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百花谷的时候,天色更加暗了。
竹林却依旧苍翠,并不畏惧寒冬,也不畏惧醒暑。傲然地挺立于天地之间,碧绿的竹竿,寒风中随意摇摆,顽强而又坚韧。
马车未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赶轼的莫不凡以及项天齐率先下了马车,之后马车内的人也纷纷下了车。古招欢站在马车旁等候着,她看着皇甫御人背着皇甫彻下了车,心里一阵感动。
这一份迟来的亲情,为时未晚,能够弥补皇甫御人对于过旆的愧疚之情。
曲阴阳在之有有就已经了解到百媚与千焦在百花谷外设下了奇门遁甲阵,不让任何人入内。自此以后,听说进入竹林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他之前已经知道了此事,更是小心翼翼,所以让马车就在这里停下了。抬头环顾了四周,有些森然的竹林,更是阴气逼人。
“大家小心些!传说这里布下了奇门遁甲阵,我们一定不能走错,不然的话,走进这片竹林,迷失了方向,那就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他轻声提醒着,凝重了眉宇。
阿布原本也被这森然的竹林所怔松,想着这其中有些什么阴谋。当下听见了他的话,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阴阳大叔!你难道不知道魈的身份吗?他是武林魔主哎!区区一个奇门遁甲阵难不倒他的啦!你放心吧!对吧?天齐叔叔?”
阿布爽朗地说着,扭头望向一旁的项天齐,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恩!交给我罢”
项天齐对于她的淘气倒是习以为常了,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众人点点头,“神子孙王!大家都跟着我!一步都不许有错!”
“只要有一个人踩错了步,我们就会陷入迷阵里,反复地重新来过!”
“恩!”众人明了地点点头,齐齐抬头望向那没有尽头的竹林深处。
寒风之下,这诺大的竹林变得格外深邃。错综的小路,像是无形的大掌将他们吞噬包围,从不知名的角落伸出,时刻会袭击他们。
在项天齐的带领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一时间风云变化,前方的路一眨眼有了另外一种情形回头再看,两辆马车早已没了影子。
可是他们,却还停留在原地,这里理应是竹林的出处。
项天齐眉宇一皱,知道其中有人猜错了步伐,此刻,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到竹林的哪个方位了。他更是谨慎地寻找着最初的方向,再次朝着百花谷走去。
三个时辰后,天色黑得吓人,一行人终于突破了奇门遁甲阵,来到了竹林的尽头。
忽然,竹林深处划过一道黑影,飞蹿而起。
“嗷嗷——”,响彻天际,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惊悚。猿猴像是鬼影一样,穿梭在竹林里,吼叫声更加肆虐了。
就在这个时候,竹林尽头闪现另一道黑影。
透过零星泻下的月光,可以窥探到来人曼妙修长的身材,云朵隐隐散去,那一双丹凤眼泛着寒光。
一身红衣如往昔,肌肤赛雪,红唇瑰红,没有半分变化。
而她也过待嫁之年,却是美好依旧。只是身上那份鬼医的气息消散了许多,弥漫起一股漫天的惆怅。
悠扬的琴声,也随之响起,使得气氛一下子变得安然。
百媚望着他们一行人,视线扫过那一张张陌生的容颜。黑暗中瞧见了那一名银发女子,她心里大吃一惊,更是感叹。
这女子……这女子不正是十年前消失的古招欢吗……
为何她会在此地?这是为什么?
自从十年前,她与御人消失在月亮泉,自己就终日后悔内疚。
之后,御人突然登基为王,可是她打探得知,古招欢却并未一同归来。她已经明白,御人他一定会恨他!果不其然,甚至是下了死令!见人必杀!
在这百花谷里销声匿迹了十年之久,却还是忍不住会打探他的消息。说是打探,其实并不然。因为他的消息,从来都不需要打探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十年来,他征战九国,为成了残忍嗜血的王!
