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夜很快反应过来,英挺的眉头轻轻一挑,“刘队,没听说夏云初要控告我?不是应该要带着他们母子回去警察局立案吗?”
刘队立马会意,上前说道:“夏女士,就麻烦你跟我过去走一趟吧。”
还是厉炎夜的脑子好使,居然连这种‘顺水推舟’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1
“不行,谁敢上前带走的妈咪,我就灭了他!”夏深是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将自己的妈咪带走的!
河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放心地在一旁看着好戏。
“深深你误会了,带妈咪出去呢,是为了要录口供。不会有人伤害她的,要是你不放心的话,跟着你妈咪一起过去不久行了?”
厉炎夜开始忽悠自己的儿子,只要能够从这里走出去,外面就是他厉炎夜的天下了!
河屯还是那副有恃无恐的看好戏的样子,刘队看得却是心慌慌。
单凭他们三个,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将夏云初母子带走的,除非河屯自己答应松口。
“深深,爸爸不会骗你的……真的不会有人伤害你妈咪的,到爸爸这里来好吗?”厉炎夜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步步向着儿子夏深走过去。
他真的很想将小家伙抱进怀里,看着近在咫尺,心却如同在天涯的儿子,厉炎夜的心真的很痛。
“厉炎夜你不要过来了!”夏云初才出口劝告,小家伙的箭已经离弦。
‘嗖’的一声,两支箭同时被射进了厉炎夜想要伸手过去拉住夏深的手臂上。
“谁都别想着要带走我的妈咪!”夏深的声线微微有些颤抖,可是他还是坚定地举着手中的弓弩。
厉炎夜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羊绒风衣,而弩箭是锋利的,几乎将他的手臂都扎穿了。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风衣。
这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夏云初不敢再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捂住小家伙的眼睛,不让他看到亲生父亲的鲜血淋漓。
“深深乖……别怕,不会有事的……”夏云初能够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正在颤抖着。
直到这一刻,厉炎夜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很大的很愚蠢的错误。
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逼迫自己的孩子来伤害他这个亲生父亲……
小家伙心里是难过的,他并不想用这样的武器去对付亲生父亲。只是他更加害怕有人抢走自己的妈咪。
在他的世界里,妈咪就是他的天。
因为自幼就缺乏父爱,他就会对母亲更加眷恋。归根结底,还是厉炎夜没有做好父亲的责任。他现在更加是逼迫着一个五岁的小孩去做射伤自己亲生父亲,这种又血腥又残忍的事情!
厉炎夜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家伙,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责备。
因为孩子的天地本来就是纯净的,他做的一切都跟成长环境有关。
厉炎夜后退了两步,给了儿子夏深足够的心里安全距离,他是想要告诉儿子夏深:你跟你妈咪现在很安全!
厉炎夜接着就望向了夏云初,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既是提醒,可是哀求。
因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能够摆脱河屯的机会,为什么你要退缩呢?
厉炎夜是这样打算的,就算自己跟刘队直接将夏云初母子带出去,可是至少能够叫人过来支援。
想要对付河屯这种大人物,就必须要师出有名!可是现在要是这么一搞,刘队连叫人支援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夏云初看起来就是自愿居住在这里的,并没有被河屯关押或者是软禁。
就算厉炎夜已经拿出了结婚证,也无补于事了。
夏云初回避着厉炎夜的目光。
真是可笑啊,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带着儿子夏深回去厉家呢?
厉炎夜的前妻吗?这个更加讽刺可笑了。
不是夏云初不想从这里逃离,她更加想要给自己孩子自由。
可是她知道,小家伙是舍不得河屯的,他对河屯有感情。再说了,要是现在离开了河屯,以自己的本事,不一定能够保住儿子夏深,更加别说是给儿子一个健康快乐的生活环境了。
她可没有忘记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姚若蓝,她知道了儿子跟自己回到了S市,厉炎夜也知道她们回来了,所以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这其中肯定还夹杂着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夏云初实在是心累。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留在浅水湾。
既然夏云初这个当事人都不肯说出自己是被软禁在这里的,那么刘队也不能说什么了。
充其量就是厉炎夜两夫妻吵架了,一个跑过来河屯这里住,一个想要过来带妻子和孩子回去罢了。没法立案,连一个民事纠纷都算不上。
“厉先生,要不我们就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不打扰严先生休息了!”
