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文脸色青中带白,猛然上前,一把掌闪向莫小双怒道:“你咒我!贱人!”
嘴角一丝血流出来,莫小双婉尔一笑,清然天成的容颜露出一缕华光,抬手。抚过那一丝血迹,手慢慢放下。
对着前厅里窗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眯起了双眼:如果可以回去,那里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忠良此时在做什么,一定跟着杨祭酒在摆弄他的文章吧,忠玉呢,此刻还在周先生那里学策论吧!魏林大概正与福雅公主在新搬进了府邸后花园里赏着秋菊!李超成呢?会不会收到那个盒子后,想到我会有今天这一幕!
怎么会想起他来?
他在莫小双的心里不是一直不受待见么,怎么这会子想起他来,竟觉得他是心里最不可能忘了的人!那个虎眼窝丝糖,味道当真是别具一格,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怕也吃不到这样只属于皇家才有的糖了!
那份甜,也当真是甜到骨子里。
前厅里一时沉寂,被她突然安祥的神情所震慑,是的是震慑,是避过强悍,避过锋芒的震慑,莫长文突然感觉到身后凉嗖嗖地袭上一丝冷风,孙姨娘的脸色怔住,族长倒吸一口冷气,前厅所有在场的人,没有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害怕,惊恐,和歇斯底里。
提着猪笼进来的几个婆子,一时搞不清现况,对着族长道:“回族长的话,笼子拿来了!”
族长惊悚地道:“将……将她装进去!”
莫小双却挥手一拦道:“族长,既然如此,那就把和小女私相授爱的于若扬也一起沉了潭吧!”
族长眼睛一揉,没有回答莫小双的话,这话他没法回答,因着于若扬现如今是工部尚书府的嫡次子,这样的高门大户,族长是不能去惹的。
莫氏一族做官的人不多,莫长文算是出类拔萃的,现今已是对莫氏一族有了影响,自然也多想想后果,莫氏一族经不起任何外来的打击,因而莫小双的话,族长是一定要回避的!
“莫小双,再不要提什么于若扬,自古女子就要谨受女德,没有将你骑木驴游街已是宽容于你!”
莫长文却拦在前面道:“族长,银子,契约呢?”
族长一挥手,不耐烦道:“放肆,什么银子,契约,你养子不教,也一并受罚,罚你将家中田地的三分之一冲公!哼!”
莫长文懵了!
莫府共有瓜私田一千田,这三分之一就是三百亩,这族长心可真够黑的,莫长文不甘心道:“族长,不能这样做,先先是请你们过来是为了讨回莫小双手里的私产,不是要让族里拿回我莫府的三分之一田地啊,族长!”莫长文急了,这什么都没有从莫小双的手里得到,却还要被人刮去三百亩土地,这天理何在!
族长断喝道:“住嘴,你没有听到莫小双说我会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我要不从你这里先得些东西,他日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你会帮我吗,嗯,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代价,如果我命没了,你还认为,你这三百亩的地出得冤?”
莫长文一时语塞!
讶然看向族长。
莫小双身边几人听到族长发话,一起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将莫小双挟起,就在千钧一发之机,一声“住手”将已靠近莫小双身边的四个婆子惊在当地,一起向外看去。
门外进来三个人,一人穿着青灰色暗竹湖稠长袍,双目几欲喷火,是莫忠良,中间一人穿着宝石蓝缂丝长袍,沉静内敛,是李超成,另一人穿着青稠长袍,怒目而视则是刘子海。
莫忠良抽了抽鼻子,心痛地道:“哥来晚了,要不是世子,哥还以为你如今已成为于若扬的妻子了!”
莫小双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很好!”
莫忠良红了双眼,一转身看向莫长文:“父亲,你当真要让族长将双儿沉潭?”
莫长文撇了撇嘴道:“你可知道她私置产业,这样大的罪过,父亲怎么可以挡得住她不被族长发落?”
莫忠良鼻中轻哼一声道:“那么,连忠良也一起沉了吧!”
莫长文真是头疼啊真是头疼,一个莫小双还没有解决,这又来了一个。
“混账!不分事非,难道你也要跟着参和不成?族长可在这里!”
莫忠良向着上首几位弯腰长揖:“族长,各位长老爷爷,我家双儿即使私办产业,也断没有要到沉潭的地步,为何族长会下了这样的令,请族长为忠良解惑!”
族长看着眉清目秀的莫忠良道:“贤孙当真不知你妹妹做下的事?”
莫忠良清明眼眸对上族长的目光:“请族长解惑!”
又一个硬性子来了,族长没想到自坐到这个位子以来,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被动过,一想到是莫长文拉他们向个来的,便气不打一出来,指着莫长文道:“祥情,还是问你的父亲吧!”
莫忠良转身看着莫长文道:“请父亲为孩儿解惑!”
莫忠良谦恭有礼,莫长文语无论词。
莫忠良斜睨一眼还跪爬在地上的孙姨娘,一丝厌恶涌上心来,他转身道:“族长爷爷,双儿并不是孙姨娘所说那样,请族长明查!”
族长偷偷眼看了眼站在一边看戏似看着他们的李超成,心里打个寒颤,不对劲,今日这风向不对!
莫小双此时看向李超成,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李超成忽然心似被人揪了一下,忽然疼起来!
那一身血迹,李超成的冷峻地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一股杀气冲天而出。
眼神越来越暗沉,一投强大的气场将众人索定,众人感觉到此时厅内的气温骤然减到了三九天,一下冷得出奇!
室息的出奇!
就在此时,从门外慌慌张张进来一个小厮,对着厅内的莫长文道:“回爷,快快去接旨!”
接旨?
莫长文彻底懵了,这皇上的旨意,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莫长文接?
能离了莫忠良小厮看到莫长文愣了神,又悄声催了一遍:“老爷,宫里的公公正在外院候着,可要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