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而他明明的温柔的王。即便外表出如何的冷漠以及妖孽,可是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温柔的皇甫御人。
百媚想到这里,她慌张了神色,又是望向银发女人身旁的男人。
瞳孔在瞬间放大,瞧见了这张十年来未曾见过的容颜。那双苍翠的瞳眸,美丽的如同绿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依旧英俊,不过已经长成了勇猛的王了!
百巴微微歪着头,嘴角不禁浮现起一丝笑容。
此刻再见,他终究还是与她在一起,这样她总算是放心了。
在这个世上,若说她还有些什么挂念的人或是事,那么便也是关于他!十年之后,再与他相见,那句积压在心中的话,变得火热变得沸腾。
那一句,她隐忍了十年,始终不曾说出口的话。
——皇甫御人,对不起。
这一句话,是否晚了……她是个懦夫……
风吹拂,寒气更是慑人。
月光隐隐照射而下,也照现了在她不远处的鬼星四人。他们几人欣喜了容颜,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同伴的相同气息。
那份灵力,一如他们。
古招欢不禁激动,她望着眼前的女子,一下子颤动了心神。颤抖着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各向她。清澈的皮眸,覆上了一层迷雾。
不是因为惆怅,只是因为那份感恩……
原来。鬼星魍也一直在御人身边,原来就是百媚!他们竟然都在御人身边,如此近的距离,就这样陪伴着他守护着他!
百媚忽然浑身一怔,瞧见了她慢慢地朝着自己走来。而自己却无法动弹了,仿佛被她所吸附了。现在,她也只好在她的注目下,被催眠了。
她不禁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份强大的前所未有的灵力,却是温暖人心。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什么声音,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又是在哪里听过……是谁呀……
古招欢终于走到了她面前,她微微张开了手,拥抱了面前的百媚。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百媚听见了这声温柔地呢喃,紧闭的双眸忽然流下了泪来。
泪水在月光下,格外晶莹。而她的银发在月光下,也闪烁着不一样的璀璨光芒。即便是深夜,即便天气寒冷,可是为什么,会让人感觉如此温暖。
古招欢淡淡地笑着,她伸出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咬破。沾有自己血迹的手指,轻轻地点禹了她的眉心,散发出隐隐的光芒。
那个“魍”字,也就渐渐开始隐现。光芒散去,“魍”渗透入肌肤里。
百媚却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流淌的泪水越来越泛滥,一如她千年之前,如影子一般陪伴在神之子身边,像是她的那抹影子。
如今,那抹影子却跟随了她所深爱的人。
百媚身子一沉,慢慢地跪拜在地。
她低着头睁开了眼,泪水就从眼眶落下,洒了一地。她懊恼却又痛苦地说着,“神子……是魍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才对!
古招欢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弯着身子,扶住了她的身体。心中温暖,浅笑地说道,“你若是还不起来……那还真是对不起我了呢……”
“魍……这千年以来……辛苦你了……”
“大家都在等你……魍……”
百媚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泛泪的双眸,闪烁过一抹悸动。原来,大家都已经回到神子身边了!
“魊……魉……魈……魑……”
她每说一个人的名字,就迈开一步走向他们。而他们正望着自己微笑,一如千年以前,七人形影不离,那般快活的情形。
百媚的目光转向皇甫御人,有些困惑,更是担心。
那是因为她感觉到了皇甫御人所散发出来的煞魇妖孽气息。但是也感觉到了魋的气息,如些微弱单薄。
为何会这么虚弱?这就像是被人刻意镇压得一般!
“魋怎么了?”她不禁开口问道,秀眉紧锁。
身后的古招欢正对着也,也愁苦了容颜,沉声说道,“突然就昏迷不醒,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昏迷了七天,加上来这儿的七天,已经十四天了!”
虽然这十四天里,都有让其服用蜂蜜水,可是这样终究也只是不够的!他虽然是鬼星,可是还拥有人的本尊。人一直沉睡不醒,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百媚已经明白了自己任务,那就是辅佐神子,将煞魇消灭掉!若是魋不醒,七星就无法地聚齐。而现在,七星中还少了个魃!
她急急地扭头,凝眸问道,“神子!魃是否未完未找到!”
