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露尸体被发现的隔天上午，千秋翘掉了整个早自习，直到第一节课上到一半、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她并未像前两天一样精神地和班上同学打招呼，就连在讲台上板书的周简都没有理会、便直接去到自己的座位。
并非“幽灵”的千秋，来到教室采取的行动自然是和过去的大半个学期一样——睡。
无论教室里同学们因为张露的事情吵翻了天，依然无法影响她坚定的睡意。
当然，对于这一行为还有其它解释。
千秋或许是不知道隐藏在自己阴影中的“幽灵”所作所为，也可能是对将同学杀死乃至分尸这件事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我希望是前者。
虽然心里多少知道了些事实的真相，远江委托的调查还是要进行。
下课之时、我首先来到了办公室。
“周老师，我想替调查这个案件的表姐跟你请教一下关于张露的事情。”
一进办公室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周简点了点头，脸上是在教室里未曾见到过的忧心忡忡。
进入办公室、关上门，我粗略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摆设。
东乡高中任课老师都是在位于教学楼与行政楼之间楼道的集体办公室办公，而班主任则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和任性的上一任班主任不同，这间不到五十平米的办公室里、除去办公桌上的作业外，还有两个靠墙而立的书架，书架上堆积的、则是教学资料与教学一类的书籍。
周简将办公室里另外一张椅子搬到我面前，完全没有符合教师身份的尊严，反而像迎接客人的同辈人——其实从外观来看，他也确实没有大我们太多。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会全力协助你表姐抓获真凶的。”
说着这句话的周简虽然努力保持平静，但依然能从他脸上看到浓浓的忧愁。
张露死亡的消息，在早上上学的时候、便经由哥哥和表姐同属公安局的卫祥传播开来。
在东乡这个不大的镇子里，死亡这种事情不可能隐藏得了。
而且原本警方就不打算隐瞒这件事，离开事件现场时让我保密的事项，也是张露死亡的细节——毕竟分尸这种事造成的恐慌完全不是普通死亡所能比拟。
卫祥所做的，只不过是将这件事为人所知的进程加快。
同样知晓这件事的班主任周简大概是询问了卫祥事件的细节，也可能是接到过警方的电话。
确信张露死亡的现在，他的忧心已经完全显现到脸上来了。
“昨天傍晚，张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学校？”
虽然我也在教室，但张露和之前死亡的林颖不一样，是那种存在感极度稀薄的类型，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行踪。
“这个...我也不知道。”
周简摇了摇头，说：
“昨天傍晚一下课，我就回办公室整理书籍了。”
“张露离开学校的时间，班上的同学应该比较清楚。”
“也就是说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么......”
早自习结束之后，我就已经问过班上的同学了。
昨天放学之后，张露并没有和几个要好的女生一起离开教室。
——她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让我们先走。
这是那几位女生的说法。
警方尚不知晓张露遇害之前遭到绑架是在校内还是校外，因而这件直接影响了张露行程的“待处理事件”便成了我的调查目标。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让女生在放学之后仍然在学校停留，除了有人约见之外、也有可能是被老师要求留下。
“没想到刚上任就让自己的学生遇到这种事......”
看着低头感叹的周简，我因为对方担心的角度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稍微感觉有些吃惊。
前一任班主任在林颖失踪之后便失去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扬，林颖尸体被发现之后、更是直接申请了离职。
在他离职之前警方就已经调查过、确定他不是嫌疑犯，但这近似临阵脱逃的举动依然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不满。
不过仔细想象，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是谁，都不想惹麻烦上身。
虽说案件与他无关，可林颖毕竟是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遇害，校方无论如何都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
作为班主任的他，自然也承受了不少来自领导的压力。
但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之前，周简反而更忧心遇害的学生。
——明明就没有接触过多长时间。
“说来，有一件事可能和这个案件有关系。”
调查无果，在我准备起身离开时、周简叫住了我。
我偏了偏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准备离开，他才开口。
然后当周简将那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我才知晓从我进入办公室开始、他便一直表现得忧心忡忡甚至犹豫不决的原因。
“其实我...看到了。”
“...什么？”
因为周简不明所以的话下意识作出反问。
“在商店街购物、开车回家的时候，偶然瞥见千秋站在河岸边的人行道上。”
“那时她的身边，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