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色的蒲公英种子一下子被吹得飞散,手里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头,凤子烨也没感到一点高兴。
他又拔下一朵,凑在嘴边猛地一吹。
仍然不开心。
直到整盆蒲公英都被他吹完了,凤子烨仍然不觉得开心。
“真讨厌。”凤子烨悻悻摔了手里光秃秃的蒲公英梗,转身背靠着窗台,鼓起了腮。
一定是凤玄昶搞得鬼!他抬腿踢了一下空气,想着前面就站着凤玄昶,撩起袍子狠狠踹了几脚。
好在清平帝还没偏心到家,起码也没给凤玄昶和菡儿赐婚。凤子烨踹了几下空气,情绪渐渐平复几分。又想起池中杰方才说的事来,皱起眉头。
姓朱的胆敢如此欺负他的菡儿?等他查清楚,如果确有此事——
想到这里,薄薄的嘴唇勾起来,有些鄙夷,有些不屑。池中杰把他当傻子了,以为他的手是那么好借的?
倒是菡儿,究竟为什么没来?是害羞,还是真的被姓朱的气到了?他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反手去摸蒲公英的花盆。却只摸到光秃秃的一片,才想起来都被他吹完了,悻悻地撒了手。
池中杰回府后,心情一直是沉甸甸的。负着手,带着长随一路往里面去。
不提防,给二门处传来的一阵动静给惊到了。
“怎么回事?”池中杰皱起眉头。
话音才落下,身边下人没来得及答话,池中杰便瞧见二门处涌出一堆丫鬟、婆子,面容很是陌生,不禁皱起眉头:“什么人?”
“哟,池大人回来了?”很快,二门里走出一位穿着富贵的妇人,论年纪比池中杰还大一些。她冷眼瞧过来,眼角满是讥讽:“我们温家的姑奶奶大出血都快没命了,池大人居然还有闲心出门游玩?”
池中杰却是认得这位妇人的,瞳孔一缩,上前几步,拱手叫了一声:“大嫂。”
正是温府的当家太太,也是温氏的长嫂。论理,池中杰也该叫一声大嫂。
“可不敢当池大人这一声。”骆氏冷笑道。
池中杰却不敢在这位面前骄狂,拱手拜过之后,便直起身来,双手束在身侧,谨慎地问道:“不知大嫂前来,所为何事?方才有事出门,没来得及招待,怠慢了大嫂,还请大嫂宽恕则个。”
他说着话,眼角余光已经将周围的情形扫入目中。但见一众丫鬟、婆子,约有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很是有排场。中间簇拥着一抬软轿,轿帘是垂着的,不知里面坐了何人。
骆氏见他两眼直往软轿里瞧,冷笑一声说道:“池大人也不必看了。这里面坐着的,便是我们温家的姑奶奶。我这趟前来,便是把我们姑奶奶接走。我们温府的明珠,池大人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不可!”池中杰顿时一惊。
温氏怎么能被太师府接走呢?只要这趟被骆氏接走,他想要再接回来,可就是被扒掉几层皮了!
而且,究竟是谁,这么快就把事捅到太师府那边去了?池中杰的目光在软轿周围扫了扫,很快揪出几个眼熟的身影,一个是赵嬷嬷,一个是七巧,一个是烟容。他的目光定在赵嬷嬷的身上,抿了抿唇。
“池大人连大夫也舍不得给请,我们姑奶奶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没得丢了性命。”骆氏说道,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咱们走。”
池中杰连忙拦在前面:“大嫂,内子身子虚弱,不适宜挪动,还是叫她在府里修养吧。”
“啪!”骆氏扬手给了池中杰一个巴掌,指尖刮过他的脸,顿时留下一道血痕。她眼含冷笑,神情不屑:“叫你一句池大人,你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池中杰,你如何有的今天,自己不清楚?竟敢如此怠慢我们姑奶奶,我看你是活腻了!”
当赵嬷嬷带着小丫鬟来到温府,禀报了温氏的情形之后,骆氏立时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池中杰竟敢如此对温氏!
就在不久前,温氏才回来过一次,抱怨池中杰对她不好,想爬到她头上去。那次,骆氏安抚住了她,告诉她有太师府在,池中杰不敢怎么样的。
骆氏还记得,温氏又找温太师诉了苦,温太师如何说的,骆氏不清楚,但她记得温氏出来时满脸得意笑容,容光焕发的样子。
她以为,在温太师给了温氏良计之后,池中杰该收敛了的!
“把霞儿接回来!”温太师说道。
霞儿是温氏的闺名。
“大嫂,此事有误会。”被打了一巴掌的池中杰,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怒气已经升到极致。一个女人,也敢打他的脸?然而,这个女人却是太师府的当家夫人,不是他能得罪的,忍着怒气,低声下气地说道:“还请大嫂听我解释。”
“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骆氏抢过话道:“我们家姑奶奶是不是小产了?是不是失血过多,一直昏迷着?我可没有说错一个字吧?”
池中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
“没话说了?”骆氏冷哼一声,对后面挥了挥手:“咱们走!”
池中杰不得不硬着头皮拦在前面:“还请温夫人把内子留下。”
这回连大嫂也不叫了,只叫温夫人。很显然,他在告诉骆氏,软轿里坐的是他的夫人,没有人能够不经过他的同意,把他的夫人带走。
“池大人可真是硬气了?”想到临行之前,公公温太师的话,骆氏顿住脚步,把池中杰上上下下打量几眼:“莫非,有了一个好女儿,就叫池大人的底气如此厚了?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人物,叫魏王和秦王同时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