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在花月楼长大,里面都是靠脸吃饭的姑娘,对美貌无比看重。为了维持美貌,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池玉菡耳濡目染,也知晓许多,此时一一讲来。
“脸上一定要清洗干净,否则会生痤疮,又痛又难看。比起外面卖的香胰子,淘米水是最简单又干净的。”
闻言,在座的小姐们,“噗嗤”一声乐了。
“淘米水?那样脏的东西,都是倒了的,怎么能用来洗脸?”一位小姐口吻轻蔑地道。
坐在旁边的一位小姐,作势打了她一下,掩口笑道:“池小姐从前是长在庄子上的,你忘了吗?除了淘米水,还有什么能洗脸呢?”
“难道池大人和池夫人没有给她送去吃穿用度和月例银子吗?”又一位小姐惊讶道。
听到这里,盛秋菊不高兴了。
在座的人都是她请来的,她当然知道其中有些人并不是真心的,很有一些是来看笑话的。只怕她们听了池玉菡的身世,心中起了轻视之意,这才如此埋汰。
“你们谁不信,便将脸凑过去,和菡菡的比一比?”盛秋菊坐直身子,一把将池玉菡拉到身边,指着她的脸道:“你们谁有菡菡的脸蛋儿光滑白皙?”
心怀鬼胎不是错,敢欺负她的朋友,就是大错特错了。
话音落下,方才吃吃笑着的小姐们,纷纷住了口。一个个看向池玉菡的脸,渐渐神色复杂起来。
池玉菡继承了梅氏的美貌,五官明媚精致,自不必提。偏她的肌肤也是细腻光滑,白皙洁净,一丁点儿雀斑都没有。在阳光下,真正是晶莹剔透。
“菡菡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蕙质兰心的姑娘。”见着众人吃瘪,盛秋菊心中得意,又补了一句。
坐在一旁的汪明芷作势打了她一下:“你又骗人。从前这话你对我说过,如今又对别人说了,可见是个负心的。”
一边说着,一边给盛秋菊使眼色。
盛秋菊好几年不办宴会,今日才恢复交际,就算再不高兴,也得办得和和睦睦,宾主尽兴了才行。
“从前我没见过菡菡,才觉得你是最美的。如今见了菡菡,你就得排第二了。”盛秋菊理直气壮地道:“你若不服气,便问问姐妹们,我可说错了?”
其他人有了台阶,连忙纷纷点头:“池小姐果真生得美,这份肌肤也是百里难挑一,难道真是用淘米水洗出来的?”
“不错。”池玉菡点头笑道:“早晚各洗一回,然后涂上牛乳膏即可。”
从前在花月楼的时候,连茶杯、茶壶都用不得好的,哪有闲钱买香粉、香胰子?一直是梅氏问卫大娘要了淘米水,叫池玉菡用来洗脸。
“想必是池小姐天生丽质的缘故。”一人看着池玉菡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
虽然有些人心怀不轨,但到底都是盛秋菊请来的客人,见盛秋菊如此护着池玉菡,哪敢再给池玉菡难堪。一时间,围着池玉菡请教起各种各样的问题来。
“失陪一下。”不多时,盛秋菊站起身来:“表姐,替我招待她们。”
她听池玉菡的话,每隔半个时辰便擦一擦腋下,再重新涂一层薄薄的粉。如此一来,腋下异味便几乎嗅不见了。
汪明芷早就知道,闻言点点头:“好。”
盛秋菊放了心,叫了司琪,往外去了。
“不知府上在何处更衣?”这时,朱墨兰也站起身来。
汪明芷道:“我带你去吧。”
她与盛秋菊相熟,自小在盛府住惯了的,除了盛秋菊就是她熟了。
“你们呀,可省省吧,池小姐口都说干了。”这时,朱墨兰轻笑一声,弯腰勾住了池玉菡的手:“走,跟我们一起去,莫理这些贪心的人。”
池玉菡被她一勾,抬头见朱墨兰面上带着浅笑,微微思索片刻,起身笑道:“多谢朱小姐救我。”
将众人的清脆笑声甩到身后,跟着汪明芷往更衣的地方去了。
“我没来过盛府,没想到这里如此漂亮。”更衣过后,朱墨兰不急着回席,脚下慢慢往外走去。
汪明芷见这一片没有人,便陪着她走动:“我姑母和姑父都是风雅人,这园子是他们自己修建的呢。”
“好生厉害。”池玉菡看着四周清雅怡人的花丛小道,忍不住赞道。
席间都是些乏味的话题,三人走着走着,便不想回去了。
直到前方走廊拐角,忽然出现几道人影。
“快回避!”后方是长长的走廊,退是退不回去了,汪明芷暗道大意,将朱墨兰和池玉菡拉着退到边上,让出前方的道路。
走在前面的那道人影,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如疾风一般,很快行到眼前。
朱墨兰偷偷抬头,只见这人身量极高,穿着一身黑色绣金纹锦衣,面色冷峻,目不斜视地大步前行,仿佛裹挟着浪涛一般,气势惊人,不禁心口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