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凤子烨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要走,却觉脚下仿佛生根了一般。他轻轻揉着她脑后的头发,只觉又软又滑,带着几分蒙蒙的凉意,禁不住抿了抿唇,忽然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往她唇边亲了下去。
他狠狠亲了一口,犹不知足,但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按住心中的不舍,只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然后面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池玉菡看着他修长秀雅的背影,一步步往沼泽中行去,忍不住啜泣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弯腰抓起地上的两只口袋,迈动步子,往毒瘴林走去。
“哗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池玉菡忍不住驻足,回过头去。只见暗沉的水面之上,方才沉入水中的雌蛇又翻滚着腾出水面,蛇口张出惊人的弧度,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怒吼声。
在它的脑袋上,依然存在着两个身影,这一回却是一人握着一柄剑,深深插在雌蛇的眼睛上。
雌蛇吃痛地在水中剧烈翻滚着,巨大的身体砸出一篷又一篷的水花,借着月色,池玉菡看清楚雌蛇脑袋上的情形,不由得睁大眼睛,满脸愕然。
随着雌蛇不停地翻滚着身躯,它脑袋上的两道人影也跟着翻滚,但不论是沉入水下还是腾出水面,两人始终紧紧吸附着雌蛇的脑袋,不曾被甩出去,神勇异常。但是,站在雌蛇脑袋上的男子,身体一侧却空荡荡的,竟是缺失了一条手臂!
池玉菡发誓,她之前看到这两道人影,全都是完好无损!
被雌蛇咬掉一条手臂的男子,想要附着在雌蛇的脑袋上便吃力了许多,但见他的腰间多了一条手臂,却是站在雌蛇脑袋上的女子,一手拿着剑,一手搂着他的腰。两人同进同退,默契异常,显然已经化作一人。
池玉菡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禁被深深震撼到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便是被神女制成蛊人的老秦王夫妇。
两人生前恩爱非常,被制成蛊人后,竟比生前更加恩爱。
她忍不住又把目光移到另一边,与雄蛇战在一处的众将士们。
但见众人围着雄蛇,手里举着佩刀,朝它身上砍杀。凤玄昶不知潜到什么地方,她只看到凤子烨似乎也要学着老秦王夫妇的样子,提着剑往雄蛇的脑袋上溜,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脸上的泪不知何时干了,心中充满了豪气,秦王府一家三口都在与巨蛇死战,凤玄昶贵为王爷亦不惧危险亲身上阵,众多将士们哪个家中没有父母兄弟?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雄蛇尾巴一扫,又将数道身影扫得横飞而出,落入十数丈之外,池玉菡心中更加坚定了念头。
目光在地上一扫,随即有了主意。弯下腰,把裙摆系在腰间,袖口全都绑紧了,一头长发也紧紧扎成一团,提起一只凤子烨方才给她充足气、扎紧口的牛皮口袋,就往水中行去。
她不会凫水,但有了充足气的牛皮口袋,她也不会沉下去。
两手抱着充足气的牛皮口袋,池玉菡努力摆动着双脚,朝着方才被巨蛇扫飞的将士们划去。来到近前,果然见到将士们昏迷着,双眼紧闭,或面朝下,或面朝上,在水中沉沉浮浮。她忙游过去,探了探一人的鼻息,而后抓住他的衣裳,用力扯住,往岸边游去。
吃力地把受伤昏迷的将士拖到岸上,池玉菡只来得及查看他的生死,见他仍然喘着气,便没有多看,又拖着牛皮口袋,朝水中划去。
如此反复,救了大概四五个人,池玉菡只觉得浑身乏力,累得一动也动不得。但她看向水中,与雌蛇交战的老秦王夫妇,与雄蛇交战的凤子烨,不由得咬了咬牙,又拖着牛皮口袋下了水。
游过去后,看着浮在水面上的人影,池玉菡不禁万分庆幸,她忍住疲惫过来了。
只见这人仰躺在水面上,身形高大而修长,在水中沉沉浮浮,乌黑长发披散在周围,如水藻一般,衬托着他冷峻的面容无比坚毅。
池玉菡颤着手,探向他的鼻下。但觉一股温热的气流扑在她冰冷的手指上,顿时松了口气,忙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扯住,往岸上游去。
途中不知蹭到了什么,脚腕处痛了一下,然而冰凉的水很快让这痛感变得微乎其微。尤其记挂凤玄昶的安危,池玉菡很快将之抛在脑后,拼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凤玄昶上了岸。
“王爷?王爷?”把凤玄昶拖上岸后,池玉菡便跪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唤道。
她没有再下水救其他人,一来她力气有限,救出凤玄昶后便再也扛不住了。二来,凤玄昶还昏迷着,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先唤醒他。
唤了几声,凤玄昶没有反应,池玉菡探手在他颈侧摸了摸,但觉脉动并不如往常一样有力,禁不住心下担忧起来。
如果秋云凌在此处就好了,池玉菡心想,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肯定不用片刻便能将凤玄昶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