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王爷话,在里面哪!”小厮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又凑近小王爷耳朵边上,小心翼翼道:“王爷今儿个心情不大好,小王爷进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心情不好?”小王爷听了这话,立刻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不错,我若是被老婆戴了绿帽子,我的心情也不会太好的。”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只有他敢说了。
小厮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冒着被三王爷灭口的危险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小王爷,王爷是在为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而生气,不是为了那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王爷冲着那小厮摆摆手,脸上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推开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父王!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让儿子过来?”
小厮听着这轻佻的语气,立刻往后倒退了几十丈远,脸色苍白的想,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溜出去,免得被殃及鱼池?
还不等他想明白,书房内便响起一道啪的重物击打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人狠狠投掷了一摞子书。
紧跟着,三王爷的声音便在屋子里响起:“本王真是低估你的厚脸皮了!没想到你居然敢真的来!”
小厮再也不敢听下去,麻溜儿的退了下去,却也因此而捡回一条命。
屋子里,三王爷感知到院中没有人之后,这才沉了脸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用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王妃屋子里的人是你安排的吧?为的就是将她们母子俩一举除掉?好不威胁你的小王爷位子?”
“父亲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么?父亲冤枉我了!”小王爷满脸委屈的伸手摸了摸胸膛上被书砸过的痕迹,别说还真挺疼的。
听了这话,三王爷顿时冷哼一声,他抬眸瞧了小王爷一眼,面无表情道:“有没有冤枉你,本王心知肚明!只劝你一句,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下不为例!不然,本王真的就让你这小王爷的位置动一动……”
“父王,儿子真的想不明白!您一世英名,多少年来运筹帷幄,才有了三王府的今日,为何却偏偏要栽在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身上?”小王爷满脸气愤的道:“那个叶向晚,她根本就配不上您!”
“住口!她是你母妃!”三王爷勃然大怒,猛然伸手狠狠的在小王爷脸上打了一巴掌:“对她如此不恭不敬,难怪你母妃不喜欢你!真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我畜生不如?”小王爷伸手抚摸着脸蛋,瞧着一脸冷漠的三王爷,眼中顿时露出一丝阴霾来。
“当年,父亲您为了得到一个不该得到的女人,也为了那尊贵之位,心狠手辣的事情难道做的还少么?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骂我?”小王爷一字一句道:“我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
听了这话,三王爷的眼中猛然出现一丝慌乱来,但很快便被阴霾重新占据了,他冷冷的瞧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儿子,恼怒不已道:“畜生!居然敢教训老子!你信不信老子灭了你?”
一向都以憨态可掬的形象闻名于京都的三王爷,私底下居然也有这般狠厉的时候。
然而,小王爷却见怪不怪,早在十几年前,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他的父亲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信!我怎么不信!”小王爷冷笑道:“继母她做不到的事情,父亲自然做的到!”
三王爷瞧着他执拗的模样,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半响,他才愤愤道:“要本王说过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没人要夺你的地位!”
“那你就想办法,让你那个王妃以后都不要生孩子。”小王爷吊儿郎当的笑道:“我说什么,父亲都不肯相信,喏,就在上个月,你那个王妃,她还偷偷的让人去算了一卦,说她肚中的孩儿十之八九都是儿子。她那样兴奋开心的模样,儿子看了很不爽啊!”
“你放肆!”三王爷听了这话,立刻怒道:“生男生女又岂是本王能够决定的!女人嘛,只有有了儿子才会有主心骨,才算是有了依靠,每个女人都是这么想的,王妃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是啊!无可厚非,可她占了我的道了。”小王爷听了这话,立刻嬉皮笑脸道:“父亲,你说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杀子留母!
三王爷差点冲口而出,待看见儿子脸上得意的笑容之时,那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父亲怎么不说话,你心中想的与我想的是一样的吧?”小王爷万分得意道。
三王爷瞧着他得意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万千。
眼前这个儿子,除了模样比自己俊俏一些,随他的母亲,但无论是性情还是习惯,都与自己一无二致。
这可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三王爷苦笑一声,抬眸瞧了小王爷一眼,道:“本王今日叫你来,只是告诉你,以后莫要再耍花样了!如有再犯,本王定不会轻易饶恕!”
