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原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他。
原以为,她和他的缘,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都已尽了。
却不曾想,上苍还是公平的。
掠夺了她身子死去活来般的痛楚,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还以她生命。
混混沌沌般不知过了几日,素兮幽幽转醒的瞬间,便被人立刻握紧了手。
“素……素兮?”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那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迷茫。
光线,一点一点地盈满眼眸。素兮有些不适应地眨了一下眼睛,立时便是愈发担忧的声音传来:“是不是痛了?来人!快传……”
一双纤细的柔荑飞快地掩上他的唇,湮灭了他之后的话语。
“我没事。”淡笑,近乎贪婪地望向那张俊颜。
倏忽间,她愣了一下。
向来,他都是光鲜亮丽的。
向来,他都是优雅得宜的。
向来,他都是尊贵不羁的。
然而现在的他,俊颜染上了疲惫,下颌上,更是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子。整个人,熏荡出一丝颓废交瘁。只是再一看,却又觉得此刻的他多了那份凌乱,说不出的慵懒与性/感。
“确定没有哪儿不舒服吗?”将唇上素兮的手拽在自己掌间,御翊继续追问。一双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她。深怕一晃眼,她便在自己的眼前出了事。
点头,感受着他那执着劲,素兮嗔怪道:“御翊,你还有完没完啊?非得让我出点事才罢休是不是啊?”手一挣,便垂向他的胸膛,却再度被他紧紧拽住,无法撼动丝毫。
恰在此时,寝房门被人推开,几个婢女匆匆进入:“王爷有何吩咐?”头低垂着,不敢对视。
“已经没事了,你们退下。”若当真有事,按照她们进来的速度,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御翊蹙了蹙眉,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桌面上之物遂吩咐道,“把那粥拿过来。”
不知素兮何时会醒,每半个时辰便会热些粥菜,以防她醒来之后腹内空虚。
几个婢女停下脚步。春兰率先反应过来,眼神示意几人先走,这儿交给她便可。
几个婢女会意,自然是不敢耽搁,直接便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快松手,我的手要脱臼了啊。”
抱怨的声音响起,再熟悉不过。
春兰微一诧异,略一抬首便见得素兮无事地躺在床上,手被自家王爷紧紧地拽着,似乎还略有不满地嘟囔着唇。
了然地抿起了唇轻笑。
王妃,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
她差点就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若以后再也不能向王爷禀告王妃的一举手一投足,那她还当真是不习惯呢……
“恭喜王妃大病初愈。”泛着笑,真心道,春兰将玉碗递到御翊的手中。
素兮听此,赶忙放弃挣扎,对上春兰的眸,回以一笑:“这几天肯定将你们忙坏了,春兰你赶紧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刚想说什么,却被御翊猛地一瞪。心思细腻如春兰,自然知道自家王爷怪她霸占了某人的焦点,赶忙福了福身疾步告退。
“春兰姐姐,听她们说王妃醒了,是不是真的啊?王妃真的没事了吗?”才刚将寝房的门阖上,春兰一转身,便见得碧菊站在她身旁,一脸的兴奋。
“是啊,没事了。”唇畔的笑突然之间就变得沉重起来。
真的,彻底没事了吗?
眼前,不禁浮现那不该见到的一幕。
牢房,粗木,铁锁,烙铁,皮鞭。
血肉模糊的女子,不耐地扭动着身子,溢出轻吟,声音,却是笑得猖狂:“娶我……我便让她活下来……”
生怕被发现,她躲在墙壁之后,不敢发出任何的气息。
最后听到的,是女子愈发急速的呼吸,带着不甘:“只要你再……再碰我一次,我便……我便告诉你解药的配方……”
*
寝房内。
“就只知道她们这些底下人忙坏了,不知道你家相公也为了你奔波劳碌差点倒下不起了?”凉凉地说着,是某人不满的声音,空气之中,隐约有着几分酸气。
素兮睨他一眼:“现在知道了。”撇撇唇,眼中是极深的笑意。
“你……”索性不说话,御翊靠威势维护自己的形象。俊脸微凝,使劲地睨着床上不识好歹的女人一眼。还真是欠教训!
“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御翊你该不会是禁yu太久气色不佳吧?”见御翊一只手端着盛着粥的玉碗,另一只手却仍不放弃地拽着她的手,双眼更是直直地锁视住她全身上下,素兮颇有玩味地笑道。这般的他,这般担心着她的他,这般因她而有些方寸大乱的他,令她不禁感到深深的喟足。
被素兮这般一说,御翊怔了怔,却是立刻便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怎么?素兮想要慰藉慰藉为夫?”
“无聊!”咂吧咂吧嘴,素兮接着埋怨:“我的手这次真的要脱臼了……你再不放开,断了你负责啊?”
“你整个人都是我在负责,更何况是一只手?”不急不徐地说着,眸中幽光一凛,却是迅速闪逝,“先喝点粥。”语毕,倒是松开了素兮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扶起,靠在床畔。勺子搅动,舀了一勺,便要送入她的口中。
就着勺子闷声吞咽了几口,素兮偷觑了他一眼,那俊颜上的表情,怪怪的。
眼神没有游移地注视着勺中之物,似乎认真得,有些过了头。
“老公?”犹豫着开口,没人回应。
“相公?”
