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小楼上寂静无闻,只有梅氏后悔莫及的嚎啕大哭声。
盛秋菊和汪明芷相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池玉菡揽过梅氏的肩膀,一双明媚的清眸,充满恨意。
“叫两位小姐见笑了。”良久,梅氏止了哭声,揩去眼泪,抬起脸道:“这些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只因拉不下脸。今日,两位小姐既明了事情的经过,倒也不必做什么,只要日后不轻视菡儿就好。她,实在是无辜。都是我无能……”
“娘,不要说了。”池玉菡抿紧嘴唇,握着梅氏的手:“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作为一个母亲,梅氏给了池玉菡所有她能给的。不论何时,她永远是池玉菡最敬重的母亲。
“外公和外婆的事,我们差人慢慢去访。”池玉菡低声说道:“总能访到消息的,至少要查出来当初是人为还是……”
梅氏红着眼睛,点点头:“也不必找别人,我去便行了。我已经十七八年没有回去了,我想回去看看。”
“不行。”池玉菡一口否决道。
梅氏愕然:“为何?”
池玉菡道:“娘,你别急,总归都那么些年了,再等一等也无妨。”
她不放心梅氏一个人南下,那么远的路程,万一路上有个病有个灾的,可如何是好?不如过个一年半载,她在这边的事了,便与梅氏一起回江南。
“我等不了。”梅氏摇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万一你外公外婆还在人世,就等着我回去呢?”
二老的年纪都大了,又“痛失”唯一的爱女,若是还活着,只怕状况也不好。梅氏并不想看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一幕。
“这事交给我吧。”凤子烨不知何时走过来:“我手里有不少能跑的人,打听消息的事,他们最擅长。”
池玉菡扭过头:“你?”看着凤子烨,微微蹙眉:“你为何帮我们?”
凤子烨语塞,看着池玉菡的眼睛,一双耳朵渐渐染上胭脂色。
“我,我天性仗义,是个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值得什么。”被喜欢的女子注视着,凤子烨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盛秋菊“噗嗤”笑了一声,捅了捅汪明芷小声道:“表姐,你觉得他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吗?”
汪明芷推了她一把:“去。”
盛秋菊吭嗤吭嗤笑了两声,才站起来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
“秋娘?”池玉菡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盛秋菊的脸上却没了笑意:“池家同我们盛家有些旧怨。本来我父亲便在打听池家的事,既然你们对池家恨之入骨,我便不怕告诉你们了。回去我便告诉父亲此事,叫他着人调查,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便呈奏折上去了。”
三言两语,把当年池中杰如何陷害常侍郎,令他们一家被贬流放的事说了。
“盛小姐肯出手相助,我们感激万分。”梅氏说道,只不过,眼中有些担忧。
池府若倒了,自然是报了仇。可是,菡儿的亲事怎么办?
若池玉菡先嫁了人,池府后倒,则她在夫家的日子只怕不好过。若池府先倒,池玉菡后嫁人,顶着一个有罪名的父亲,她的亲事可怎么说?
池玉菡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梅氏的顾虑。从前世到现在,梅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亲事。
“娘,莫非你以为,池府好好的,我的亲事就能好了?”池玉菡对梅氏说道,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我偷听过他和温氏的对话,原是他们想做皇亲国戚,却舍不得池丽华,便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才接了我回府。”
“什么?”盛秋菊跳了起来:“姓池的居然如此无耻?”
“卖女求荣,好生无耻!”汪明芷也忍不住道。
盛秋菊气道:“我这就回家告诉父亲,叫他给菡菡出一口气!”
池玉菡忙拉她坐下:“眼下最顾虑的,却是池府背后靠着温府。温太师乃太子之师,门生故旧无数,有温府的支撑,哪怕盛大人出手,搬倒池府也非易事。”
“谁说是我爹出手?”盛秋菊磨着拳头,哼了一声:“是魏王,他要为我常叔叔撑腰,对付池府!”
池玉菡愣了一下:“谁?”
“魏王。”盛秋菊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道:“就是那天你撞到的男人。”
池玉菡陡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魏王?他对付池中杰干什么?
她记得,两方并无恩怨?
“菡儿撞到魏王?”站在池玉菡身后的凤子烨,耳尖听到盛秋菊的话,立时跳了起来:“菡儿,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一脸担忧地凑过来,上下打量池玉菡,生怕她掉一根汗毛似的。
池玉菡还没从愕然中回神,脸上愣愣的,倒是盛秋菊,扭过头对凤子烨挥了挥手:“喂,那个男宠,你走开,别挨我家菡菡那么近。”
凤子烨一听,瞪大眼睛:“谁是男宠?你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