“恩!”古招欢点点头,沉沉地“恩”了一声。
在场清醒的鬼星五人,包括古招欢都明白。只要让身为魋的本尊清醒,那么就可以不需要用血来增加神子的灵力,按照鬼星的位置列阵,就能让探询到第七人的所在方位!
百媚深知自己背负着重任,更是不敢怠慢。
她低下了头,万分坚定地说道,“请神子放心!魍一定治好魋!”
古招欢听见她这么说,如释重风一般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容。之前御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他的底期已近,甚至还让自己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就亲自杀了煞魇!
可是,他知道不知道,不将煞魇勾出体魄,他也会一并死去!
古招欢抬起头,望向皇甫御人,却见他气势安然,并没有半分的慌张,也没有因为找到第六个鬼星而展现过多的欢愉。
此刻的皇甫御人的气息也带着深邃的魅力,像是最为宽广浩瀚的夜空,那一颗隐暗的星辰,闪烁着自己独特的光芒。虽然暗淡,却是永久。
这个样子的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似乎见过?
可是她想不起!
但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三日之后。
百花谷四季如春,不会让人感觉寒冷。谷中满郁芬芳,怡然自得。华清池畔更是种满了水莲,虽然只是花骨朵儿,却可见其日后的妩媚姿态。
只可惜,众人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
百媚动用了自己所有可行的方法,来救治昏迷不醒的皇甫彻,可是就是无能为力。不管如何,皇甫彻就是昏迷不醒,好像成了活死人。
随着时间忽忽地流逝,原本满怀信心满怀期待,到如今已经消散上大半。
并不是对百媚没有信心,而是他们七人本身就不同于寻常人。可以感觉到了,不知道是谁正在黑暗的角落中这窥探他们,那种窥探,隐隐约约。
显然那个人刻意让他们察觉到,可是又不让他们真得探询到自己的所在。
药房里,百眉正在做新一轮的治疗。
众人提了一颗心,在药房外静静等候着。可是心里却有种感觉,总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找不到那个压制魋的源头,恐怕人始终都不会苏醒。
不远处满踩地莲的厢房里,千焦又开始弹琴了。
十年不见,他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虽然在这百花谷里修身养性,容颜也并没有变化过多。可是比起十年前,性子更为内敛了,也没有如此锋芒毕露。
是啊,人总是在不断成长。
每一个人,都在经历过后会更加珍惜更加微笑淡然。就像是一棵树的长大,纵然有千百种试,可是最后,它会长成参天的绿荫。
悠扬的琴声,让人感觉安然。
阿布性子最为孩子气,她有些忍耐不住性子了。焦急地走来走去,时而停下脚步,望上房门紧闭的药房一眼,又是撇了撇嘴。
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嘟哝道,“魍好慢啊!也不知道魋会不会清醒,都这么多天了!魋要是再不清醒,到底该怎么办?”
“魉!不要着急!凡事要沉住气!”
项天齐沉声说着,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到了一旁坐下。
阿布被她的双手微微用力一按,只好乖乖地坐下。可是心里的那份忧愁依旧,她扭头,望着身旁高大挺拔的项天齐。
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魈!会吗?魋会不会就像疯爷爷和天曲一样,突然就去了呢?会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了呢?”
“不会!”项天齐听见了她的话,微微扭头望着她,同样轻声地说道:“疯爷爷他不是一直住在你心里吗?什么时候离开过你了?”
