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彤吓了一大跳,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但随即,她便稳稳的站在了赵恬的身边,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态度顺从的很。
但坐在上首的皇帝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不太高兴的瞧了一眼赵恬与古月彤相握的手,沉声道:“你急什么?宫宴才进行没多久,朕都还在这里坐着,你却要退下?”
“父皇,实在是儿臣今日有些不舒服……”赵恬僵着一张脸道。
就在这时,赵恬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嗤笑声。
他本就极度敏感,声音入耳便迅速转头,朝着发出痴笑的那人望去,果然将那人一脸轻蔑嘲讽的表情收入眼底。
是谢煜。
今日宫中年宴,他仗着是皇后侄儿,所以堂而皇之的坐在这大殿之上,刚刚的嘲笑声便是他发出的。
原本就不对付,赵恬一看到谢煜,一张脸便猛的涨的通红,再也忍不住怒道:“本宫与父皇说话,你笑什么笑?如此没有规矩,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叫你进宫来!”
要是搁往常,他必定不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质问之语,赵恬最惯常的手段便是暗中算计,可是今日他心情烦躁不已,根本就失了冷静,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谢煜听了这番训斥,却是满脸委屈的冲着一旁的皇后娘娘可怜兮兮的望了一眼,道:“姑姑,侄儿只是听了表弟的话才笑的……”
一旁的四皇子连忙点头应道:“是啊!表哥刚刚与我在说话,并未嘲笑二哥,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皇后听了这话,定定的瞧了一眼太子,却是笑着应道:“没什么,太子只是今日心情不好而已……”
“今日过节,他不痛快什么?”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皇帝忽然打断皇后,冷哼一声道。
赵恬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忙解释道:“回父皇话,儿臣没有!”
“没有就坐下!”皇帝冷哼一声道,说着,张嘴吃掉身边赵妃喂给自己的瓜子,再不去瞧赵恬一眼。
没有法子,赵恬只好拉着古月彤的手屈辱的坐了下去。一张脸面无表情。
古月彤侧头悄悄的打量他一眼,没敢上前献殷勤。当然,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去瞧赵恕一眼。
大殿上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热闹,丝竹弹唱之声再次响起。
宫婢倒了酒,赵恬端起一仰脖子一干二净,往年之时,他在年宴上总是大出风头,可是今年,他却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可偏偏,这种郁闷抓狂的感觉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下去,不敢暴露丝毫!
这别提有多辛苦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赵恬猛的抬头。结果,他毫不意外的瞧见了谢煜。
谢煜正在用一张充满嘲讽与得意洋洋的笑容望着他,模样欠揍的很!
赵恬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撕碎了这个欠揍的谢煜,但好在经刚刚皇上的那番训斥,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理智,因此忍耐了下来,低下头去不看谢煜。只在心中盘算着,以后要用怎样的方法来狠狠的折磨他。
因为这件事情,他心中先前的那股子悲愤反而不那么强烈了,皇帝再抱着赵妃坐在上首调笑,赵恬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了。
但是心中的恶心之感却是更加的强烈了。在随后的过程中,他瞧也没瞧身边的古月彤一眼。
古月彤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借着这个机会偷偷的去瞧廉亲王赵恕,但她在此事上小心翼翼,大殿上那么多人,却愣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这一点。
心情最不好的人,反而是赵恬了。
在随后的众位皇子给皇上敬酒的过程中,赵恬也显得心不在焉的,这让皇帝每次瞧见他之时,眉头都是皱的很紧。
皇帝精明的很,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太子是对自己有了嫌隙之心了?
这也好办,他的儿子那么多,个个优秀,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可以做太子,他并不缺少儿子!
赵恬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努力的想要露出笑容,让皇上将对他的疑虑打消,但可惜,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因此,随后的宴席里,他都是僵硬着一张脸度过的。
两个时辰之后,皇帝终于伸伸懒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拥抱着赵妃懒洋洋的朝着下首众人瞧了一眼,摆摆手道:“好了,今日的宴席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恭送皇上(父皇)!”众人忙站起身朗声道。
皇帝遥遥的朝着松了一口气的赵恬望了一眼,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赵妃身上,呵呵一笑,转身懒洋洋的进内殿去了。
至于皇后,他则是瞧也不瞧一眼,表明了今晚上要歇息在赵妃那里。
众人三三两两的起身,慢慢都散了。
赵恬是最先离开的人,当皇帝的身影一消失在内殿之后,他便猛的站起身来,拉着古月彤的手便直直的朝着殿外走去,力道之大,动作之粗鲁,竟是丝毫也不顾忌古月彤挺的那么大的肚子。
这一幕众人瞧的暗暗咂舌不已。关于那些流言,众人越发的有些相信了。
当所有人离开之后,被四皇子与谢煜搀扶着离开的皇后娘娘则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朝着内殿望了一眼。
一旁的谢煜当即忍不住开口道:“姑姑,走吧!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去早早的歇息吧!”
