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心中一阵慌乱,垂眸思索。
难道是方才大殿外有谁听见了她说的话,出去在梁初面前嚼舌根了吗?
可那慈禧宫中的宫人,该是都是知事的才是。那般大的秘密该是知晓他们听了也无益,只会给他们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是以听见了也当是没听见一般,烂在肚子里才是保命良策的,不至于找死的撞到梁初头上去。
可若不是那个秘密,她和太后再大殿中,可着实没说什么事吧?
难道……是不满她对太后那样的态度吗?
穆菱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这点了,于是抬头看向梁初:“我知晓你孝顺,且这孝之一道从古如今都是个重要的。然而太后都要拿我的孩子开刀了,我自然不会姑息。且不过是据理力争了几句,并未伤及太后什么,你若是连这都要介意,那我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越说她便越觉着是这般,索性冷下了脸来,开始挣扎。
梁初没料到她会是这般想法,本来的情绪全数被打乱了,心里只剩下了慌乱。见她挣扎,便索性松了手,将人囫囵的抱在了怀里。
“你放手!”
穆菱着实是恼怒得很!
今日被太后那一番的气,这些日子累极起来的怒气都在今日一并爆发了。谁知道回到了寝殿还被梁初这番看着,更叫她觉着心里不爽利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凭什么啊!
那什么劳什子秘密,总归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她也并不爱知晓这样的秘密,更没有到处宣扬的爱好,凭什么太后就非要认为她会出卖这样的秘密了?
且那个地方若是不被她发现,往后若是有妃嫔进去,定然也是会发现的。
被别人发现还不一定有她这般安全,说不得这朝堂早就大乱了!
她辛辛苦苦的守着那个所谓的秘密,整日里都要提心吊胆的不能被人发现了,且还得提防太后的暗杀,这谁能有她活得辛苦!
现下难不成就因为她与太后摊开来说了几句,他就要怪罪她了么!
梁初只见她挣扎得厉害,连声音中都带上了哽咽,心里便是一痛。
他只沉浸在自己听到的消息中了,全数被那消息给镇住了,此番听见她的哭音才恍然发觉过来。
这么些年她守着那个秘密,该是有多么的辛苦!
想到这里梁初便又是一阵心疼,捧了她的脸细细亲吻起来:“乖……我总是舍不得伤了你的,只有些事情你总一个人但着不与我说,却是叫我觉着自己越发的无能了。你今日与母后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那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先与我说呢?”
“你……”
穆菱顿时便觉着喉头发涩,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秘密……那个关于他血脉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他听见了吗?以那样的方式被他偶然听见……
也罢也罢,总归是好过被她当做工具来说给他听,那样总显得她是在利用他一样。
乍然听到那样的秘密,他的心里想必是总不好受吧?
方才的憋屈全数散了开来,穆菱抬头看向梁初,想要说什么安慰安慰他,却也不知晓该说什么才好。
“我只知晓当初母后生下我时,原来是一对双生子的。只是这样的记忆太过于模糊,以至于我往后并未曾见到什么弟弟或者哥哥,便一直觉着是我记错了。想来母后只我一个儿子,也未曾怀疑过其他。”
梁初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异样的委屈。
“现在想来在那时候母后便做了些事情,瞒住了所有人。只是我没有想到,便是连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母后这也瞒着了。”
“想来这样的消息对于一个宫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穆菱轻叹口气,“在后宫的身不由己,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后若是不瞒着,她又如何保全你们呢?”
当时不只是有梁初,还有慕青。
在这后宫若是不争不抢,那往后慕青的下场便只有和亲,哪里还有什么主动权可言?又哪里还有什么宠爱?
若是登基为帝的那个人杀伐果断,将这一众兄弟都全部除掉了也都有可能。
是以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谁都是想要争上这最高的位置,当高枕无忧的时候,才是胜利的时候。
在十几年前,太后确实是胜利了,可这胜利却来得并不光彩。
梁初看着穆菱:“我总觉着父皇是比较器重七弟的,现在想来只怕那时候父皇便是有所察觉了,只是还未等到这件事被捅出来,他便撒手人寰了。”
“既然没人捅出来,那不若当这件事不存在吧!”穆菱无奈,“血统的事情说是个严格的,但其实只要别人都不知晓,又有什么要紧呢?左右你叫了这么多年的父皇,又是被皇室教导长大的,从小便受了皇子的礼,又有谁会去怀疑你的身世呢?如今便是知晓了这个,你也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了烦扰,反倒是叫你自己不快活了。”
“你可知晓,当年七弟的母妃又是如何香消玉殒的?”
“不过是后宫女人间争宠的牺牲品罢了。”穆菱唇角勾起些许嘲讽的弧度,“若说在这后宫的人谁手上没有沾染一点血腥的,那定然是已经下了地府去了。便是我这一双手,从冷宫一路到养心殿,哪一个又与我脱得了干系?”
后宫的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有多么的龌龊,穆菱是再清楚不过的。
当年梁言的母妃是怎样死的,穆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者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再去追究又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
梁初笑她倒是看得开,到这后宫这样的阴暗地方着实是浪费了。也难怪她那时候总是想着要远离这后宫,也只不过是她太过正义,与这后宫的肮脏格格不入罢了。
“你也别想多了,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那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总也与你无关了。”
穆菱抬头,眼中满是疼惜,主动上前亲了亲他,算是给他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