“那也要看她会不会再作怪。”小王爷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睛,道:“反正威胁不到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再去管她。”
三王爷闻言静静的瞧他一眼,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来:“滚!”
听了这话,小王爷面上并无一丝尴尬,他整整衣衫,笑嘻嘻的对着三王爷道了一句:“儿臣告退,便转过身去大踏步的离开了。
三王爷瞧着她离开,眸子一瞬间变得很深沉。
……
“叶向晚出事了?”当叶照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吃惊。
“应该是栽赃陷害。”慕容慎面色平静道:“以你妹妹的性子,她不可能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而去冒这个险的。”
“孩子怎样?”叶照清无无意去追究这件事情的对与错,她所在乎的,不过是人命。
“经过太医们抢救,现在孩子保住了,不过还是很危险,要十分小心。”慕容慎道。
“哦。”叶照清点了一下头,便不再言语了。
慕容慎抬眸偷偷瞧她一眼,见叶照清面无表情,当下目光闪了闪问道:“你不再多问几句?”
“有什么好问的?”叶照清面沉如水道:“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黄荃的死到底会不会引起太后的重视,还有,叶玉臻的骨灰,什么时候才能葬进叶家祖坟。”
“没有别的了?”慕容慎闻言目光顿时闪了一闪。
“没有了。”叶照清想了一下,老实回答道。
慕容慎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起来,他欺近叶照清,瞧着她一字一句问:“那么你什么时候才会想想下个月大婚的事情?也不问问我,现在安排的怎么样了?”
“这个,不用问吧?”叶照清连忙往后退了一些,直到处于安全范围,她才道:“我都已经成过亲了,这些……”
她话还没说完,便接触到慕容慎那似乎要吃人的目光,余下的话便咽回去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慕容慎却又笑了起来:“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与李毓的那场婚事,从头到尾你都是被逼迫,根本就做不得真!”
“这次,我也没打算当真啊?”叶照清冲口而出。
话音一落,她便看见慕容慎的眼眸再一次的沉了下去。
下一刻,一只大掌便猛然袭来,叶照清连忙伸手去挡,却被那大掌顺势一带,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落在了慕容慎的怀中。
“别激动,别激动。”叶照清讨好的道。
慕容慎目光上挑,目光闪了闪,却没开口说话。
“你,放开我好……”么字还没说出口,叶照清便忽然感觉到面前垂下一片阴云来,下一刻,一个什么温暖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
叶照清如遭电击,猛然挣扎起来!
但她越挣扎,慕容慎就抱的越紧,那吻在唇上的力道也渐渐的加重起来,叶照清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满脸通红的望着慕容慎,却对此无能为力。
慕容慎吻了许久,直到察觉到怀中人儿已经瘫软在了他的怀中,他才抬起了头。
“你该不会是快要昏过去了吧?”慕容慎有些略得意的道:“难道我的吻术有那么好?”
“好你个头!起来!”叶照清闻言狠狠翻一个白眼,伸手使劲推搡了起来。
慕容慎一朝得逞,也没打算逼的她太狠,当下便放开了她。
叶照清坐起身子,哧溜一下退的老远,这才恨恨的瞪着慕容慎。
“别用你那样水汪汪的大眼看我,我会受不了的。”慕容慎调侃道:“还是你想再来一次?”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叶照清当即转过了头。
“对付你这样别扭性子的人,就得要强悍一点。”偷香成功,慕容慎有些得意的道:“不然,我就跟李毓的下场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着,你还盼着李毓对我霸王硬上弓啊?”叶照清没好气道。
慕容慎闻言神情一凛,当即摇头道:“当然不是!”
若是当初李毓就将叶照清拿下了,那如今还有他什么事情?幸好,幸好!