事到如今,要是再在浅水湾僵持下去,只会对厉炎夜更加不利罢了。而且到时候不仅是厉炎夜,就连刘队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这么着急要走?好歹刘队长都带人过来光临寒舍了,严某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毕竟我在S市的衣食住行,还要仰赖刘队呢!”
河屯这人说话,越是谦卑,他话里隐藏的犀利成分就更加多。
他自己的地盘,岂是一个小小的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就能够带人闯进来的?
这话说得刘队冷汗涔涔,“严先生您说话也过谦了。本就是刘某扰了严先生的清净。只是为人民服务,既然接到报警,就应该过来看看的。所谓这衙门饭不好吃啊!”
既然河屯这么谦卑,那他刘队更加谦卑不就得了?
想着厉炎夜是S市的长客,而河屯只不过是一个暂住客,所以刘队才硬着头皮答应了厉炎夜过来的。
谁知道两边都讨不好好果子吃!
正僵持着的时候,别墅外面就传来了打斗跟争执的声音。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欧阳星朗就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
“河屯老哥,真是打扰了,都入夜了还过来找您。实则是因为欧阳闲时得了一个宝贝,是乾隆年间的紫檀玉如意。听说河屯老哥对紫檀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就特来打扰一番,求帮忙鉴别一下。”
欧阳星朗自然不是让河屯给他鉴别什么古董,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将要帮忙厉炎夜脱身。
之所以能够及时赶到,是姚若蓝的功劳。
在厉炎夜匆忙回了一趟厉家并且拿了什么东西出去的时候,姚若蓝就知道厉炎夜一定是去跟河屯抢儿子了。
所以她立马就给欧阳星朗打了电话,告知他这件事情。让他将厉炎夜从浅水湾救离。
“哎呀,没想到阿炎也在。过来帮忙一起看一下这个紫檀玉如意的真假。”
看见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云初母子看的厉炎夜,欧阳星朗就上前几步,将他的肩膀揽了过来。
这才看见了他染血的手臂,想来又是那个小崽子给射的。
欧阳星朗看到就心疼厉炎夜,一边的羊毛绒风衣袖子几乎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就算不是什么致命伤,血流成这样,要是伤到的是动脉,估计这边手臂就是废了。
“小兔崽子,他可是你的亲爹,你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不怕遭天谴么?”
欧阳星朗说话从来不会对外人客气,他才不管这个是不是厉炎夜的亲儿子,只要是伤害了厉炎夜的,他都不会坐视不理。像这种儿子打老子的,就应该被好好教训一顿,不仅是口头上的,应该下手好好教训的。
“我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别人来教育!你算什么东西?”夏云初冷声回应欧阳星朗,夏云初就夏深一个宝贝儿子,她不护短肯定是假的。
而且这欧阳星朗居然咒她的孩子遭天谴,这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欧阳星朗的剑眉微微蹙着,神色有点冷,更加有点不爽,“所谓慈母多败儿。这小子做的可是忤逆亲爹的行为,要是别人,可就没有好果子给他吃了!”
“欧阳星朗,够了!我河屯的义子不需要别人去评头论足,今天我给你一个面子,赶紧带着厉炎夜从我眼前消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立马给我滚出去!”
河屯自然也是护短的,他厉斥了一声。欧阳星朗只能有点狼狈地带着手上的厉炎夜出去了。
厉炎夜没有固执地说要留下,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妻儿。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不愿意跟自己走,还是不能?
厉炎夜希望是后者。
可是儿子夏深表现出来的,却是前者。
“十五,到义父这里来吧!”河屯向着原本紧紧抱住夏云初的夏深小朋友说道。
小家伙立马就从妈咪夏云初的怀抱退出来,奔着坐在沙发上的河屯去了。
河屯则是稳稳接住了小家伙跳跃上来的小身体。
“来义父看看,哎哟,怎么还哭鼻子了?”河屯的声音很温和。
“义父……你带十五跟妈咪回去思佩堡好不好?十五不想留在这里了……”小家伙紧紧缠抱着河屯的颈脖,声音带上了泣意。
厉炎夜这时候还能听见儿子说的这句话,顿时就让他无比揪心。
他的孩子是对他这个父亲多失望,才会恳求河屯带着他跟夏云初从这里离开,离开他这个亲生父亲?
小家伙的话,让厉炎夜黯然神伤。也不知道心底的那股痛,是从何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