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尸人真称的上是神出鬼没了,连着被我们两次逼到尽头,竟然还能奇迹脱逃。
见他出现在楼梯口,我先是心里一惊,回过神便赶紧追赶了上去。什么调查作证,我一概抛在了脑后,只有先抓住这守尸人才是最关键的。
耳听守尸人逃跑的脚步声匆匆不断,然而我的追赶只能听的上声音,次次错过守尸人的身形,仿佛是他拿捏好的一样,每当我疑惑方向的时候,他都会适时弄出噪音,但就是抓不住他的身影。
听声音,他跑进了侧面的走廊里,那里尽头就是个死路,唯一能躲的也只有停尸间的方向。
难不成他又跑进了太平间里?冷柜里的暗道可是已经让我炸了个粉碎。
“喂!你等等!”曾警官为了追我,累的气喘吁吁,倒是身后的阿泰悠哉游哉的走下楼,并不在意。
阿泰不知道守尸人的重要性,我也没打算和他解释更多。我们两个人只是暂时的利益共同,所以互相还是保留一些秘密比较好。
“嘘。”我让曾警官保持安静,给他指了一下停尸间方向。
“那里头有什么?”曾警官疑惑道。
我其实更加疑惑,难不成守尸人刚才那么大胆的漏了身影,曾警官竟然没看到?他这个警察,警惕性还不如我这个平头老百姓高,真是说不过去。
“守尸人。”我随口回了一句,人已经站在了停尸间门口。
停尸间里面并没有特别的动静,我扭动了门把手,并没有从内锁死。
这间殡仪馆的设计师应该是脑子抽风的时候绘制了停尸间构造图,一半停尸间哪有从内部上锁的,毕竟里面都是死人,谁又能上锁呢?可这个停尸间偏偏就是从内部上锁的,之前我们与守尸人僵持在这里时我就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我想这应该没什么特殊的用意,纯粹就是设计失败吧。
推门入内,依旧是整齐摆列的平板车。为了保存尸体,停尸间的整体气温要比外界低上很多,无限接近于零度。
我感觉还好,不过曾警官已经冻的打哆嗦了。
“这里头一眼就看完了,没你要找的人啦。”曾警官搓着手臂道:“谁那么笨,知道这里没地方躲,还偏偏往这里面躲。”
曾警官说的不无道理,从逻辑上说守尸人的确没有多大可能会躲进这里。但我刚才明明听到脚步声是往这里来的。
“我觉得他说的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阿泰站在门口帮腔道。
我一时之间也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前一次守尸人进入大厅就只有我看到,眼下追踪他的脚步来到停尸间,也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听到,难不成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我忽然注意到,上一次我们进来时,所有的平车都是横着摆放的,而眼下却全都变成了竖着摆放的。
这才一天多的功夫,应该没人闲着会摆弄尸体位置玩。
这必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这个人想要隐藏什么,是什么呢?
我咬着自己的指甲,走在平车之中数起了数量,当我的手指数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不和谐的所在。
“这里多了一具尸体。”我说道。
“这是停尸间,多一具,少一具尸体,有什么奇怪的?”阿泰反问我道。
“不不不。”我连忙摇头,我清楚的记得自己看过办公室里的单子,上面清楚的写着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接纳新的尸体,所以也不会举办追悼会,或者进行火化:“一定是多了一具尸体的。”
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具尸体,到底是哪一个?
我看曾警官和阿泰都悠哉的站在门口,忙道:“你们两个别闲着,赶紧帮忙一起找。”
“就算你说要找,我们也不知道找什么啊?”阿泰摊手道。
“反正找就对了,一具一具的看,肯定会发现猫腻的。”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眼下也只有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心里虽然对我说的有所怀疑,曾警官和阿泰还是各自上前帮着我找了起来。
因为没有什么准确的目标,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地毯式的搜索,一片接着一片的翻起白布,粗略的查看死者的面容和死状。
一半放入停尸间的尸体都已经经过死亡化妆师的化妆,从外表上已经很难看出他们的具体死因了,大多都是一脸惨白,面无表情平躺在平车上,可越是面无表情,给人留下的恐怖印象也越位深刻。
好在我们三个人都是见过不少尸体的,对这些死人也不忌讳。特别是阿泰,随便一个死人他都能吸到体内当作能量,更是脸上挂着笑容看这些尸体,仿佛不是在看死人,而是在看一桌美餐。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眼前,当我掀开这具尸体上的白布时,立时知道,这就是我所要找的。
与其他面无表情的死尸不同,这具女尸的嘴巴大张,露出上牙床和自己的后槽牙,嘴巴深处隐隐传来一股海潮的味道,或者说是鱼腥味更为贴切。
“找到了。”我对阿泰和曾警官挥挥手,两个人连忙聚了过来。
“什么味!”曾警官刚靠近一步,连忙将自己的鼻子捏住:“太腥气了,这人得是怎么死的?”
