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西走到这间护士办公室的门口，轻轻地掩上了门，然后将外屋的另一张桌子拉了过来，抵在门上……
夜幕很快降临，乐天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氛在病房与走廊中流动，空气中充斥着蠢蠢欲动的因子。
拿起手上的面包，乐天慢慢地咬上一口，如今的精神病院已经没有厨师了，所有的食品都是由警察送来的，每天两餐也基本都是面包之类的简易食品。
“嘿嘿……”
一声带着哭腔的笑声从走廊传来，乐天眉头一动，依旧静静的坐在床头，眼睛却看着被锁上的铁栅栏门。
“放学了，放学了，都出来。”这是一句极为标准的普通话。
“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击铁栅栏门声，然后是一声很粗的声音“我妈不在家，他把门锁了。”
接着乐天就听到很熟悉的开门声，每个关着精神病人的铁栅栏都依次被打开，铁栅栏上的锁是嵌入式的，里外都没有把手，这种锁对于外行来说很难办，可对于开锁的内行来说只需要一根铁丝。
果然，几分钟后乐天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很快的窜到自己的病房面前，这个时候整个走廊的灯也被打开，乐天看到正是其中一个精神病人蹲在自己的门前，几秒钟之后，门咔嚓一声就打开了。
乐天走出病房就看到走廊里游荡的十几个精神病人，一个个神态各异犹如一群妖魔鬼怪，这也是乐天让廖小西将门顶死的原因，这些家伙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原来这群人里还有开锁的高手？那里里外外的铁门不就成了摆设了？这种问题估计谁都没有想到吧？
慢慢地这些人就开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乐天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基本所有的人都是在无目的的游荡或者叫嚷，只有两个人是平静的蹲着，乐天随意靠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在他看来还是比较正常的，一个是上次吃狗人时返回了病房的那个很斯文的年轻人，另一个就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壮汉。
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本书，乐天扫了一眼居然是一本《时间简史》，这倒是让乐天大为惊讶，这种书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读的下去的书，一个精神病人居然会抱着这样书可真是怪异。
“大壮，今晚你吃饱了么？”年轻人合上书然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壮汉。
“呜……饱了，饿……”壮汉有些语无伦次，不过神情倒还无异样。
年轻人看了一眼靠过来的乐天，倒也没有别样反应，“大壮，咱们好久没有去干活了吧？不干活肯定吃不饱。”
乐天走到两人近前，手里还拎着一个啃了一小半的面包，自顾自的蹲了下来。
一整夜的时间，这些精神病人居然游荡了一整夜，还好他们没有打开走廊上的那道铁栅栏，并没有精神病人跑出去，廖小西也是在护士办公室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基本重复了第一天，夜晚……
当乐天再次拎着半个面包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
“我认识你。”年轻人眼神很亮，他很仔细的看了看乐天的脸然后说道。
乐天一惊，刚要开口却发现年轻人早已经扭过头自顾自的和壮汉说起了话。
“怎么这么久都不干活了呢？”年轻人再次说道。
“呜……不干活了，死了。”壮汉嘟囔着，看到乐天手中的面包倒是眼前一亮。
乐天自然不会在意这半个面包，很主动的将面包递了过去，这一举动倒是让这年轻人好像对他有了些好感，再次看了乐天一眼。
壮汉则是更直接了许多，还伸出手拍了拍乐天的脑袋，这力道如果不是乐天体质超强，拍出脑震荡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晚乐天都在与这两个人打交道，老实说和精神病人的交流方式他的确不太懂，和这个年轻人交流的时候乐天的感觉很矛盾，像是在和两个人在说话，不同的理论不同的思维不同的语调却说着同一件事，这感觉就像是在唱双簧，有一个固定的人在前面做动作动嘴皮子，身后却又数个人在给他配音。
那壮汉就更简单了一些，除了说话的时候有些模糊不清，思维极为简单之外乐天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别的表现，不过随着一声很大的响声之后，乐天马上就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声音很像是楼道上那道铁栅栏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声的鬼叫，壮汉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整个人瞬间绷紧了起来，乐天发现他的眼睛居然变成了红色，整个人就显得极度的危险。
“吼……”
壮汉喉咙低吼了一声，犹如一家坦克似的冲了出去。
乐天转身也要出去，这群家伙万一跑出去那可真不得了了，这时候就算暴露身份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用紧张，他们每夜都会出去。”年轻人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乐天。
乐天停住了要迈出去的脚步，转过身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如果单单以一个精神病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人，那这个家伙无疑是个既冷静又带着的一定的艺术眼光的人。
“咱们好好聊聊吧，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在找机会混入我们这个圈子。”年轻人在此翻开手里的书，将书放在膝盖上。
乐天一愣，脑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在外面谁都说我是神经病，在这里面我才真正得到了我应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我喜欢这里，不过……这里面的观众越来越少，都是那个讨厌的院长，他让我们干活，还要将我的观众都杀死……”年轻人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峥嵘。
“你到底是谁？”乐天索性就转身蹲坐在这个年轻人对面。
已经跑得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乐天居然有种阴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来自于这个年轻人。
乐天已经完全收起了将这些精神病人当小孩一样就可以哄出一些东西的想法，至少眼前这个就完全不是，说起来也是可笑，这个拥有敏锐观察力和聪明头脑的精神病人居然会被自己这样碰到。
“你是谁？”乐天看着他。
“我叫乐平，是一个行为艺术者和一个祝由术者。”年轻人同样正式的介绍自己。
这名字倒是让乐天一愣，居然差点和他同名。
“我叫乐天。”乐天也同样自我介绍了一句。
“你来做什么？”乐平再次将书合上。
有一瞬乐天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种眼神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我是来寻找答案的，寻找院长和护士长死亡的答案。”乐天尽力抗衡着这种怪异的感觉。
乐平微微的笑了笑，他的牙齿很白，“我看得出……你要找的不是这个，而是更深的东西。”他顿了一下，再次说道：“你已经来晚了，你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们是些什么？”乐天再次询问。
“不知道，见过他们的人现在都在下面。”乐平指了指脚下，那里是停尸房的地下室，”我的观众一个个的都泡在那个池子里……我要去解剖了他们……将他们的身体都……都……。“
乐平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话语也马上就断了，整个人不住的筋挛，看起来异常的痛苦。
乐天反倒是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这种情况昨晚乐平已经反复了多次，看来是多重人格在互相对身体的使用权在争夺一般，这个时候乐平就会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完全失去那种条理清晰的感觉。
“啊……那个胖女人看不起我，嘲笑我的艺术？嘿嘿……我就将她像杀猪一样给杀了，怎么样？”乐平突然面带疯狂的看着乐天，“你也看不起我吗？你觉得我的艺术怎么样？”
说着乐平以极快的速度将身上的衣服撕破，然后摆出了一副飞天一般的姿势，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乐天。
乐天叹了口气，从这个姿势和破裂的衣服可以看出乐平的胸口位置有明显的外伤，很像是被手指甲抓伤的痕迹，而且手背位置也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这其中的东西也许只需要乐平的一滴血就可以完全说明。
乐天举起手鼓起了掌，这个动作明显让另一个性格的乐平很高兴，他再次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乐平，你为什么会去那个地道呢？在地道里你看到了什么？”乐天继续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