宝宝,另一手狠狠一掐腰,问道:“小姐,她偷你什么了?”
唐笙一听就明白了,敢情看到自己在追一个蓬头乞丐,被人家‘女侠’误会是追小偷了。
她想说,我确实被偷了手机和钱包,但不是她干的。
后来想想,还是别让事态越搅越复杂了。
“您误会了,她不是贼,是我以前……”
唐笙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跟王翠翠的关系,但见王翠翠一遇到自己就跑的架势,多半是有不敢面对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说实话,唐笙只为小白糖揪心。
蹲下身,唐笙凑近王翠翠的脸:“翠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上街来乞讨?小白糖呢?她在哪啊?”
王翠翠被摔得跟个王八换气似的,好半天才扶着腰爬起来。然而她对唐笙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善:“她在哪跟你没关系。我的女儿,我用什么办法养活她,那是我的自由!”
“你——”唐笙虽然心焦,但也明白人家王翠翠说的并非没道理。
就算她把小白糖卖了……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看着王翠翠一瘸一拐地走了。这一次,唐笙的理智告诉自己,没有追上去的理由了。
“我……刚才下手是不是重了?”带孩子的女人歪了歪脑袋,大大的杏眼眯成一道缝。转脸看看唐笙,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火车站附近小偷很多,很多乞丐跟小偷都是一家,一个负责放风一个负责动手。实在遇到软柿子了,乞丐也会亲自上阵偷抢呢。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说你是软柿子啊!”
见这姑娘心直口快,单纯坦率的。唐笙对她自是颇有好感。她报以同样友善的微笑,摇摇头:“还是谢谢你了。我跟那位大姐,嗯,只是有些渊源罢了。”
这时那女人的电话响了,她冲唐笙摆摆手,一手牵着儿子一手去接听。
“嗯,我已经到了。两只都很好,哎呀你就放心吧。我打车过去就行。”
“不用,真的不用接。你们忙吧,早饭我吃过了。嗯,要么叫小绿姐帮忙准备点奶粉吧,萌萌还没喂呢——废话!不是你说的公众场合哺乳不雅观么?!程风雨你个直男癌晚期!”
先甜后嗲最后抓狂,圣诞节大早撒狗粮。本来唐笙还在想,得什么样的男人能把这姑娘宠的如此可爱——
直到听到程风雨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差点跳起来!
“不好意思见笑了,”女人挂了电话,冲唐笙甜甜一笑,“先走了哈。”
“等下,你说的程风雨……是风雨兼程的那个侦探程先生么?”唐笙冒昧地拉住女人的衣角,“您是,程太太?”
“哈,你也认识我家大叔?”女人笑着揉揉头发,“我叫韩千蕊,叫我阿蕊就行。”
就这样,唐笙跟着韩千蕊一并上出租车。
虽然这一大早的状况层出,但总给还有几颗****运能给她踩一踩。
“我早就给我家大叔约法三章了,哈,没想到他还敢接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委托人。哈哈哈,不过也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惹麻烦。否则谁愿意来找侦探呢?”韩千蕊笑道,“啊,真对不起!我没有说你红颜祸水的意思哟。”
唐笙:“……”
这姑娘虽然说话不带情商,但也没怎么令人讨厌。唐笙是有点哭笑不得的。
这会儿她怀里的女婴哭了起来,貌似是尿湿了。韩千蕊手忙脚乱的准备换尿布,不忘把一旁的儿子转个脸过去——
“不许看妹妹小屁屁,闭眼睛!”
儿子无奈地皱皱小眉头,嘴里嘟囔一句:“是爸爸担心你换不好尿布,让我盯着点的……”
“我来帮你吧。”唐笙看着女婴小屁股低下垫的一团糟,实在很无奈。
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尿布,韩千蕊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唐笙:“你也有宝宝?”
“嗯,快两生日了。是个女儿。”唐笙笑笑。
“哦~难怪,”韩千蕊把女儿拍在胸前哄了又哄,“我刚才听你跟那个女乞丐说的话,好像……是关于小孩子的?”