“降头。”我说着撸起袖子,将手放到女尸的口中。
曾警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你要干嘛?这是?”
我没有理会曾警官,继续将手往女尸的喉咙里塞进去,大约是摸到了食道中段的位置,我摸到了要找的东西,当即往外拽了出来。
一条常常黑色奇怪植物被我从女尸体的胃里拽了出来,我甩甩自己手上的粘液,曾警官连忙后退,嘴里叫嚷着让我别弄到他身上。
光是看这个场面就够难受了,更别说沾上这些液体,曾警官今晚恐怕很难睡个好觉了。
“这是啥东西?”曾警官捏着鼻子道。
“海藻。”我回答完,顺便闻了一下,的确是海藻没错。
“人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将海藻甩到一旁:“这个人是中了降头死的。”
我爸最近也被降头所困扰,不过暂时由小白照看,还能坚持些时日。这段时间有一点空闲,我就会看一些与降头相关的书籍,也算是对这种异术有了一定的了解。
降头术在泰国等南洋国家十分盛行,是以操纵死者怨气诅咒其他人的诡异术法。
也就是说,想要诅咒死某个人,这个下降头的还得去杀另一个人。被杀的那个人,死法越是惨人,降头的效果也更加厉害。
在我看到的一个案例中,有个女人为了报复自己的前夫,杀掉了自己邻居家五口人,然后以降头术诅咒他的前夫。当时他的前夫已经去了国外,但依然没有逃过这一劫,死在了飞机上。
比起我所熟知的巫术,降头术施展起来极为麻烦,但它的效果范围却是巫术所不能比。
眼前这具女士,不知道是招惹了那个懂降头的人,从她的死状看,应该是肚子里塞满了海藻,被硬生生的撑破了肠胃。
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追守尸人,我也不会发现这具女尸。想来想去,我更觉得是守尸人在故意引到我。
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引我到这里,发现这具女尸呢?
却听此时,曾警官“啊”的大叫一声,手一指女尸。
只见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女尸,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我眼疾手快,抽出一张道符直接贴在了女尸的脑门上。
除了我平时爱用的爆符和火符外,道门最出名的其实是定魂符,在民国时期,凡是会定魂符的道士,都能给大户人家守陵除鬼,混一口饭吃。
符咒贴上,女尸并未有其他动作,我狐疑了一下,反手又将符咒撕了下来。
“她这应该是死后痉挛,大概是身上还有肌肉和神经能保持反射。”我对曾警官解释道。
本以为这具女尸是要诈尸了,接过只是我刚才伸手到她肚子里,牵动了某根神经,让她睁开了眼睛。
揭下符咒没几秒,女人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连大张的嘴的也闭上了。
“乖乖,这事我得赶紧通知法医过来。”
曾警官说着就要打电话,我连忙上前拦住曾警官:“千万别叫你的同事过来,最起码先给我点时间。”
我接着解释道:“我觉得发现这具尸体绝不是巧合,而是谁想要引到我们发现什么,你那帮同事以来,肯定是要将这具尸体带回警局的,那我再想查看不就没戏了?”
“你确定她真是死了吗?”曾警官问我道。
没等我回答,身旁的阿泰上去对着女尸的鼻孔口腔查看了一番道:“放心吧,死的透透的了,连尸变都不会。”
中了降头而死的人,怨念再重,也无法报=复对他施加降头的凶手,反倒会成为那个人另一股力量,这或许也是降头可怕的一个原因之一。
正所谓,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人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