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嫂子,倒真真是个好的,竟然敢在温子恭的房里放人!
“华儿放心,你子恭表哥的身边,绝对没有别人。”温氏斩钉截铁地道,声音带着一丝阴冷:“往后也不会有!”
池丽华撅了撅嘴,没有往心里去,握着一块镜子,左看右看,眉头拧得死紧:“怎么办呢?怎么能去掉呢?”
见着这一幕,温氏无奈地笑了。
“不好了,那道人跑了!”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下人急急匆匆的声音。
温氏听罢,顿时脸上一沉:“你说什么?”
下人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夫人,那道人不知怎么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池丽华尖叫一声,从屋里走出来。
下人哆嗦了一下,答道:“小的不知。之前分明把他绑了丢屋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可是方才去提人,却不见了。”
“快去搜!”池丽华气得跳脚:“愣着干什么?”
尖叫声十分刺耳,刮得耳蜗子疼,下人不敢捂耳朵,连忙应声飞快退下了。
“华儿,注意你的身份。”温氏皱了皱眉,喝道。
官家千金这般作态,实在失礼。温氏不觉想起池玉菡,被闫嬷嬷教导一番,再不见从前的怯懦畏缩,一举一动,都像锦衣玉食养大的娇小姐。
但,梅氏的女儿怎么能跟她的华儿比?温氏掐了掐手心,走到池丽华的面前,训斥起来。
此时,菡萏院里。
池玉菡在屋里,耐心地做着一双鞋子。
之前给梅氏做的那双,被温氏毁了。后来宝珠拿自己的月例银子,在外面买了些好的尺头,池玉菡藏在了枕头底下,得空便拿出来做几针。
如今菡萏院归她管,谅那些个小丫鬟,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咦,外面什么声音?”宝珠坐在不远处,缝着一双袜子。忽然听见外面窗户下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奇怪,放下东西起身走到窗边,往外面看去。
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张口欲叫,蓦地被一双大手捂住口:“呜呜!”
“嘘!是我们!”旁边钻出一个人来,俊雅灵秀的面孔,漆黑明亮的眼睛,不是凤子烨又是谁?
“宝珠,发生什么事了?”池玉菡也起身走过来看。
来到外屋,看清情形,不由得愣住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站在窗外的,赫然是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说是一高一矮,其实并不贴切,只因矮的那个,在寻常人中其实算得上高挑。但他旁边那个,实在太过于高大,因此竟显得他有些矮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池玉菡皱着眉头,低声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快走吧。”
宝珠挣扎着掰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怒道:“听见了吗?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快走吧!”
捂她嘴巴的男子,赫然一副道人装扮。油腻腻的道袍,邋遢得不成样子,不是给池丽华治“脸”的道人,又是谁?偏他一副睥睨神态,脏兮兮的袖袍一拂,竟不屑与宝珠说话似的。
“菡儿?”这时,凤子烨看见了池玉菡,眼睛一亮,小声羞涩地唤道。
道人此时也抬起头,朝池玉菡看去。只见少女穿着一身白底绣青芽伴蝴蝶的裙子,腰间仅束了一条青色绦子,一头乌黑秀发用碧玉簪子挽起,说不出的清雅秀致,眉头一动:“这位小姐倒是生得一副好面相。富贵荣华,尽在一念之间。”
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胡须。谁知,这一捋,倒把胡须捻下来一撮。
“啊,你!”宝珠顿时瞪大眼睛,指着道人光滑紧致的下颌,愕然失声。
凤子烨撇了撇嘴,伸手过去,把道人下颌上的胡须全都揪掉了,又顺手把他的“头发”也摘了下来。最后,在道人的脸上也不知怎么搓抹的,最终呈现在池玉菡和宝珠面前的,便是一张阴柔无比的年轻男子容颜。
换了皮的男子,与方才的气质大相径庭。生着一双狭长眼睛,闪动着漫不经心的神色,似笑非笑,似讥非讥。不经意间看人时,似将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看着这个身量高挑,容貌阴柔俊美的男人,宝珠却警惕起来,后退一步,挡在池玉菡身前:“小姐,你进里面去。”
“他不是坏人。”凤子烨连忙摆摆手,解释起来:“他是我的好朋友,叫秋云凌,方才你们府里的夫人要砍他的手、拔他的舌头,我才将他救出来的。”
话音落下,秋云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救便救,将人带到我们这里做什么?”宝珠没好气地道。
她与凤子烨倒是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池丽华生辰那日,他从墙头跌下,口口声声调戏池玉菡。第二次,便是在盛家的百花园里,凤子烨带着池玉菡的姨母看望池玉菡。
两事相抵,宝珠对凤子烨不喜也不厌,但也没什么好印象。眼下瞧着凤子烨又四六不着的,不禁瞪大眼睛狠狠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