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恼怒地踩了下地，转瞬之间又恢复无助的样子。
再次有车驶来时，尹夏侬已经不再抱什么太大希望了，只是随意招了下手，然后看着车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去哪儿，我送你。”
懒得再做犹豫，尹夏侬打开车门坐上车子坐在后面，霹雳巴拉说了一连串的地址，一气呵成，半点寒暄客气都没有。
和对待计程车司机没有什么两样。
季煜宸笑了笑，“小姐，你带够钱了吗？”
“车钱是够了，司机快开吧。”
D市的夜很安静，不似B市那般喧嚣繁华，却有着淡淡的味道，给人一种很安逸很舒适的感觉。
颜秋藻说，这里很适合养老。
她笑了，你一点也不老。
其实，她就是需要一片净土，然后用时间来抹平她的伤。而尹夏侬能做的，就是偶尔来看看她好不好，有没有太孤寂。
季煜宸很少看过这么爱沉思的女人，趁着红灯的空隙偷偷打量起出神的她。似乎，是有太多心事和不给外人吐露的秘密。
一个人有太多心事，不是件好事情。
“你幸福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这么一句，脱口而出，连脑子都来不及转一下。尹夏侬愣了下，回过神来迷惘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什么是幸福？
我幸福吗？
三个问题在脑海中飞速地旋转，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幸福不幸福。
他有些局促地别过眼，变得不安起来。
很久没有失控过，哪怕只是一个问题，那层厚重的防备和自以为是的冷静似乎突然消失了，让他异常不安起来。他有些烦躁地踩下油门，也不懂自己在烦躁些什么。
“到了，停这里就好。”尹夏侬轻声开口，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原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或者礼貌性地道别一下，她刚关上车门，下一秒他就飞车离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找不到一丝痕迹。
他好奇怪，尤其是刚刚的神色。
就好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性别变了那般失措焦虑。
可是，他干嘛失措焦虑，她幸福与否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扬了扬头，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按下门铃。
门开了，她如期地见到了惊愕的表情和兴奋地叫声，不过不是颜秋藻的，而是李怀轩。
“夏侬，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声，我和你妈也好去接你。”
“我也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想给你们个惊喜。”
她依旧客气着，微笑着，礼数周到着，却始终无法把他列为自己的亲人之一。
李怀轩拉着她来到客厅坐下，很亲切地说道，“来了就好。半年不见，又变漂亮了，你结婚李叔叔也没去成，不过听你妈说了，很豪华很热闹，最重要的是嫁了个好男人。”
其实，他是个好男人，虽然并不是他大多时候的表现。
颜秋藻从西班牙一回来就上床倒时差去了，半天才起来。
尹夏侬打量着这里的装饰，很素雅，没有尹茂天那边的豪华贵气，却别有风味。几盆盆栽放在客厅旁的阳台上，很有家的味道。
李怀轩是个好的选择，对颜秋藻和她，都很好，也很顾家。
在这一点上，是很多优秀的男人做不到的。
顾秋藻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出来，见夏侬坐在客厅里，立刻精神了起来。扑过来抱住她，动作之快，连她都还未反应过来。
“宝贝女儿，你怎么过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她有些嗔怪着，倒是很满意这样的惊喜。
尹夏侬忍不住笑了，“你出国一趟性格都变了耶。”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季泽洛呢？”
“他这两天公司有事，抽不开身，我又急着过来，所以便没等他。”她一五一十地说着，却不是很有说服力。
顾秋藻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跟季泽洛，还好吧？没吵架吧？”
虽然说早就知道季泽洛是有名的商业巨才，也知道两个人之前没什么感情基础，可是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过来呀！
“我们很好，没有吵架，你放心吧。他是真的忙，而且我也想跟你好好聊天，他在总会不方便的。”
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们母女好久没有一起过了。”
“好。”
顾秋藻很幸福，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并非表面的光鲜亮丽，而是内心很安稳的宁静。虽然，李怀轩财力能力上根本不能与尹茂天相比，却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年轻时不顾一切爱过，冲动过，潇洒过，哪怕只有一次，也够了。余下的日子，还是要回归平静，找一个能真正相伴一生的人。
“你们真的不打算结婚吗？”
都已经住在一起两年了，是不是也该走到这一步了？
不以为然地抿抿唇，眉眼之间都是满足的神情。
“不打算了。我都四十四岁了，也结过一次婚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
李怀轩是一个工程师，工作很稳定，工资也很固定，说不上什么大的发展，却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顾秋藻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问道，“过得好吗？他对你怎么样？”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绕回到这个问题上。好像突然很多人都关心她们两人的关系，比她自己还关心。
“他对我比想象中好，比顾铭倾好。”
这是顾秋藻想要的答案。因为一旦提到那个名字，她便知道没有在敷衍她。顾铭倾这三个字，在很长时间都是一个禁忌，对别人是，尹夏侬自己却仍是忍不住会提。
现在，他变成了她心头很美丽的一道疤。不会再有感觉，却也无法消逝。
两人又聊了些贴心的话，一直到十二点多，顾秋藻终于撑不过去，沉沉睡去。尹夏侬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季泽洛有没有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