“恩!”阿布被他的话猛然惊醒,闷闷地“恩”了一声。
其余的人听到了这番话,都感觉心里一紧,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众人心里流淌。带着千古之前的记忆,让人感觉更加惆怅。
是啊……
死亡并不代表离开,有时候只是另一种方式的离开……
有些人活着,在自己心里却如同死了,可是另外有些人即使是去了,可是还一直活着,他们就活在自己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闭上眼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那份温暖……
“啊——你——”
突然,药房内传来百媚痛苦的惨叫声。
琴声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愕然而止,众人都疑惑的神色,互望了一眼,顿时眉宇紧锁。急忙迈开脚步,纷纷奔进了进去。
左荣恩走到最前端,将门推开了。
门推开的刹那,众人瞧见百巴被匕首刺中了腹部。她伸手握住了那把匕首,丽容已经泛白,神色更是诧异。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一点。
鲜血,从腹部源源不断地流出,染红了地面。
皇甫御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把红玛瑙匕首,不会有错,那是父皇在世时,赐于皇甫彻的!他一向珍爱父皇赠予的东西,如同那块麒麟美玉一样。
可是瞬间,他又困惑不己。
彻他不是已经昏迷了吗?到底是谁刺伤了百媚,是谁?不会是……
就在众人惊讶万分,刹那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厢房内,百媚死死盯着屏风之后,突然闪现一道大高挺拔的身影。
那抹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了十七日的皇甫彻!
而他除了脸色因长时间不进食物而变得虚弱之外,竟然安然无恙,双眼下凹,嘴角勾勒着一抹邪气的笑容,他望向众人,笑容里却只有冷漠!
皇甫彻的目光扫过众人,却没有焦距。他好像是被人催眠了,更像是被人操纵了。可是那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深遂,好像与什么做着顽强的斗争。
可是最终,那抹深遂不再,眼底又是混沌一片。
皇甫彻扭过头,余光瞥向墙上挂着的宝剑。他一伸手,掌风将那宝剑吸到掌心。另一只手拔出了剑鞘,剑光闪烁过他的俊容,那一双眼眸也沾染了寒意。
手一甩,剑尖指向前方,以是一一扫过众人。
声音不急不徐地禹起,沉而有力地说道“谁先来,还是你们一起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众人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甫彻……他疯了吗?……
古招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那份因为他世界杯的欣喜全部消散瓦解。这个时候,她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他身为鬼星的那份灵气了。
可是,其余五人的灵气却依旧,只不过其中百媚因为受伤灵气有所锐减。
鬼星们也在同时感觉到了这份奇异,众人心里都困惑不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竟然对自己人动了手?
左荣恩眉宇一凛,扭头望向药房最里端的百媚,他想着先救人要紧。随即,却下运动,飞向了里屋,想要去救出百媚,不能让她伤势扩张。
“大家快回神,先救人,稳住皇甫彻!下管他是不是魋,我们先稳住。”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身影已经飞向了百媚,可惜人未接近百媚,就被皇甫彻阻拦住了,他也拔出随身佩带的宝刀,与其一阵厮杀。
古招欢听见他这么说,急忙回神。
这个时候,他更要冷静,必须要冷静。左荣恩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不是要困惑为什么皇甫彻所属“魋”的那份灵力消失,而是先将局面稳定下来。
她扭头,望着其余几人,凝声说道:“稳定局面,救百媚,擒皇甫彻,快!”
“是!”曲阴阳、莫不凡以及项天齐三人急忙应声,飞身杀进重围。只见几道身影围着皇甫彻,又是刀剑闪烁的光芒。
皇甫彻却不知哪来的神力,一人抵四人,竟然与之打了个平手。而曲阴阳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发地份怪异,三人心里顿时一颤。
阿布和云惜自知武功不及他们,上去助阵中会添乱,便在原地静观其变。
形势越来越紧张,在他们身后的百婚越来越虚弱。她已经半倒在地,腹部的鲜血也越流越多,血腥味开始浓重,弥漫在空气里。
皇甫御人眼见们几人无法拿下皇甫彻,刚想上前,瞬间闻到了那常有的血腥味道,头一阵晕旋,视野扩张又缩小,眼前混乱成一片。
他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却感到背后炙热的吓人,仿佛是一把火,撩拨着自己。
需要血……渴望血……
这个人的血……会让自己得到满足……
古招欢瞧见了这突然的变故,心中焦急,也来不及考虑其他,慌乱了思绪,当下她闻到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道,心里突然揪紧。
她懊恼地扭过头,瞧见了皇甫御人整个人阴霾的吓人。
那双绿眸里不见了那份清澈,那份嗜血的光芒渐渐锋芒难掩,清楚地感觉到煞魇正蠢蠢欲动的气息,它被这份血腥味所挑拨了。
“御……”她刚开口喊了一个音,身边的人就不见了身影。
皇甫御人一下子迈开脚步,朝着那血腥味道蔓延的出处奔去。他的脚步甚快,像是一道影子,瞬间突破了几人撕杀的重围。
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百媚面前了。
古招欢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咙口了,她大声疾呼:“御人!不要啊——”
鬼星的血,本来就与平凡的人不同,而且更吸引煞魇!她怎么会忘记这重要的一点呢?现在百媚本身就失血过多,御人若是将她的血吸干,那百媚就要死了!
