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一行人来到菡萏院。
“菡儿,这便是钱太医。”池中杰引见道:“这便是小女,还请钱太医给她瞧瞧。”
“池大人客气。”钱太医在桌边坐下,拿出脉枕,给池玉菡把起脉来。
半晌后,钱太医脸上的褶子抖了抖。
“太医,我怎么了?”池玉菡攥着一只手,目光带着紧张,小声问道。
钱太医又诊了一会儿,才道:“与我师弟说的差不多,大小姐是生了怪病。”
池玉菡目光微紧,抬头看向池中杰。
站在钱太医背后的池中杰,脸黑如铁,目光狠狠瞪着钱太医佝偻的后背,似要把他吃了似的。
“难道当真要小女吃那种恶心又古怪的方子?”池中杰沉声问道。
钱太医收回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除此之外,老朽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法子能治大小姐的怪病。”
池中杰的眼神更加阴沉:“钱太医,小女可是未来的魏王妃,您老确定没有开错方子?”
听到“未来的魏王妃”几个字,钱太医的身子颤了颤,禁不住抬头看了池玉菡一眼。
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娇俏俏的,真个儿比宫里的妃子娘娘还要好看几分。
这个女娃娃,是未来的魏王妃。又在心里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钱太医才开口说道:“老朽医术浅薄,想不到还有别的法子能治。”
师弟同他说了,只要他咬定了池玉菡生怪病,必须用那个方子来治,就给他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五百两银子啊!钱太医的眼中闪过贪婪,他如今年纪大了,在宫里越来越不受重用了,赚钱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既然有机会捞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别看池玉菡是未来的魏王妃,眼下她可是在池府!在池府,谁说了算?一想到从前跟温氏打的交道,钱太医的心中一定,又看向池玉菡说道:“大小姐还是早些服药的好。若是耽搁久了,又怕生出别的病故来。”
“呵呵。”池中杰低低一笑,按上钱太医的肩头:“钱太医确定小女要用这个方子治病?”
“如果池大人信得过老朽。”钱太医昂起下巴,一脸自信与骄傲。
池中杰目光沉沉地道:“如果我不信钱太医呢?”
话音落下,愕然的表情出现在钱太医的脸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池中杰沉沉的目光,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大人莫开玩笑!”
说完,钱太医的脸上出现被侮辱的愤怒。
“池某并未开玩笑。”池中杰抬头看了一眼池玉菡,目光中浮现慈爱:“小女生得花容月貌,又伶俐乖巧,我很舍不得她吃那种苦头。既然钱太医如此说,池某少不得再去旁处请大夫来看了。”
钱太医的目光禁不住浮现出微微的惊惧:“既如此,池大人自去请便是,老朽告辞了。”
怎么这一回,池中杰竟不好糊弄了?钱太医心中既惊疑又不安。得快点给温氏说,叫温氏想想对策!要不然,他的清名可就毁之一旦了!
“等等!”池中杰伸手拦在钱太医的身前:“在小女的病情尚未定论之前,还请钱太医留在这里。”
钱太医一听,心中顿时怦怦跳起来,苍老的身躯几乎承受不住,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道:“池大人,这是羞辱!你这是在羞辱老朽!”
“等池某拜见魏王殿下,将小女的病情一说,魏王殿下带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前来,一起为小女诊治后……”池中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盯着钱太医睁大的老眼,一字一顿地道:“那时候,才叫羞辱!”
钱太医的两条腿直打哆嗦,看着池中杰沉沉的眼睛,脸上满是惊恐,却仍然嘴硬道:“池大人休要开玩笑!莫说池小姐如今还不是魏王妃,便是真正嫁到魏王府,以她的身份,也不足够请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看来钱太医身在宫中,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池中杰淡淡说道:“魏王殿下对小女一片深情,请求皇上派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难道是难事吗?”
看着钱太医愈发哆嗦的双腿,池中杰心中大恨,上前一步逼近了他:“而且,小女的病情如此古怪,太医院的太医们听说之后,难道没有兴趣见识一番?全都赶来,又有什么稀奇?”
遇到疑难杂症,大夫们不肯上前乃是常态。但是,如果有人治不好过,其他人便不怕了,不仅不怕,还会跃跃欲试。
假如治好了,便是同行内的佼佼者,从此声名远播。而就算治不好,也不是头一个,没人会责怪,又有何损失呢?
听懂了池中杰的话,钱太医再也撑不住,浑身都哆嗦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池大人,若不信老朽,老朽走便是了,为何,为何如此侮辱老朽?”钱太医哆哆嗦嗦地道,挣扎着想爬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不料下一刻,被池中杰的一句话打蒙了,猛地瘫在了地上!
“我府上兴哥儿的夭折,也是钱太医的手笔吧?”池中杰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此刻却犹如巨雷一声,轰的一下,炸得钱太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钱太医僵硬地抬起脖子,看着池中杰,只见池中杰的脸孔带着几分扭曲,目光阴沉沉的,像要吃人。一时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池中杰知道了!知道兴哥儿的夭折,跟他们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