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安慰白若男说:“不要紧的,有我在,你姑姑,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这个时候,韩重立马变成了白若男现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韩重的医术,白若男还是相当的清楚和信任的。白若男抹了一把不争气的泪水,“真的吗?”
韩重使劲儿的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韩重将手放在杨不已的手腕上,再次仔细的号脉。
“奇怪了,杨不已所有的脉相都正常,这问题到底出在那儿?”韩重松开了杨不已的手,陷入了沉思。
韩重沉吟了半响,顿了顿,然后吩咐道:“找纸和笔过来。”
白若男正要起身去找纸和笔,就看见杨离抱着一束百合花,白菊花拧着一篮子水果,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姐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杨离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带着白菊花出去买了鲜花和水果来看老大。
杨不已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笑容和喜悦,也没有吱声。
杨离看着地上跌碎的碗,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难道白若男已经知道了她母亲的事情?谁这么多嘴?这么八婆?都说好了暂时瞒着白若男的,真是世风日下啊,这么快就出现了叛徒。
这个世界不靠谱的事儿也忒多了点儿。
难怪有人说: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一定是韩重这小子,说漏了嘴。”杨离已然认定了韩重是罪魁祸首了。
“怎么回事儿?”杨离弱弱的问韩重,心里却在思量待会儿怎么收拾这可耻的叛徒。
白菊花放了水果篮子,开始拾掇地上的破碗碎片子,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猛张飞才没有杨离想的那么多。
白若男对白菊花说:“你先别整这个了,快去找纸和笔来。”
纸和笔?而且还加了“快去”,这是加紧电报么?
难道白若男要和老大签什么合约?
该不是要墓碑要易主吧?
白菊花很是邪恶的想到,按照老大的个性,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去找?”白若男生气了。
“呃。”白菊花可不想惹毛了白若男,唯唯诺诺的去了。
“离姑姑,我姑姑听不见了。”奴役完白菊花,白若男就抱住杨离哭了起来。
“什么?我姐姐听不见了?什么意思?”杨离豁然推开了白若男吃惊的问。
白若男使劲儿的点点头,韩重忙解释说:“这是个新的状况,我还在想办法呢!”
“怎么会这样?”杨离呆呆的嘀咕着。
杨离原来只是以为有人不小心说漏嘴,将白迪思的事情告诉了白若男,没有想到是姐姐杨不已出了新的状况。
杨离这判断敌情的业务,还有待于提高,简直就是错的离谱,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是要出人命滴。
白菊花很快就找了一大叠白纸和一直写不出字的笔,来到韩重身前,正暗自得意:这回你们写不出字,该休战,鸣金收兵了吧?
白若男和杨不已都没有拿纸和笔,韩重却抓起笔,真是有点儿迷糊,难道还要找个中间人么?韩重不是医生么?没有听说他还有律师的业务啊?
韩重抓起笔,在纸上怎么也写不出字来,真恨不得吐血三升而亡。
这该死的猛张飞,找个笔都这么不靠谱,还是个写不字的。
可伶的白菊花,这回好心办了坏事儿。
杨离见白菊花找来的笔写不出字,就立马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啊?找个笔,不知道试试,可以不可以用么?”
“这……”白菊花眼神闪烁的支吾道。
“什么这啊那滴?还不快去找?等着要用呢!”杨离已经开始发飙了,就差拳脚相加了。
白菊花从屁兜里摸出一支笔,弱弱的道:“他们这是要干嘛呢?”
杨离不屑的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韩重在白纸上歪歪斜斜的写道:这次,你的头部是不是受过伤?
“啊?原来要纸和笔,是作这个用的啊?”白菊花看到了韩重写出的字,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不过,韩重这家伙的字实在是不敢恭维,简直比幼稚园的小朋友写的还难看,白菊花就是这么认为滴。
老大这是怎么啦?怎么都改用笔墨交流了?这是白菊花想的,可是他却没有问出来。
白若男拿了韩重写的纸,递给了杨不已,杨离将笔递给了老大,希望老大可以将详细的情况告诉韩重。
杨不已拿起笔,颤颤悠悠的竟然写不出来,然后丢了句话,“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期待,杨不已却不配合大家。在这种状况下,大家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杨不已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丧失了听觉,一时间可能还接受不了,显示出了极度的不配合。
杨不已的脾气,韩重不知道,杨离,白菊花还是很清楚的,她一旦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杨不已见大家没有反应,立马就生气了。摔了纸和笔,吼了一嗓子道:“滚!都给我滚!”
