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指望池玉菡还能扒上秦王或者魏王了。只瞧他们没有捞他就知道了,女人就是女人,哪怕再漂亮的女人,也就是玩玩罢了,谁还当真放在心上不成?
他原先觉得池玉菡聪敏不凡,但经过了这件事,他又觉得自己高看了她。若她当真是聪敏不凡的,便该凭借自己的外貌,让秦王和魏王对她死心塌地,至少也要把他捞出来才行。
可是,瞧瞧她都干了什么?他一点儿也没从她身上占到便宜。该挨的板子,全都实实在在的,没一下是讲情面的。该抄检的,那是抄检了个干净俐落,一文钱都没给他留,甚至一身衣裳也没给他剩。
倒还算她机灵,身上瞒了件首饰,得以当了换银子,租了这间小院子。池中杰看在这个容身之处尚能遮风挡雨的份上,才没臭骂她一顿。
“你方才在外面干什么?为父叫了你许多声,你也没听见?”见池玉菡低着头不说话,池中杰又问道。
他实在是疼得厉害,睡又睡不着,便拉着她说话分散精力。
池玉菡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调香。”
“调香?”池中杰惊讶问道。
池玉菡点点头:“这是我在花月楼学的手艺。调弄些香粉,卖了换钱,改日买米吃。”
听到“花月楼”三个字,池中杰本能想斥她一顿,但他看着池玉菡看不出情绪的双眸,斥责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吧。好孩子,在我的伤势好起来之前,家里就靠你顶着了。”
池玉菡点点头,又出去了。
她实在忍不住了,她要笑出来了!
站在院子里,池玉菡一手捂嘴,闭着眼睛,好辛苦才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池中杰,他也有今天!
本来池玉菡完全可以不管他,反正让他身败名裂了,就此接了梅氏,一走了之也不是不行。但池玉菡又觉得,这样就放过他,有些轻巧了。
她忍不住,要奚落他几日,瞧瞧他狼狈的样子。瞧够了,她再走。
而且,凤玄昶说过,温氏对池中杰的执着,是旁人无法想像的。她知道凤玄昶其人,甚是骄傲,从不屑于说谎。于是,她盘算着,“成全”温氏。
想到这里,慢慢停下闷笑,睁开眼睛,面上一片冷酷。
“咕咕。”就在这时,墙头上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池玉菡的嘴角抽了抽,抬眼看过去,果见一张俊雅灵秀的面孔,出现在墙头上。见她看过去,那张面孔上绽开笑意,“咕咕”叫得更欢了,跟唱歌儿似的。
“别叫了。”池玉菡走过去,倒也不怕池中杰听见:“再叫就把你捉了,除毛下锅。”
“咕咕咕。”鸟儿的叫声中有些悲凉。
池玉菡也不知怎么,竟从那叫声中听出“悲凉”的意味,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用手掩住口,瞪着逗她的那只“鸟儿”。
“鸟儿”趴在墙头上,见她走过来,便从手里递过去一只纸包:“才烤的鸡腿,你尝尝?”
池中杰吃的是粗茶糙饭,池玉菡本来是不介意跟他一起的,但凤子烨总是不肯,且又因为这间小院子就在秦王府的后街上,因此他过来更加方便了,时不时就跑来送点心送吃食的,还附赠聊天解闷。
池玉菡才要接过,蓦地凤子烨又收回了手,池玉菡不由瞪他。
却见凤子烨一手撑着院墙,纵身一跃,轻巧翻落在她跟前:“我剥给你吃。”
“不必。”池玉菡又不是断手断脚了,哪容他如此“轻视”,当下就伸手抢夺。
却见凤子烨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悄声说道:“我烤的这根鸡腿啊,特别特别香,沾手上便去不掉。你等我剥给你吃,不然你手上沾了肉味儿,回头池中杰闻见了,要怀疑你。”
他的理由找得很是充份,池玉菡不由得就有些犹疑了。
凤子烨趁机打开纸包,露出一根烤得金黄油量,外酥里嫩的鸡腿。鸡腿才烤好,这时仍烫手,他一边鼓着腮吹着,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撕下一条,喂到池玉菡嘴边,小声道:“快尝尝。”
这情景,怎么越想越觉不对劲呢?池玉菡拧了拧眉,不待思考,两根修长的手指已经捏着一条肉塞到她唇齿间,气得她瞪大眼睛,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我自己吃!”
“太烫了,你手嫩,会烫疼你的。”凤子烨一本正经地说道,又眨了眨眼,微微鼓起脸,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我喂给你吃,就不烫了,真的。”
池玉菡盯着他微微鼓起的脸,忽然有股冲动,她想把他的脸咬下来。
等吃完鸡腿,凤子烨还特地把油烘烘的手往她鼻下送了送:“你闻,是不是很香?如果不是我喂你,你自己吃,回去肯定要被池中杰发现的。”
他手上的确很香,也不知这鸡腿用什么香料烤的,沾上一点就香得要命。池玉菡整整吃了一根鸡腿,竟也没觉得腻,反而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