回答他的,是叶照清的一声冷哼。
如今,她已经正式在林家住了下来,是林相亲自来迎接的她,进府当日,林夫人一改往日冷若冰霜的表情,笑眯眯的十分客气,让叶照清十分的意外。
“你如今要嫁给我,林小姐也已经与我弟弟订下了婚约,林夫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与你闹僵,不然以后,有她女儿好受的。”当时,慕容慎如是回答。
叶照清则显得有几分惊讶:“熙融与你弟弟的婚事,定下来了?”
“是!很惊讶吧?”慕容慎听了这话,当即微微一笑,道:“当初听我母亲讲的时候,我也很吃惊。”
叶照清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来。
朝局如此混乱,此时入宫绝非明智之事,嫁给一个与自己互相喜欢的人,白头终老,这才是人生的大幸事。
“总是劝别人,也不考虑考虑你自己!”慕容慎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想什么。
“我的意中人,也不是你啊?”叶照清闻言目光闪了一闪,笑道。
“谁!”凉塌上一个人影猛然蹦起。
“不告诉你!”
……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慕容慎偷偷来林府看望叶照清的时候越来越少,不过叶照清并不在乎,她有林曦蓉相陪。
“没想到这么快,你与慕容瑾的婚事就定在了来年开春,这可是个好兆头!”
西厢房内,林曦蓉端坐于桌边,听了叶照清这句话,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来,下一刻她便垂下了头去:“这件事情是祖父与父亲决定的。”
“很好啊!”叶照清感慨万千道:“要是当初你父亲就如此硬气,你我之间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说着,微微一笑。
林曦蓉听了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愧疚来,不由的垂眸道:“照清,对不住,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轻信了慕容嫣,你也不会……”
“好了好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一直呆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如今能有这个结果,也算是不错了。”
“照清,你大人大量不计较,我自己却不能不愧疚!”林曦蓉闻言摇摇头,道:“还是得多谢你6
”熙融,你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说再谢这个字了。”叶照清正色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总谢来谢去,成什么样子!”
林曦蓉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晚,叶照清入睡之时,忽然接到一封慕容慎送给她的迷信。当信拆开,露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便有些吃惊。
第二日天一亮,她等不及用膳,便急匆匆的带着柳儿出了门。林曦蓉过来找她之时还扑了个空。
定国公府隔着两条街的一间茶楼上,叶照清刚进去坐了没一会儿,慕容慎便匆匆赶来了。
“你信上说的是真的?我父亲当年的事情,居然与荣贵妃有关?”一见面,不等慕容慎坐下来,叶照清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慕容慎瞧她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照清,先用早膳。”
叶照清瞧着他淡定自如的模样,却是无语的很。
“坐下吧!这家的小笼包子很好吃,我特地叫你来吃的。”慕容慎伸出手来,轻轻一拉叶照清,道。
“你觉得我这个时候会有心情吃包子?那包子得多好吃啊?”话虽如此,叶照清还是顺着慕容慎的意坐了下来。
看到她这般模样。慕容慎嘴角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我只是怕等下说正事儿的时候,你会再也吃不下。”
这到也是。
只要关乎到当年的事情,叶照清便一向如此。
很快,小笼包子便送上来了,随着包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些清粥小菜,很是素淡。
叶照清没客气,反正她没用早膳,见东西上齐,她伸筷子便夹了一个包子慢慢吃了起来。
“慢点,别急。”慕容慎一脸宠溺的劝道。
“想要我慢点吃,你就不该送那封信。”叶照清咽下口中的食物,白了慕容慎一眼道。
慕容慎自己却是笑了起来:“那可不成,若是没有那封信的话,你怎么会出来赴约?”
叶照清顿时默然。
这人真是绝了!连她什么反应都猜测的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
叶照清对着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要化悲愤为食量!