她若是死了,等到御人恢复心志,恐怕会痛苦到想要自尽。
这个时候,千焦抱着焦尾琴从百花谷另一头的雁房赶到了。他奔进药房,瞧见这混乱的场面,一时间也愣住了步伐。
“天齐!荣恩!不凡!阴阳!快阻止御人!煞魇又开始发作了,他要吸干百媚的血了!不能让那个魔物得逞啊!快阻止他。”
古招欢大声地喊道,更是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神子,小心啊!”
一旁的云惜以及阿布恍然大悟,神色更是慌张,也随着古招欢冲了上去,只可惜她们三人未接近皇甫御人,就被他散发出的内力所反弹。
三人被震出几丈远,身体撞上了墙,随即滚落在地。
云惜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柔弱女子,当下被他的内力所伤,摔落在地立马昏迷不醒。阿布虽然从小习武,可是也受了几伤,吐出了一口鲜血。
三人里,只有古招欢伤得最为轻。
之前,她拥有了皇甫御人所渡的几成功力,有内力护体,虽然也被震得疼痛己。可是还能艰难地站起来,即使胸痛难忍。
与皇甫彻纠缠战斗的几人一时难以收手,瞧见古招欢等人被震飞,一下子以慌了神色,再看皇甫彻未变的神色,显然更是增大了功力。
他们几人心中慌乱无措,纷纷被他的内力所伤。
千焦瞧见此等场景,更是焦急。他抱着焦尾琴就飞身奔向了皇甫御人,大声吼道:“御人!你在做些什么?你的意志呢?去哪儿了?”
“放下百媚,快放下她!”
皇甫御人冷眼瞥了他一眼,内力更是聚集,加上正在撕杀的几人,这茅草所盖的药房被他无名帖人的内力震得破散倒塌。
“……”古招欢睁大了眼睛,茫然一片。
顷刻之间,眼底只是一片狼籍,先前的平静不复存在。
御人……
皇甫御人邪邪的勾弯着嘴角,他的手拔出了旋转在腰间的长软剑,另一只手抓着百媚的手腕,登时剑起剑落,剑影闪烁冷咧的光芒。
她的手腕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又是流淌而下。
百媚刚才被皇甫彻点了穴,浑身已经乏力,又加上腹部流血,更是没有还击之力。现在,她只好如同布娃娃一般,手腕被利器所伤。
他幽绿的眼底,只是空洞洞一片。他的嘴角,那份弧度有些残忍。而她周身的气息告诉自己,体内的煞魇极度得需要鲜血,渴望着她的血。
“百媚!御人!”千焦凝眸大喊出声,拉起琴弦内力积于琴弦上,朝着他袭去。他刻意用了十分力道,因为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无法于之抵挡。
远在十年之前,自己就是他的对手!