“哦,她的女儿是我和我先生助养的。当初也给了她不少钱,就是希望能给孩子一个相对舒适的成长环境,可是没想到,她现在——”
唐笙没有把话说得太详细,聊聊数语却足够极尽倾诉了无奈。
结果韩千蕊一拍座椅,把好不容易哄乖了的女儿又吓哭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跟你说唐姐,这种事拿到国外去,就算是亲生父母又怎么样?绝对可以判虐待的!孩子就应该被送到福利院,等待真正能好好抚养他们长大的人来接手。有些人就是没资格当妈,没本事养活还不知道避孕!生生生,怎么不生死她?!”
“程太太,话是这么说,可是境内并没有完整的立法和权益,就算人家妈妈乞讨养育孩子,也是也是人家的自由啊。”唐笙试着说服自己。想开点想开点,也许小白糖过得并没有那么糟?也许王翠翠只是把乞讨当个职业?下班回家一样把女儿宠的跟小公主一样?
她拼了命地爱着自己的女儿,一定不舍得她受任何委屈的是不是?
唐笙不想再把这件事拿回去对白卓寒说,那个男人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于是她索性今天就跟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牢骚几句,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那你这次,难道不是来找我家大叔帮忙的?”韩千蕊歪着头想了想:“不过也是,这种事根本不在委托范畴嘛。”
唐笙摇摇头,说与这无关,今天纯粹是巧合。
“那要不,我帮你留意留意?”
“啊?”唐笙没太听明白韩千蕊的意思。
“反正我喜欢管闲事嘛。现在嘉嘉和萌萌都还小,我明年研究生毕业再考虑去找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放心,我不收你钱哒。”
唐笙想说,我不是没有钱——额,好吧,她现在可不就是没钱嘛!连出租车都要蹭人家的。
然而韩千蕊的话,她只是听听而已。这姑娘爽快直率三分钟热血,说不定还没等下车就忘了。
开到中心公园后面的高档别墅区后,唐笙才开始有点印象。上一次,是上官言开车带她过来的。
回想起为了白卓寒的妈妈奔波的事,满满回忆,只剩唏嘘。
“大叔~~我把你美丽无助楚楚可怜的女客人亲自送上来啦!”
“程太太,您——”唐笙简直无地自容。
然而程风雨的脸更绿了:“别把我说得跟个特殊服务人员似的好么!还女客人!”
“上楼,洗澡,睡觉!”韩千蕊蹬蹬跑上楼梯,一边拍着女儿,一边把蹲在楼梯角的猫给踹了下来。
韩千蕊的个性向来对宠物无感,她儿子倒是撸猫撸得爱不释手。
“白太太,您这么着急要来见我,是有什么事?”程风雨指了指沙发,示意唐笙先请坐。
“我的猫被人害死了……”唐笙走神了,全程目光没有离开小男孩怀里的猫咪。
那也是一只很纯种的布偶,没有糖糖漂亮。糖糖要是还活着……
“excuse-me?”
“啊!抱歉,不是的!”唐笙翻了翻提包里的文件袋,把想要给程风雨看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一副蜡笔画,一块烂差不多的苹果,一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上的拉环,还有一小包不明成分的药片。
“程先生,我的女儿在两个月前,很可能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当事的五个人里,一个是我和我先生的朋友,一个是我们派去寻找的女保镖,以及三个绑匪。现在他们都死了。我女儿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目击者。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风雨看着这一桌子的零件,眉头挑了挑——还是第一次接这样的委托,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算命先生似的?
“你是想让我通灵么?”