慕容慎瞧着她这番自虐的行为,却是不由的叹息一口气。
”好了,说正事儿吧!“匆匆吞下两个包子并一碗粥,叶照清放下筷子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慕容慎嘴里正咬着一个包子,他慢条斯理的吃完,在叶照清越来越焦急的目光中,他慢悠悠的瞧了她一眼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吃完……“
叶照清:“……”
慕容慎仿佛听到了她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声音,却依旧面带微笑的吃完面前的包子。
在他想要喝汤的时候,叶照清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汤碗,道:“说完再喝!”
“清清,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慕容慎叹息一口气,道:“不喝汤的话,我喉咙干,干的话就说不了话……”
话音尚未落地,那碗汤便被重新推回到慕容慎的面前。
“你也喝一碗。”慕容慎伸手推了推叶照清面前那碗汤。
叶照清看那架势,好像自己不喝,他就不肯喝一样,当下咬了咬牙,低头猛喝起汤来。
慕容慎看着她气鼓鼓的两腮,嘴角忍不住溢出笑容。
等碗中的最后一口汤喝完,慕容慎终于在叶照清杀人般的目光中缓缓开了口。
“那件事情与其说是与荣贵妃有关,倒不如说是太后。”
“为何这么说?”叶照清闻言略带疑惑道:“当初钦天监说出那种荒谬的话来,根本就是欺骗人的,我一直以为是皇帝对我父亲忌惮,所以才……”
“那只是一方面!”慕容慎打断她道:“你忽略了一点,你的父亲怀王,并非是当今太后亲子,他的母亲是郑太妃,当年与太后关系并不好,争宠的很厉害,不过郑太妃去世的早,不等怀王长大便去世,而你的父亲,却是那般的优秀,有传闻当年老皇帝是意属你父亲继承皇位的……”
”我懂了!“叶照清听了这话,当即道:”因为这个原因,太后母子对我父亲忌惮无比,想要除去却苦于没有办法,刚好钦天监算出了那些,所以……”
慕容慎听了这话,当即苦笑着摇头:“若真是这样,皇帝与太后也不至于这般的可恶。”
“这话何解?”叶照清顿时有些吃惊。
慕容慎闻言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轻声道:“钦天监的事情是太后出的主意,那些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否则的话,不过是一些空穴来风,皇帝又岂会动用雷霆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怀王府一举端掉?”
“我懂了!这是阴谋!”叶照清听了这话,喃喃道:“一切因为他们早已经算计好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可怜我这么多年也没想透……”
“这不怪你。”慕容慎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轻声安慰道:“我不也一样?查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才……”
“慕容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照清忽然出声打断了他:“我怀王府与你们点国公府素来并无瓜葛,也非亲非故,你……”
“如果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么?”慕容慎目光炯炯道:“我喜欢当年那个身处皇宫却依旧纤尘不染的安宁,更喜欢现在这个为了复仇隐忍蛰伏的你!”
无论是安宁,还是现在的叶照清,都没听过如此大胆直白的表白。
在她还是安宁郡主的时候,倒是亲眼见过青年男子向女子表白,只是都很含蓄,像慕容慎这样大胆的,还是第一人。
但不知道为何,叶照清心中却连一丝反感都没有。
她心中竟然还隐隐的生出一丝悸动来。
她从高高在上跌落尘埃,居然有一个男子自始至终的爱她!
这样的感情,怎么能不叫她动容?
“你……”叶照清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即便你冷的像一块冰,我也有信心把你焐热!”慕容慎见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主谋是太后,荣贵妃是从犯,否则当初那么多皇子,也不会单单只有李毓才会长大……”
“你是说,连那些皇子的夭折,都是阴谋?”叶照清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慕容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都是太后的亲孙子,她可真能狠的下心来!”叶照清倒抽一口冷气,有些鄙夷道:“这么多年做出一副疼爱孙子的假象来,真是令人恶心!”
“这就是皇室中人,始终利益第一,在利益面前,亲生骨肉又算得了什么!”慕容慎沉声道:“更何况舍弃那些黄子龙孙,便能将一个赫赫威名,权镇朝野的亲王拉下马,他们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叶照清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残忍的事情,一时之间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