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不动声色地温和地道:“紫芝坐在床上发什么呆啊?”
紫芝腼腆地笑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闲下来,手里没有事做,心里发慌的很,姐姐快坐!”
香菊笑笑道:“姑娘说让你在这里熟悉两天,再按排你做事,乘着这功夫,你不好好休息一下,多好的机会!”
“我倒是想休息休息,可是这做惯事的手和脚,再没有事做,可真得要生绣了!”
香菊知道这是紫芝在院里走动不起来,孙姨娘交待的事就不好开展,心里冷冷地掂了一下,道:“那你可以在院子里转转,跟其他人说说话,这样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
紫芝眼光一闪道:“姐姐,我是个外人,而且是从那边过来的,姑娘喜不喜我还两说呢,我要是再在院里胡乱走动,姑娘一生气,定会将我再送了回去,到时,孙姨娘那里,我怎么交待?”
“这倒也是!要不,姑娘有几件旧衣服,我之前还和香珑商量给姑娘改几件做成新样子,搭配着现在的衣服穿,要不你来做好了,对,就这么办好了,我去给姑娘说,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害怕姑娘和孙姨娘都拿你说事了!”香菊说着,像是得了个好点子样地,站起身来,就要出屋。
紫芝先还听着,自己能在院里走动了,转眼,就听到要让她改旧衣服,这不是束着自己那儿也走不成了么?这怎么行,姨娘交待的事,还没办上一件,想着急忙拉住了香菊的袖子道:“姐姐,这怎么成,那可是姑娘的衣服,还是让我帮院里其他姐姐做事好了!”
香菊想也不想地一步跨出门去,头也不回地道:“紫芝你等我,我这就去给姑娘说说,你等着我哦!”
紫芝跺了一下脚,气恨地退回到炕沿上坐定道:“都是人精,没一个长好心滴!”
“姑娘,我侧面打听了,今天早上,院里没别人来,只有浆洗上的小丫来过,说是送洗好的衣服过来,但衣服没有送到屋里来,说是半道上不小心摔了一胶,把衣服弄脏了,拿回去重新洗了!”香珑道。
莫小双嘟起嘴抬了眼眼帘道:“这就是了,小丫,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姑娘!我从紫芝那回来了!”香菊说着话,进了屋子,对莫小双说道。
莫小双拿着笔正在桌上的纸上写着字,手里的毛笔停在半空里,睨了一眼香菊,看她嘴角微抽,一脸的坏笑,道:“怎么?紫芝那里遇到好事了,还是紫芝孝敬你什么好东西?”
香菊嗔道:“姑娘,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再说也没遇到好事,倒是我一进紫芝的屋子,和紫芝说了会话,突然就想到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莫小双手一落,纸上就出了一点墨汁,黑黑的一团,看着摇头道:“可惜了,我的一手梅花小篆!”
香菊凑前一看,笑道:“姑娘,这满张的黑团,你的梅花小篆敢情还在哪里溜达。”
莫小双丢下笔道:“黑团也是小篆!”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香菊说道:“我想到的主意就是让紫芝给姑娘改旧衣服,她说手里没事做,闲得心慌!这样一来,姑娘的旧衣服可是很多哦!上了手,有她忙的!”说着嘿嘿笑起来。
莫小双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莲蓉糕咬了一口道:“想得好!明儿先挑几年旧衣给她送去!”
心里有数,做事不慌,莫小双有了这些信息,睡在被窝里思量了半天,盯着床顶上的如意刻纹,进入了梦乡。
同一个时间,孙姨娘得到了消息,莫忠良在莫小双的屋子里谈到了庄子,孙姨娘一想就想到了死去的夫人魏水莲那两个陪嫁过来的庄子,如今两个庄子都握在孙姨娘的手里,那两个庄子如今的收益已比三年前番了两番,可莫府的公中账本上还挂着三年前的收益,多余的那部分,自然都落入了孙姨娘的口袋,这件事自始至终都瞒着老太太和莫长文莫老爷,如今天莫忠良和莫小双突然提起庄子,怎么能不让孙姨娘吃惊,孙姨娘坐在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手里端着一青花瓷地缠枝盖碗,心里翻转,想着对策,没想到这几个小兔仔子,人长大了,心也长大了,开始在她身上下手了,想要庄子,那也得要有本事来拿,这事,还得老爷拿主意,当然莫老爷知道的自是应该他知道的,其他的提都别提!
想到这里,她叫过春儿道:“去看看前院的书房里,老爷还在不在,如果有人就请老爷到我屋里来一趟,如果没……人!”孙姨娘咬了咬牙根道:“你就到刘姨娘和陈姨娘的院里去找,就说我有急事,务必请老爷过来!”
春儿得了话,起身出了屋子,孙姨娘放下手里的盖碗,迷着双眼,垂首不语,片刻功夫,她从拔步床上下来,坐到梳妆台前的锦凳上,叫道:“兰芝,进来给我梳头!”孙姨娘盯着玻璃镜中自己的脸,眼神晃忽,眼前出现了自己刚刚进到莫府时,莫长文捧着她的小脸,道:“芳儿,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娇媚的可人儿,让我今生遇到你,真是我莫长文的福气!莫长文有你,足矣!”
孙姨娘摇了下头,再看就看到眼前镜中那眼角的两条鱼尾纹,清皙而真切,心里没来由的恼怒,兰芝走近,拿起梳子,给孙姨娘梳了一个盘叠式,孙姨娘随之往脸上扑了粉,唇上印了胭脂红的口丹,描了眉道:“春儿出去多久了!”
兰芝小心地放下沉香木的梳子道:“有两刻钟了!”
“你下去吧!”孙姨娘无精打采地吩咐兰芝,兰芝应了是,悄悄走出屋子。
刘姨娘窝在莫长文的怀里洒娇:“老爷,我爹前儿个给我带来一个西洋的琉璃瓶,我想着老爷书房屋里的紫藤架上,放上它,正正好,让老爷天天看着它,就不会忘记梅儿了!”
“嗯!好!就放在那里,梅儿心里有老爷,梅儿是个好的!”
莫老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刘梅用手掐了一下莫老爷的腰间的软肉道:“老爷,快到中秋了,我前儿个在东大街的金玉楼里看到一支珊瑚翡翠的手钏,老爷……”说着亲了亲莫老爷的下巴,看莫老爷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接着道:“老爷,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