唐笙知道程风雨就是这样的风格。表面上戏谑,其实脑中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考。
“不,程先生,”唐笙认真地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很合理的想法了,只是希望你们能帮我再证实一下。”
***
“七厘米长军用匕首,伤口已经倒模,确认为国内管制刀具。”法医站在警署门口,对白卓寒一一陈述着鉴定结果。
从昨天凌晨得到韩书烟出事的通知后,白卓寒第一时间赶来警署。
上官言像个木头人一样靠在墙角不动也不说,手里攥着半块被血染红的白纱。
白卓寒知道任何语言也无法给那个男人带去丝毫安慰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把该做的事做做完。
“还有其他的情况么?比如——”白卓寒问法医道。“她有没有留下一些东西?”
无缘无故被刺身亡,如果不是仇家寻怨,那就只能是杀人灭口了。白卓寒更倾向于后者——那么,韩书烟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呢?
“留下什么东西?”法医扶着眼镜摇摇头,“三个月大的胎儿算不算?她怀孕了……”
“什么?!”白卓寒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他祈祷上苍,如果上官言不动不说不哭闹,甚至也听不见该有多好?
——可是他偏偏就是听见了。
暴起的脚步仿佛瞬移出火花,上官言一头撞进白卓寒与法医的间隙。
“你在说什么!她……怀孕了?”
“是,胎儿已经能看出轮廓了。是个女儿。”法医遗憾的口吻终于将眼前这个已经魂飞天际的男人逼出了泪水。
他跪地捶墙,哭到破音难禁。而只在一墙之隔外的女人,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上官……”白卓寒俯下身来,大手压在他的肩上,“书烟一定还有些话想留下,你是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振作点好么?只有你振作起来,才能想办法尽快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你给我滚!她对我说白家……白家你懂不懂!白卓寒,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坚持留她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利用她继续周旋在你和白卓澜之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现在你终于满意了?终于害死她了!”
“上官,你别这样……”白卓寒理解他的愤怒,但不能先失理智,“书烟的死我难辞其咎,但事情总要查个真相出来。更何况——”
白卓寒想认认真真地告诉上官言,能把韩书烟绑在自己身边的,从来不是她与卓澜的血缘。能让她义无反顾舍身奔波的,更不可能是因为高薪厚酬。
——只因为你上官言是我的朋友!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她这么坚定立场?她一次次说走,却一次次萦绕在周围默默出手护佑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抢了儿子便一走了之,你们谁能拦得住她?
她只是在等……等你可以用一生救赎她的承诺,等你告诉她,前半生的罪孽,我因选择你而愿意同你一肩承担。我们可以领养好多孩子,救助好多小动物,用后半生的慈善去洗涤。而不是因为你是杀手,我要跟你划清界限!
她,其实只是在等一个为你披上婚纱的理由。等一个,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会视她如珍宝的男人罢了。
——可是白卓寒什么也不能说。这些话,会让上官言彻底崩溃的。
韩书烟的遗体已经被收整利落,法医官将她推出来,说可以去办手续了。
“殡葬馆允许停留三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为她选择落葬的衣服,还有化妆师。”
说着,警官将那一大捧染血的婚纱用証物带装好,塞到上官言手上。
“请节哀,案子有了新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的。”
赤色的血迹蔓延着铁锈的腥气,上官言已经流不出泪水了。
他蹲下身,凝望着眼前那张再无生气的脸庞。
“书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赶你走了好几次,你都不肯走。真是奇怪,你明明是个那么骄傲那么个性的女人啊。你就应该一招把我放倒,骂上一句渣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才对……
大不了,你再把我的女儿偷偷藏起来十年,等我后悔得牙齿都掉光了,你再回来看我笑话……”
“你还记得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么?哈,以前我都是乱说的,其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你怎么能随便就给儿子起名叫上官蛋呢!韩书烟……你读书少,我没想故意骗你的……”
“你起来好不好!我爸才刚走你就跟上去,我爸今晚肯定会骂我没本事留住老婆的!书烟,你起来再打我一顿啊!书烟……对不起……我还没有对你说过抱歉,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原谅我了呢?”
平静如纸的遗容上,女人眼角滑下两行血泪。
上官言突然像疯了一样跳起来:“她还活着是不是!她还能听见我的话!救救她好不好!求你们再救救她啊!”