皇甫御人只是轻轻地臭旋转了长软剑,丝毫不费力气,将他的袭击消缓。手腕微微一转,自己的内力将他的内力吸附,合为一体,转而攻击于他。
“死!”她森然地吐出了一个字。
“……”千焦急忙朝旁躲避,却发现他的攻击四面八方而为。扭头瞧见古招欢也受到了那份内力的袭击,他飞身而去,抱住了她。
莫不凡四人还在与皇甫彻交战,一时无力阻挡,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遭到内力所袭,却又无能为力。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中。
气氛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无法控制。
古招欢本来伫立于原地,感觉到那份恐怖得内力,瞬间僵持了动作。身前忽然闪现一道人影,睁大了眼睛瞧见了千焦。
他将自己记于他的身下,紧紧的拥抱住。
“千焦……不要……”古招欢痛苦的呢喃,感觉到那份内力贯穿了他的身体,经脉被完全震断,体内血气更是逆流。
最后火辣辣一阵,他的身体反映性地向前倾去,更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千焦闷哼一声,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只能吃力地眯起眼睛,从那一条小缝隙里,瞧见了她惆怅慌张的容颜。
而她怆然欲泣的双眸,已经没有了那份清澈。即使是黑发变银发,可是却依旧是那个唱着如天籁一般哥声的女子。
突然,对着她扬起一抹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古招欢……你没事吧?……”
话刚说完,又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千焦你不要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再说话了。”古招欢慌乱了手脚,即使知道那份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可是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去。
一个又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她不愿意看见……
千焦缓缓地摇摇头,无力地呢喃,“你没事就好了……我没用……救不了师妹……更没脸去见师傅……我愧对他们……”
“只不过救了你……也还了御人当年救我一命之情……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的……所以你不要太难过……就当我早在月亮泉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古招欢……”
“忘记对你说了……对不起……”
古招欢回想起十年之前,心里流淌起一阵。她变得浑身无力,神之子又如何?神之子也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人。
“姑姑……我来见你了……应该是娘亲……娘亲……还有……父亲……辰来见你们了……”千焦坦然地微笑,身子一沉,渐渐朝后倒去。
终其一生,现在才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身份。他是他们的儿子,他是纳兰辰,他是兰陵国王的后裔,他是纳兰贺与纳兰珍雅的儿子!
而他究竟在执着些什么……不过是自己在执迷不悟……
身体沉沉地倒地,闭上眼睛的刹那。瞧见温柔美丽的妇人以及高大威猛的男人正朝自己伸出了手。一如小时候,他们两人站在前方看着自己摔倒地地。
[辰儿!来!自己站起来!到姑姑这儿来!]
[勇敢的男儿都是自己站起来的,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站起来,来!我的辰儿!]
请原谅我……
这一次……我站不起来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呢……
千焦终于衰缓了呼吸,直至停止。他那张英俊的容颜,到最后只剩下那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届必。鲜血沾染的衣物下,是那一颗纠结了一生的心。
“千焦——”古招欢痛苦地喊道,眼前迷离一片。
她颤颤地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皇甫御人,却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
只不过他的眼神里那份残忍依旧,似乎在欣赏一场大戏,确认了阻拦自己的人已经死了,这才露出抹笑。也瞥了她一眼,将百媚的手抓向自己的唇边,低下头就想要饮血。
古招欢瞧见他的动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飞奔向他。
“砰——”刚走了几步,却又被他的内力震飞。
她痛苦地从地爬了起来,嘴角流淌下一丝血迹,呢喃道:“御人……御人你醒一醒……我是招欢啊……我是你的招欢……”
“还有大家……”
“你难道忘了吗……”
她说,泪水终于从眼眶滚滚落下。
皇甫御人忽然停顿了动作,碧绿的眼眸里闪烁过丝丝涟漪。他似乎在隐忍些什么,又好像在纠结些什么。一时间,自己无法对立的两面将他纠结。
