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杰拗不过她,便应了。
“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重则四十大板!”池中杰吩咐下去。
立冬眼睁睁看着外面走进来两个壮硕的婆子,吓得肝胆俱颤:“冤枉,冤枉啊,老爷,夫人,不是奴婢啊!”
立冬后悔死了,方才为何要咬雪凝?
可是,如果她不咬住雪凝,等到满院子的下人都“干净”了,罪责还不是落到她头上?思来想去,竟是从池玉菡叫她学说话的那一刻起,嫌疑就脱不开了!
“啊!”板子落在臀上、腿上,立冬顿时痛得惨叫起来。
她得罪的是池丽华,而不是旁的什么人,执刑的婆子哪敢心慈手软?一下比一下瓷实,全都打到立冬的身上。
一个个板子落下去,立冬被打得一声声惨叫,听在池丽华的耳中,好不快意。
“贱婢,胆敢害本小姐,这就是下场!”池丽华对还没走散的丫鬟们说道。
人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冷噤,低下头去。
不知何时,天阴了下来,竟开始打起了闪电。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没多会儿便把立冬的浑身浇透了。
挨了三十个板子的立冬,早已经浑身血淋淋的,被雨水一浇,活似拔了毛退了皮丢进水里的死鸡。
“三十七!”执邢的婆子每打一下,便报一声。
立冬猛地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咕噜声,身子软了下去。
执邢的婆子察觉出不对劲,上前探了探立冬的鼻息,然后朝里面说道:“禀主子,这小蹄子没挨完,已经断了气。”
“接着打!”池丽华仍不解气,冲外面嚷了一声。
婆子应了一声,继续行刑。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沉甸甸的板子,落在立冬了无知觉的尸体上。恰时一个闪电劈下来,照亮了立冬的脸。
乌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沾在脸上,两只眼睛瞳孔扩散,死不瞑目地瞪向屋里面。一张脸说不出什么颜色,似惨白惨白的,又似乌黑乌黑的,似乎还有猩红的血在皮下流淌。
“啊!”池丽华不由得惊了一跳,待闪电退去,外面又是漆黑的雨幕,才拍了拍胸口,拧眉道:“拖下去,丢出城外,喂野狗!”
下人依言拿了破席子,裹了立冬的尸体往外走。
看着这一幕,池玉菡眼中闪过冷嘲。瞧瞧啊,堂堂工部尚书的府邸,做起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么驾轻就熟?
“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池中杰挥了挥手,带着疲意的声音响起。
“菡儿告退。”池玉菡对池中杰和温氏福了福身,缓步退下。
“咱们走吧。”走到檐下,对宝珠说道。
其他小丫鬟们都散了,只有宝珠还举着伞,站在外面等她。接了池玉菡,便撑起伞,往菡萏院走去。
回到菡萏院,宝珠的半边身子已经被淋透,池玉菡赶紧叫她下去换衣裳,叫了雨村和雪凝进来伺候。
秀珠死了,绿屏伤着,翠花被温氏调走了。云容虽然替补了另一个大丫鬟的位子,却是从来不做活的,与跟在温氏身边时,截然不同。池玉菡能使唤的,也只有雨村和雪凝。当然,她想使唤的也只有她们两个和宝珠。
“可见着云容了?”卸了钗环,换了衣裳,池玉菡随口问道。
雨村答道:“云容身子不舒服,回屋歇了。”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凑近池玉菡说道:“可是她屋里根本没人。躺在被子下面的,是一只枕头和几件衣裳。”
池玉菡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她:“你啊,怎么大胆跑她屋里去了?”
本来大丫鬟是两人睡一屋的,但云容说自己觉浅,下面的小丫鬟为了捧着她,立刻收拾出来一个屋子,给她单住。
“你们两个,今天做得很好,我承你们的情。”池玉菡小声说道。
雨村嘻嘻一笑道:“奴婢们尚没还清小姐教我们调香的情呢。”
“这是另一码事了。”池玉菡愣了一下,好笑道:“教你们调香,是我与董妈妈的交易,与你们无干。”
雪凝却摇头道:“小姐教我们的时候,极尽耐心温柔,既没打过我们,也没骂过我们。不像外面,师傅对学徒都是非打即骂,三年下来也学不到什么。董妈妈说了,我们如今的手艺,比朱颜斋的师傅也差不哪里去。这份大恩——”
雨村接了一句:“小姐一日需要我们,我们一日不走。”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哪怕董妈妈叫我们也不走。”
池玉菡听罢,心中一热。竟没料到,她无心之举,竟然夺得了两个小丫头的敬爱。点了点头,说道:“不会太久的。”
“大小姐。”这时,宝珠收拾完回来了,进屋便见雨村和雪凝守着池玉菡,略一踟蹰,随即走过来,低声道:“可是雪凝?”
池玉菡不禁一笑道:“你倒是机灵。”
谁知,宝珠眼中露出不赞同之色:“大小姐如此,未免做得阴毒。即便要对二小姐如何,何必踩着两个无辜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