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侬,醒醒。”
尹夏侬听话地“嘤咛”了声,挣扎着恢复意识,刚一睁眼,就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同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脸,那么真实,就在她面前。
“我还在做梦吧!”
恩,一定是。
不过这样的梦,也未免太假了吧!季泽洛一向是冷傲到不行的男人,即使偶尔温柔体贴,也不失霸气,他这样的男人,若是真的为某个女人而变乖变忍耐,恐怕真的要改姓了!
她迷蒙地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尹夏侬伸出一只手来,在他诧异中迅速地在他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如愿地看到他的脸色突变,原本不冷静的脸瞬间有爆发的趋势。
“女人,一起来就这么不老实!”他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还未来得及逃离现场的纤细小手,放在唇边,很是邪魅地笑着,诱惑地轻吻了一下。
随即,狠狠地,用力咬了下去。
“啊!”好痛,这个坏男人,心果然够狠。
她这一叫,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季泽洛立刻将她的嘴捂住,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她已经睡了两天,尹茂天和沫沫都已经快急死了,原本应该立刻去通知他们夏侬醒来的,可是他偏不想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睡了很久吗?”尹夏侬很配合地小声问道。
“你昏迷了两天,是沫沫叫我来的。还自称什么女战士,居然还会生病。”
虽是十足的讽刺,却依旧是藏不住的心疼。他在这里一天半,几乎没有合过眼,每一分每一秒都揪着心,等待着她的醒来。
尹夏侬心一动,也不知怎么,一时竟然不知所措起来。想起昏迷之前的种种,再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季泽洛,忍不住靠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种很温暖很踏实的港湾,是一个漂泊越久便越为依恋的怀抱,让她忍不住就沉迷下去,舍不得离开。
季泽洛僵直了身子,似乎太久没有过她的主动接触,全身的神经瞬时紧绷,双臂紧紧地将她环住,让她贴近自己的胸口,倾听着他的心跳。
折腾了太久,是该回来了,夏侬。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她露出的一小块肌肤,隐隐出神。
尹夏侬就这么伏在他的身上,原本灼热难耐的身体里滋生出一丝凉意,瞬间变得舒适起来,让她不自觉地依恋。
这一安静的时刻,维持了没有多久,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混乱世界中尘埃终于落定,找到原属于自己的那块净土,停止了飘浮。
这一刻,仿佛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心跳的声音,其他的,全都被隔绝在外。
“妈咪!”
一声非常急促的叫唤声打破此刻的安定和舒适,十分不识趣地冲了进来,也不顾两个人此刻的状况,扑到了尹夏侬的腿上,可怜兮兮的望着。
“妈咪好点了吗?还难受吗?”
一张小脸充斥着焦虑和担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是干瘪的气球一样。
“好多了,沫沫不要担心妈咪,妈咪可是无敌女战士。”尹夏侬说着,温柔地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季泽洛被冷落在一边,十分不爽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妈咪,爹地也很担心你,听说你病了立刻就过来了,这两天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一直在床边守着呢!你看爹地都瘦了一整圈呢!”
还算这小子有良心!
尹夏侬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是布满了疲惫,双眼充血。
她微抿的唇动了下,欲言又止。
门外,顾铭倾的身子半倚着墙壁,将房间内的所有一览而尽。这样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触痛了他的双眼,却又完美得无懈可击。
一家三口,多和谐多完美的场景。
他的出现,只能破坏这种和谐。从前,他以为只要他努努力,就可以替代那个空缺的角色。
只是现在,那个人回来了。
不管他多努力,也替代不了。
顾铭倾转过身,闭上眼,封闭所有的感官,只留下大脑快速地思考。
他,是不是该放手了?
尹茂天从对面的书房出来,看了眼眼下的状况,已经逐渐地清晰明了。季泽洛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夏侬一个人跑到了美国却是事实,毋庸置疑。
现在,他回来了,如此痴情执着,让他都有些不忍心拒之门外。
他看了眼尹沫沫,最终视线停留在了顾铭倾有些颓然的背影上。
“铭倾,跟我来。”
书房里,两个男人各有心事,站在办公桌的两端,沉着犹豫。
“铭倾,沫沫似乎很喜欢季泽洛。”
不愧是尹夏侬的父亲,一句简单的话,含蓄而清晰,暗示了太多的玄机。不着痕迹的将尹夏侬和他掩藏起来,只提了那五岁的孩子。
一个孩子,喜欢自己亲生父亲,是天性,是不可割离的一种有关血缘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提出任何异议。
顾铭倾点点头,眼眸间瞬间黯淡下来,“我明白了。”
尹茂天有些不忍地看着他,如此骄傲,如此聪明的佼佼者,站在世界艺术界的最顶端,却心甘情愿地待在金茂做首席设计师。
都是因为她。
他对顾铭倾,是很深很浓烈的欣赏和喜爱。只是,这些都比不上他对夏侬的一丝一毫。
在天平的两端,一个父亲偏向的,永远是他的儿女。
聪明的人之间谈话,就是这么简单利落,用不着太多的拐弯抹角和迂回婉转,一句话便已经足够。
“我会给她充分的自由选择。不过只要她还需要,我就愿意在她身边。”
不离不弃。
这是他和她的默契,任何人都破坏不了的默契。
一个人的生命中,总有许多风景和过客,闯进的,离开的,一个接一个,最终留下来,只剩下那个白首同归相濡以沫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