他痛苦地闭了上眼眸,一下子松了手。
“……”百媚原本被他钳制着,此刻他松了手,而她因为少了这份钳制而摔倒在地,无力地跌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
她已经说不出半句话了,意识开始消散,只是还有一份残留的意念不让自己就这样睡去。
师兄……
师兄他都没有放弃……即使是在最后一刻……而她又怎可如此睡去……
她还要救魊……他还要救御人……
古招欢瞧见他停止了动作,心里一下子欣喜万分。她颤抖着迈开脚步,朝着他慢慢走去。只是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已经感觉支离破碎。
而他,却依旧是她心里最最疼爱的人。
一步又一步,走得艰涩却又走得坚定。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也感觉到煞魇纠缠着他所慑发出来的妖孽气息。她的周身,也渐渐凝聚起灵气。
她的灵气逼近他一步,他便朝后退了一步,如此反复,她已经退到了无路可退。
古招欢睁大了清澈的双眸,微笑地望着神情一半邪孽一半空洞的他,朝他伸出手,轻声说道:“御人!把你的剑放下……过来我身边……”
“我是招欢啊……我知道你还在……过来我身边……”
“来……”
“……”皇甫御人望着眼前的女人,他的神情忽然懊恼惆怅。那双绿眸闪烁过更多的深遂涟漪,原本空洞的眼眸渐渐有了焦距。
手中的长软剑没有放下,他几乎是蹒跚了步伐,朝古招欢挪开脚步。
古招欢瞧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面忽然放松。那份灵气,因为自己这一刻的懈苔而瞬间消弱。而她的消弱,让他眼底方才释去的那抹残忍复苏。
“死!”皇甫御人阴狠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更是冷绝。
他的手,在说话的时候,迅速地抬起,长软剑闪烁着寒光,朝着眼前瘦弱的人儿狠狠刺去。剑尖刺入她的胸口,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御人……”
古招欢尚未来得及瓜,已经被他狠狠刺了一剑。钻心的疼,渗透入肌肤。她忍受的着那疼痛,颤抖着抬起头,瞧向身前的人。
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眸,心里的疼却已远远超越了肉体。
因为眼前的那双碧绿的瞳眸,虽然仍旧空洞茫然,可是却无声地落下了泪。他正在哭泣,他正在哭泣着这一切,即便是被妖孽吞噬了心志,可是他的心在哭泣。
依稀想起他们在台北分开的时候,也流下的那一滴泪,她的掌心开始灼伤一片。
古招欢伸手握住了剑身,用了几分力道,手也被利刃划破,鲜血直流。交织着泪水与血水,剑身上沾满了那份痛苦不堪。
该怎么做……才能救救他……
又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他这么痛苦……
皇甫御人似乎在挣扎着,他的双眸还在孜孜不断地流淌出眼泪。眼眸深处,那份阴绿的光芒更加浓郁了,像是沸腾燃烧的火,将他整个人燃烧怠尽。
他的手在颤抖着,将剑拔出了她的身体。
“死!”这一个字里。却连埋单也一同在颤抖。
当剑尖拔出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反射性地朝后倒。古招欢皱眉闭上了眼睛,一刹那,她感觉自己是如此无能为力,这一世,她如此无力……
皇甫御人望着她朝后仰去,握着剑的排遣手抬了起来,想要继续朝她刺去。可是另一只手,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右手。
整个人已经处于分裂状态,两种思想不断地在做着斗争。一方在抗拒,一方在控制。他痛苦地抬起头,大吼了一声,吼声响彻天际。
一时间,鸟儿受惊而难忍纷飞向天空。百花谷里乱作一团,远处猿猴的哀嚎声不断。
莫不凡几人急于脱身,他们不惜自身内力受损,展开了殊死博斗。了四强大的气场,四人纷纷收了内力连退了数步。
而皇甫彻也终究无法以一敌四,朝后退了几大步。体内一阵气流蹿动,不禁单膝跪在地。一低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场争装潢,虽未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却是两败俱伤。
而在这个时候,皇甫御人的吼声散去。他手持长软剑,阴狠地指向摔倒至地的女子身上。动了动唇,声音更是低沉残忍。
“神之子……死……”
手起剑落,泪水孜孜滚落。
古招欢瞧见剑光闪烁,伤痛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并非是害怕死亡,也并非是在愁苦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而她不过只是个最为无用的神子,拥有人的七情六欲。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竟然只剩——许多疑问。
如果他真的杀了她,当他短暂的清醒了意识之后,该有如何的神情?他会不会抱着她,犹如死尸一般,他会眼死自己吧……
她恨她的无用,他也恨他的无用……
他们在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