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周边滚烫的热浪一次次袭来,火在深夜的宫中猖獗,哭声、喊声,以及木头被高温烘烤后爆裂出的噼啪声,让人陷入恐惧。母后却依旧坐在后位上,以一种近乎平静的眼光看着所发生的一切,而我被她拉坐在身边,她的指甲尖利,似乎嵌入了我的手臂。顿时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告诉我“带着中隐离开,然后不惜一却代价复国,报仇。”
走出宫门的那一瞬,浓浓的烟从母后的宫中升起,我听见自己以一种凄厉的声音呼喊着母后,直到一切重归平静。
待到清醒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许是下人疏忽了,窗子并未关,风一吹,便让我瑟瑟发抖,不由得扶额,叹息了一声。
庆元帝好战,自登基以来与辽渊大小战争高达上百起,致使民间赋税沉重,民不聊生。庆元三十二年,阙国出兵歼灭辽渊国。辽渊皇族,世家均被下令屠族。皇城也被下令焚毁。
庆元三十五年,庆元帝崩。太子羁念戍即位,建号为安民,下令广招贤士,恢复民生。
安民三年,民间以渐有繁荣之势。
“芷澧,你醒了?今日是你第一天早朝,绝对不能去晚了,满朝文武本就对你一介布衣位列丞相有所不满,最好别再小事上招人口舌。”紫慕端着水进了屋朝我说道“我伺候你更衣吧!”
“下人呢?这些小事你何必亲自动手,以后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我知道,我只是不放心罢了。”说着便伸手抚上了我的衣襟,好看的眉顿时皱了皱眉。
“你又做噩梦了。”这语气由不得我半点否定,顿时让我脸上尴尬了几分。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紫慕,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今日早朝不如你陪我去好了。”话落不待她回答便向外走去。
沉紫慕,母后的亲侄女,我的表姐。自幼时起进宫陪伴在我左右,是母后母族沉氏嫡女。辽渊灭国时,与我和中隐一同从皇城逃了出来。
清晨的阳光很好,车夫早在一旁等候,东边就是阙国的皇城了。整整六年,终于离复国又近了一步。计划早已准备好,缺少的也不过只是时机罢了。遥遥的马车穿过大街小巷,街道上有着清晨的露水,阙国的繁华来源于辽渊,无论是否有人承认。比起说复仇,倒不如说是在拿回属于辽渊的一切罢了。
从我刚踏入殿前台阶的那一刻,那些自称为重臣的人就没有一刻停止过议论。不过,我不在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使再有横绝天下的才华,只是一介布衣也难堵得上悠悠众口。更何况还是外族。
“哟!这不是丞相大人吗?快快快,老王你也别站着快来见过丞相大人我们以后可是还要仰仗丞相的,别得罪了丞相到时候人家跑到皇上面前告我们一状可就得不偿失了。”周围传来一阵嬉笑声。
“老周,你又何必与小儿一般见识呢?看看,我们的新丞相长得细皮嫩肉的,恐怕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主,瞧瞧这脸整个一兔爷儿。”说罢还似有所悟的咂咂嘴。皇城的人多半都知道这周大人喜好男风。如今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更加放肆地打量起芷澧来。
我心中默念:何必呢?不过蛮夷之地,必有蛮夷之人。阙国建国不过短短几十载,又怎能与辽渊相提并论,无论辽渊是否灭国,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心中都定然存在一个辽渊,所以只要辽渊皇室存在,复国只需振臂一呼响应者必有成千上百。或许这才是屠尽辽渊皇室的真正原因,皇室不除,如何灭绝百姓心中的希望。终有一日中隐一定能成为众望所归的皇。所以现在的一切不过无所谓罢了。至少对于复国来说。
“遥郁王来了”人群之中有人喊道。穆寒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也是阕国唯一的王爷。“拜见王爷”我一直觉得我拜的很认真,至少在他来到我面前之前。不过拱手作礼罢了,没箱单还能出岔子。
“李执,(芷澧化名)见王爷为何不跪?”旁边的周大人使诈道。
“笑话,周大人,丞相与王爷官居一品相见可做礼也可不做礼,我拜王爷是因为尊重。可别把我与你们相提并论。再者我是陛下请出山的,莫非你连礼贤下士不知。阕国还号称礼仪之邦,有你这样的人还真真是个笑话。”说罢,我转身拂袖而去,与穆寒擦肩而过。
“你,你竟敢。”边说边向穆寒跑去“王爷,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看?”穆寒双眼带着寒意看了他一眼便向朝堂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你最好有办法和皇兄交代。”
众官这才反应过来,李执走了。他们拿什么和皇帝交代,这可是陛下亲自求来的人才。都说官场之上瞬息万变,对付新丞相是倒是难得的同仇敌忾。这下有难倒是万众一心的往一个人身上推了,毕竟一个人死总好过大家一起死。王爷都走了,来留着干嘛?事不关己,该看笑话的就看笑话好了。反正户部尚书的位子早就有人想做了,肥差啊!不过到和李执说的一样了真真是个笑话.,管他呢!
“哎!老王你倒是帮帮我啊!”
“我怎么帮,早和你说做事不要做太绝,现在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拍拍他的肩一溜烟的跑了。
紫慕等在宫门口,一见我出来便问道“怎么出来了?早朝呢?结束了?”
“没有,我不上了。”我拉着她的手道“回家吧!我有我的打算,你差不多也可以开始准备了,你想清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先上车吧!”紫慕掀开门帘待我坐定后对车夫说道“去天然居”。半晌说道“计划不变”。
辘辘的车轮声掩盖住了说话声“紫慕,你会不会爱上他?”她愣了一会答道
“不会,我相信自己的痛,对别人或许不一样,对我来说爱情和理智终是理智占了上风。别忘了沉氏家族的孩子出生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除了认定的人以外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夫妻。而你就是我认定的唯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