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双猝然抬头,向莫长文看去,这是不是说,莫长文寻到机会,会赶自己出家做姑子?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当凡在家族里有了大错,就会让一家之主送到远在府外的所修的家庙里出家,或是送入城外某处的庵堂里带发出家,一辈子进不了家门,生老病死都在庵堂,下场甚是凄惨!
一阵寒意袭上莫小双的心,也将在府外买庄子铺子的心意,变得更加坚决。于其被人捏着脖子的活,不如放开手脚拼一拼。
莫小双望着莫长文露出一抹笑意来。道:“父亲不必如此害怕,双儿自是知道什么分寸,不会辱没了莫府,倒是父亲,双儿对您有些担心!”
莫长文看到莫小双含泪露出的笑意,不觉刺眼的紧,沉下脸怒道:“我莫长文的儿女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你最好给我去后院的柴房自省,免得我被你所气,真要送你去了家庙。”
“父亲所说,我也很好奇!”莫小双冷冷丢出一句,如果连您也不知道,那我这个莫府的嫡女也就真的不用知道了。
莫长文瞪着莫小双,又伸出右手举了起来,莫小双抬手试去眼中的泪水,缓缓迎了上去。
莫长文想不到莫小双性子如此烈,这倒是他没有想到,一直就知道她虽然厉害,以前跟着二房出来看几个没少闹别扭,总觉得那是没有母亲在的原故,现在看来,当真是无法无天,连自己的话都这样反驳,这让自己的面子到哪里去寻,他举起的手在半空停住,这是自己欠魏水莲的,想到此,他放下了手,站在门外的孙姨娘两眼放光,一个劲地在心里喊道:“打啊!打啊!就是要打死这个没教养的嫡女!”看到莫长文放下手,她在心里又怨莫长文: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打,你还要让她骑在你的头上拉屎拉尿不成!
莫长文喊了来人,老太太院里几个婆子走进屋里,拥着莫小双走出了和顺院。
莫小双被推进后院的柴房里,坐在一堆柴上,香珑站在门外,一边喊了几声姑娘。
“我死不了!”莫小双对着关闭的紧的门,对院里急得跳脚地香珑说道。
“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香珑打发了去了思菊院,告诉香菊,让他们拿了遮寒的被子快些来,自己跟着压着莫小双的一行人到了后院,看着莫小双被推进柴房,又落了锁,真是心急如焚。
“香珑不要担心,只是在这里睡一晚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告诉香菊她们几个,守好门,别让人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有什么事,等我出去再说!你回去吧!”
莫小双作了安排,下一刻就在柴堆上打起盹来。
香珑道:“姑娘,你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我去端些米粥来,你吃一点!”说着走出了后院,莫小双听到门外的脚步离得远了,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顶蓬,想老太太那个嗯字的含意,想来,老太太也是不愿意让自己嫁到孙家,老太太在这个府里看着是万事不管,但现在看来没有一件事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府中各房各院定有老太太的眼线,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再有和莫忠良买庄子的事,更要格外小心,虽然老太太一声不吭,却保不定老太太一定知道了什么。
吃了香珑端来的粥,肚子里好受了一些,一天很快过去,天色暗下来,柴房里没有灯,香珑又守在外面,莫小双没有拿到香珑让人送来的被子,说是老爷的意思,让莫小双在柴房好好反省反省!
莫小双嘟了嘟嘴:好吧,天凉好个秋,这秋天的夜晚太也有些凉了,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裙,对门外的香珑道:“你回去熬些姜汤来,不要总是守在这里,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要两人都病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香珑知道姑娘的脾气,这样说,自己不可能再在这里守着了,只好回了思菊院煮姜汤。
没过多久,莫小双再次听到门外的响声,她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没回去,我不是说过了,你守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还是回去好了!”
“双儿,我是哥哥!”是莫忠良的声音,莫小双一下从柴堆上站起来,扒着门缝:“哥,你怎么来了?”
莫忠良双手按门上,细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道:“双儿,早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是做哥哥的没能耐,让你受这样的苦!”
莫小双抹了一把流出的眼泪道:“哥哥可不能这样说,这样的事,这些年来,我们经过不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柴房也是人住的,为了我们能在这府里生存下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哥我是妹,可于忠玉我是姐,没有什么不同,有那样的一个父亲,不是我们的错,你不用为我难过!”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莫忠良默念着这句话,片刻道:“哥不如妹多矣!”
莫小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两人都沉默下来,秋日的夜里,寒露深重,站在门外的的莫忠良望着星空出神:“双儿,等到哥在明年秋天大考,如果能得中,哥定要带你和忠玉离开莫府!”
“不可!”莫小双急言喝断。
紧接着道:“哥,这样万万不可,你忘了你是这莫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这莫府是你的,你才是这莫府未来的主子,我和忠玉谁都可以离开,可是你不行,不要忘了咱们的娘亲可是在这府里死的,而且我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娘亲的死,不是病死的,因此,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不可任意枉为!”说到这里,莫小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哥,你在听吗?”
她的声音不大,站在门外的莫忠良却一脸泪水,一只手使劲握拳压在嘴上,不让自己出声,这三年里,忠玉被人打折了腿,治了不久,又是双儿大病一场差点没了命,前不久忠玉再次被诬陷罚跪在老太太的和顺院,今天双儿又被罚进了柴房,那些不大不小所受的伤痛也就不说了,可是这几次,每一次都关系到弟妹的生命或名节,如果自己不是进了京学,承蒙京学祭酒扬开业的青睐,住在京学里,又怎么能够逃得掉这次次的陷害,他握紧垂下的那只手,狠狠地砸在了门边的门框上,道:“双儿,哥以后不会让人你们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