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听罢,不禁瞪大眼睛,满脸愕然。
她亲眼看见娇杏将东西放在桌上的,怎么成了池玉菡绣来孝敬老爷的了?
昨晚池玉菡回来时,时候便不早了,丫鬟们受着伤,没精力乱跑,也不知道正院的官司如何了结的,想着今早出去探听下,故此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此时,看着池玉菡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吃亏的样子,铃儿的眼珠子不由得滴溜溜转起来。
“回大小姐,奴婢不知。”铃儿低下头道。
池玉菡看着她道:“你不知?你觉得你该不该知道?”
铃儿低着头道:“奴婢从来没有到大小姐的屋里伺候过,也没有进过大小姐的屋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宝珠挨了夫人的罚,罪名是失职。”池玉菡没再看铃儿,抬起眼睛扫过众多小丫鬟:“主子屋里多了或少了什么东西,你们一概不知,便是失职。二小姐替我教训你们,做得很对!”
一时间,所有小丫鬟全都愕然抬起头。
“老爷发了话,从今往后,这院子里的一花一草,一针一线,一人一物,都归我处置。”池玉菡扬着下巴:“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清楚了吗?”
一个个丫鬟们都震惊不已,不知所措。
“都回去吧。”说完这些,池玉菡转过身,拾阶而上:“机会只有一次,已经被你们用掉了。日后,倘若再发生昨日的事……”
她停驻在檐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分明什么都没说,但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若菡萏院里再平白无故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可不是一顿鞭子就能了的。
“奴婢遵命。”小丫鬟们全都乖觉,纷纷行礼退下。进屋梳了头,洗了脸,换了衣裳,忍着伤痛,该干活的干活,该伺候的伺候。
只除了铃儿。
“大小姐,我去揪那小蹄子,叫她知道规矩!”宝珠沉下脸便往外走。
池玉菡拉住她:“且饶她几日。”
这样心思活络的丫鬟,她可不敢收在跟前。
“我们去瞧瞧云容姨娘。毕竟是咱们院子里出去的,提点尺头、头面,看看她也是应该的。”嘴角勾了勾,池玉菡吩咐道。
宝珠愣了愣,点头进去收拾了。
两人还没出门,蓦地前面传来凄厉的哭嚎声。听着,似是池丽华的声音。除了她,还有旁的人,在呜呜哇哇的哭,好不刺耳。
“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池玉菡随手点了一个眼前做活的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便应了一声,放下手头的活计,跑出去打听了。
不多时,小丫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道:“回大小姐,二小姐不好了!”
池玉菡一愣,问道:“怎么不好了?”
“二小姐的脸……”小丫鬟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似害怕,又似忍笑。
池玉菡转身与宝珠相视一眼,道:“咱们先去看看二小姐。”
一大清早,池丽华的院子里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似被鬼吓破了胆子,声音又尖又锐,直冲云霄,连屋顶的瓦片都被刮得吱吱响。
原是小丫鬟一早打了水,站在屋外面,等着里面传唤。守夜的娇杏出来,抬眼便要喊一声“娇杏姐姐”。谁知,看清娇杏的脸,不禁瞪大眼睛,尖叫起来。
“鬼叫什么?”娇杏劈头给了小丫鬟一个巴掌:“吵着二小姐,仔细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看着娇杏的眼神,犹如见了鬼似的,眼睛睁得铜铃大,满脸惊恐:“娇杏姐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娇杏摸了摸脸,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见小丫鬟如见了鬼似的,又给了小丫鬟一个巴掌,才探头往小丫鬟怀里端着的水盆看去。
只见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张脸孔来,血红血红的皮肤,覆盖住了整张脸孔,似是涂抹了一层鲜血,干涸在脸上,异常骇人。
“啊!”娇杏不由得一声尖叫,向后退去。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台阶上。
睁大眼睛,呼嗤呼嗤喘着气,想起方才在水中看到的面孔,猛地从台阶上爬起来,爬到小丫鬟身边,探头往盆里瞧去。
盆里盛着一层清水,悠悠水波,渐渐映出一张脸孔。血红的皮肤,犹如才吃完人肉的魔鬼,沾了满脸的血迹,且上深下浅,似在向下流淌一般,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是谁?如此戏弄我!”娇杏心下大恨,挽起袖子,捧了水就往脸上泼。一边泼,一边心想,等她逮着那个不怀好意的,定叫他好瞧!
谁知,连连泼了几下,竟是丁点儿也没洗下来。盆里的水仍然是清澄澄的,脸上的皮肤仍旧是血红血红的。
“谁在吵?”这时,屋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叫声,是池丽华醒了。
娇杏一顿,答道:“回二小姐,方才有野猫儿窜过来,把小丫鬟的水盆撞洒了。”
“快些撵走。”池丽华喊了一声,便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