“上官,”白卓寒扶住他的肩膀,“解剖室内开低了冷气,温度升高流血泪只是正常的现象……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舍不得你……别让她走的不安心了。”
***
隔壁洗手间的后墙内,白卓澜瘦削的脊背硬靠着,拳头紧紧捏攥。
高斌用纸巾帮他擦拭额头的冷汗,问他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没事……我撑得住。”
手机像催命的鬼,白卓澜差一点就咆哮出声:“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不杀害任何人的!冯写意的事姑且算******意外,韩书烟怎么回事!”
“意外。”电话那端的男人冷冷地说,“所以这一次依然对不住了,我要想办法亡羊补牢,而你,就再背一次锅好了。”
“你——你以为白卓寒是傻子么!我说是我他就信?我有什么立场去害书烟!”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他相不相信你,只要他不怀疑我就可以了。白卓澜,你也知道我很纠结哦,实在是不愿意让卓寒痛苦嘛…”
挂了电话,白卓澜虚弱地靠倒在高斌身上。事情已经失控到这个地步了,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死局,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赢家。
***
“steven,”上官言把相关手续文件交给白卓寒,“书烟的事拜托你,我要——”
“你要去干什么?”
“找白卓澜。”上官言咬紧牙关。
“上官,我不认为这事是他做的。”白卓寒按住他的肩膀,却被上官言一个不算专业但也有几分威力的掣肘后翻怼出两米远。
这一招,他是被韩书烟调教怕了以后,自创的。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不过几天前,因为事关你女儿的危机,你恨不能把白卓澜生吞活剥了!现在你找到女儿了?老婆孩子都安定了?书烟的事,远远比不上你们兄弟情深了?警察已经说了,书烟的伤口三刀都是从下往上刺入,明显凶手是个比她矮小的人。除了坐在轮椅上的白卓澜,还能有谁?
以书烟的身手,对方没有在背后突袭,而是正面这样迅猛地攻击她——除非是让她毫无防备的人!”
“上官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卓澜为什么要害书烟?他已经与我们正式宣战对立,这根本就不是秘密!还有什么理由非得冒险杀了她?
何况行凶地点在近乎封闭的婚纱店,他驾着轮椅怎么进出?”
白卓寒认为自己并非是相信白卓澜的良心,白卓澜的良心在他眼里早就如同用过的草纸一样了。但他更愿意相信逻辑。
韩书烟被害,一定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呢?她口中的白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家人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死光光啦。还有什么玄机呢?
“听说有人要找我啊?碰巧我在这。”这时候,白卓澜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就像一块被投入冷水中的钠球,一下子爆开了场面的沸腾。
“白卓澜!”上官言挺身扑过去,他赤手空拳又没有武器。但他相信,就眼前这个羸弱的像个鸡崽子似的白卓澜,他单手就能掐死!
“上官!”白卓寒没等高斌出手,他知道那个冷血的男人下手有多粗暴。毫不犹豫地挡在白卓澜面前,白卓寒奋力接下上官言近乎全力揍过来的当胸一拳。
“上官!你再信我一次行不行!”
警察冲过来,制服了失控的男人。白卓寒提议让他跟韩书烟的遗体单独待一会儿吧。
也许只有那女人尚未离去的灵魂,才能多少安抚他迷惘的生念。
“哥,你还是舍不得我啊。”白卓澜靠着墙站稳,伸手指了指白卓寒唇角沁出的血迹,“我早就提醒过你,对我狠不下心的话,你永远赢不了。”
话音未落,白卓寒一个耳光甩过去。
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就像小时候教训弟弟那样,反倒像极了宠溺。
“你给我闭嘴!我不知道韩书烟的死跟你有没有关,但你百分百是知情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白卓澜,只要你还有点人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临死前为什么在说白家?白家指什么,白家除了我,就只剩下你!还有——”
话及于此,白卓寒的脸色骤变:“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