她虽然听不见大家说话,嘴巴却可以说话,那张生气的脸,更显得狰狞恐怖之极,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见杨不已发这么大的火,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白若男还要解释,却被韩重止住了。
杨离很不情愿的关上了门,在门快要合上的一瞬间,她再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姐姐,这个教会她一身本领的教官,这个曾经为了自己挡过子弹的女人,真是百感交集,心底隐隐的传来一种叫揪心的感觉。
任何人,忽然遭遇了丧失听觉的沉重打击,都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可以理解。
如果换做杨离她自己,这会儿已经疯了,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墓碑的掌舵人,怎么可以是个聋子?!
杨离还是狠下心来,合上了那扇万般沉重的门。白若男一行人,呆呆的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杨不已蓄积了最后的一点儿力量,将杨离抱来的那束百合,扯的稀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还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的绝望,于是乎,她干脆顺手将那个水果篮子也扯翻在地。
砰——咚咚咚——
白若男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声响,忍不住想推门而进。
韩重知道这是杨不已在摔东西撒气,就拽住了白若男,示意的摇了摇头。
红的苹果,金色的梨,还有香蕉葡萄,滚落了一地。
杨不已实在是太虚弱了,换作平时,她定会将这些摔个稀巴烂,现在,一个零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死神标记”,再做完这些最简单的动作,已然累的气喘嘘嘘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瞬间倾泻而出:“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废人………”
杨不已拉上被子,躲在里面失声恸哭起来。
“啊——”
这个刚强的女人,终究哭了出来。
没有人理解,杨不已现在生不如死的绝望,失去了罗小虎,她至少还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来做点儿事儿,现在连起码的听觉都丧失了,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罗小虎之后,她才拥有了墓碑,而现在,她即使拥有了墓碑,又有什么用?
这一刻,杨不已彻底的绝望了。
杨不已心底唯一的寄托,瞬间化为乌有,唯一坚守的防线,顷刻之间,溃不成军了。
她真的希望自己没有醒来,要是就此一睡不醒,或者干脆的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至少那样他就可以去见她深爱的罗小虎了。
在生不能相思相守,死后可以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
“我就不该醒来,罗小虎,我对不起你!科菲尔德,我辜负了你的重托!”杨不已紧紧住着床单,喃喃的说。
白若男在门外早已经哭的像个泪人,杨离将她拉去了大厅。
“现在怎么办?”杨离问韩重。
韩重安慰白若男说:“不要紧的,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等你姑姑,发泄完了,就好了。那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找到适当机会,找到清楚的病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你说我们老大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儿?”白菊花担心的说不了自己的想法。
“想不开?做傻事儿?”杨离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她和对杨不已的了解,杨不已绝对不是一个轻言生死之人。
那么多的枪林弹雨中,杨不已都没有死掉,这个小小的挫折,相信还至于要了她的命。
杨不已不会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墓碑的掌舵人,没有这么脆弱。
“你说什么呢!”杨离劈头就给白菊花一巴掌,“我们墓碑的老大是这样的人么?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的紧啊?”
杨离说的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以墓碑的掌舵人,说杨不已。
虽然,杨离没有经历过上一任的“死神标记”——科菲尔德的重托,也没有听见姐姐杨不已提及过,但是这么些年,她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内幕。
杨不已是在危难之中,接受了科菲尔德的重托,决心此生矢志不渝的奉献墓碑的事业。
她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女人。
白菊花知道自己失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不敢再多嘴。
时间在煎熬中过了一天。
这一天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杨不已在这一天里绝食了。
所有的人都一筹莫展,不知道如是好。
这回杨不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想活了。
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韩重正在思索其他的办法,杨离把玩着自己的手链,白菊花终于受不了这个样子,只身去了外面走走。
而白若男早已经哭干了泪水,歪在沙发上,呆若木鸡的望着垂下来的吊灯。
“杨离,你跟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韩重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
杨离气不打一出来,狠狠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尽想着吃!”
韩重笑道,挤眉弄眼的示意杨离去厨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