“嗯?”算是应了,声调上扬,竟有着隐隐的愉/悦。
素兮听此,恶作剧心起,手指不老实地探到他的面上:“这都几天没洗澡了啊?还有这脸,原来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哪儿去了啊?我羽淋的男人居然这么邋遢,这不是丢我人吗?”手象征性地在御翊的下颌上毫不顾忌地触碰那青色的胡渣子,倒有些乐此不疲起来。
这样刺刺的扎扎的感觉,熟悉得令她发酸。
久远得令她想忘,都难……
“起来了,丫头,昨晚上可是声称要狠狠凌虐我的脸的,这么快就忘了?”
朦朦胧胧中,身子竟已被某个吃饱餍/足的人翻来翻去地摧残。
“别吵!我还要睡……”拍掉那狼爪,素兮选择翻个身继续睡。
“哗——”的一声,包裹住她身子的薄被消失无踪。
“御翊你谋杀亲妻!——”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凉意,素兮正待大开杀戒,身子上却是一下子被一件轻飘飘的物件覆盖。
低首一看,竟是他的衬衣。
能不能不要随便乱扔衣物啊?
他还嫌家里头不够乱是吧?
晚上专门对她撕裂衣服,白天则乱丢衣服,当总裁有什么了不起啊?就能够这么败家,这么不顾她对毛爷爷的心疼与崇敬吗?
“穿上。”少了几分商量,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御翊唇一勾,直直地望向她的胸前。
意识到什么,她自然是不敢再耽搁,只得乖乖地穿上。斜眼偷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的目光愈发炽热了起来,直觉地不妙。
“咳咳咳……那啥……赶紧地……让我凌虐你的脸吧……出尔反尔非大丈夫所为哈……”她根本就不记得昨晚上被他弄得筋疲力尽之后自己说了什么,不过既然是他说的,那自然是没有错的。有这样的机会整治他,她才不要放弃呢……
“嗯。”似乎是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御翊望了她一眼,率先走出主卧。
“喂,倒是等等我啊。”忙不迭地从那暧昧的水床上跳起,素兮几步追上根本没有走远的男人。
此刻的她穿着他的衬衣,玲珑有致的身段被包裹其中,满是旖旎。由于下摆过长,只堪堪包住臀部,更显得双腿白皙嫩滑,生生地诱人的眼球。
故意撇开视线,将她带到浴室。
“拿去,使劲凌虐我的脸,我保证不对你动粗。”似乎是千百般的不愿,御翊将剃须刀递到她的手上。
这……这就是所谓的凌虐?
替他……刮胡子?
究竟是谁凌虐谁啊?
一股气憋着,素兮刚想仰天长啸,却被某人打断。
“丫头,我都任由你折腾我了,怎么还不动手啊?是不是不想要这难得的特权了啊?”
特权?
去你的特权!
“要,当然要!”唇上泛着最唯美的笑,素兮左右拨弄了一番手上的玩意儿,“老公,这一个不小心,如果我将你弄得毁容了,你不会杀人灭口吧?”
“放心,只要你舍得,我绝对不追究。”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算准了她不会下手似的。
素兮气极,愤愤地望着他。
却是不曾想,后者趁她不备,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坐在盥洗台上,双手撑着台面和她面对面:“摸摸,这胡渣说女主人怠慢它们了呢……”一手,引导着她的手抚触他下颌上冒出来的胡渣子。
那种刺刺的痒痒的感觉,瞬时便令素兮软了心。
收回手,乖巧地用剃须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动作着:“以后只有我能给你刮胡子。”其她女人都闪一边去。霸道地,宣誓着属于女主人的所有权。
良久没有等来某人的回答,素兮有些不乐意了。刚想罢手不干,却便发现一疼。
这男人……居然……
神思稍微清明了些,现代的一切远去。入目的一切,却让素兮顷刻间红透了一张脸。
“你……你……”
只不过心思恍惚地想起了现代的一幕罢了,这男人,竟然已经不知何时与她唇舌纠缠,似乎,还有着那飘香的粥味。
“见素兮走神,便主动为你效劳罢了。”收回唇,御翊肃色道,“身子可感觉有力了些?”
不知他为何突然严肃了起来,素兮怔怔地回道:“有、有了……”许是那粥的功劳,刚刚醒来时还觉无力,现在倒是有着三分力了。
“既然有了力道,那么,该是能承受的吧?”似是自言自语,御翊眸中微暗,随即望向她时,却是逗弄般的惬意,“素兮之前说相公我禁/欲过久气色不佳,不如现在便帮爷舒展一下?”
若是素兮细看,便会发现他的指缝间,夹着微小泛白的细沫。
“记住,没有爷的允许,你绝对不准离开。”
“不,即使爷允许了,你也不能够消失……”
耳畔是他莫名其妙的话语,素兮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蓦地想到自己昏迷之前那揪心般的疼。
脑子里迅速闪现三个字——伊瑶瑶。
是她?
“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
未完的话,被御翊用唇悉数压住,入了他的唇。
身上的衣物被轻巧地挑开,他的眼灼灼地望向她:“相信爷。”
相信他……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即使之前存在怀疑,可当他为了她凌乱邋遢,为了她不顾一切,心里梗着的那一根细弦,竟也断了。
心中一阵触动,甜蜜泛起,她听得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永远。”
她相信他的期限,是永远。
只是,此刻的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相信,到头来付出的代价,竟是那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