“好。”皇后应了一句,这才随着众人一起出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
皇上与太子之间的那股子暗潮涌动,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却是明白的。
这个太子妃,还真是红颜祸水啊!嫁给了太子,现在又勾搭上了皇上……
不行,她不能任由这件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
夜色里, 赵恬走的很快,古月彤不得不加快步子才能跟的上他的进度,这让她险些摔倒。
“殿下!您慢点!”古月彤忍不住开口道。
赵恬闻言立刻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定定的瞧了她一眼,那深沉的眼神瞧的古月彤心中有些发虚,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赵恬说着,摇摇头,继续牵着古月彤的手往东宫走去。两人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大群的宫人太监。
“殿下,要不坐车辇吧!臣妾走不动了……”古月彤忍不住开口道。
赵恬再次停了下来,俊美的面容上出现一丝不耐烦来,但却转头对着身后的宫人道:“来人!去准备车辇!”
但其实,车辇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只不过因为太子从乾清宫里出来以后,实在是太过愤怒,只顾拉着古月彤就走,根本忘记了这回事,底下伺候的宫人太监又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的,所以,这才让古月彤挺着个大肚子跟在赵恬身后被拖拽着走了这么长的路。
但古月彤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的不悦,她只是体力不支而已。
这让赵恬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很快的,皇辇便被从队伍的最后面拉到了前边,赵恬忍了心中不快,伸手扶着古月彤坐上了上去。
坐皇辇终于舒服了很多。古月彤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整个过程里,赵恬一直都拉着她的手,当寝宫遥遥在望之时,赵恬忍不住开口问道:“彤儿,你有没有发现,父皇身边的那个赵妃,模样与你有几分相似?”
古月彤闻言,登时一呆,她还真没有注意到过这个!
眼看赵恬脸色一变,她连忙解释道:“殿下,刚刚坐在宴席上,臣妾的心中想的一直是殿下您,从未去关注过父皇,因此也就没瞧见他身边的妃子,还请殿下见谅。”
“哦?此话当真?你当真心里面只有本宫一个?”赵恬听了这话,面上先是一喜,紧跟着却对古月彤质问起来。
古月彤点点头,笑的很是温婉专情:“自然是真的,臣妾是殿下的妻子,自然心里面想的人是殿下了。”说着,莞尔一笑。
“你最好没有欺骗本宫!”赵恬冷冷开口道,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古月彤,沉声道:“你也别沉迷于旁人给你的权势,只要你安心陪伴在本宫身边,日后,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甚至是母仪天下都没有问题!”
“是么?那臣妾就等着哪一天了。”古月彤听了这话,面上当即出现一丝欣喜之色来,忍不住侧着身子扑到赵恬怀里去。
赵恬登时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古月彤圆滚滚的腹部望了一眼,却是点点头道:“你安心养胎。”
无论怎样,这个孩子都要先生下来再说!
等回到寝宫以后,二人反而没有多少话说,古月彤累了一天,早早的便去歇息去了。
而赵恬,却是根本就睡不着。
……
乾清宫里,皇帝瞧着床上熟睡过去的赵妃一眼,伸出手去在她那与古月彤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之间婆娑了几下,这才披衣下了龙床。
一手掀开重重帷幔,皇帝来到外间,对着高公公吩咐道:“说吧,你可曾打听出什么来?”
高公公听了这话,却是不由的抬眸朝着外间望了一眼,迟疑道:“皇上……”
“你放心,帐子里点了安眠香,赵妃就是没睡也会睡着的,你说吧!”皇帝摆摆手,沉声说到。
是,皇上。“高公公应了一声,便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一路拉着太子妃出了乾清宫,半点也不顾惜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是太子妃忍不住提出了要乘坐车辇的话,太子殿下同意了,但却对着太子妃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赵妃长的很像你?”
“太子妃怎么回答?”皇帝听了这话,面容当即一皱,沉声问道。
高公公瞧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回皇上话,太子妃笑着答曰:回殿下,臣妾心中只有殿下您,不曾关注过别人,因此没注意到那赵妃,还请殿下见谅。”
“她倒是会说话!”皇帝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那太子呢?他可信这番说辞?”
高公公听了这话,却是点头道:“是的,殿下相信了,随后便要太子妃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羡慕别人的风光无限,总有一日,他会将母仪天下的凤冠双手给太子妃奉上!”
“哼!朕还没死呢!他就巴不得坐上这个位子了?”皇帝听了这话,登时一阵冷笑,对着高公公道:“从这句话里就能看出来太子的狼子野心!”
“皇上说的是。”高公公听了这话,当即应道:“不过有一件事情,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你说!”皇帝听了这话,当即瞧了高公公一眼,摆摆手道:“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谢皇上。”高公公听了这话,忙点了一下头道:“今日宴会之时,老奴有注意到,太子妃曾经好几次冲着坐在下面的几位皇子望过好几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
“她瞧朕的其他皇子了?”皇帝闻言,不由吃惊道:“这应该没有什么深意吧!”
高公公听了这话,忙道:“皇上!老奴有注意到,太子妃娘娘的目光在廉亲王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比较多。”
皇帝听了这话,皱眉瞧了高公公一眼,沉声道:“你不会看错了吧?廉亲王与太子妃并无什么关联……”
“皇上!老奴打听过的!”高公公辩解道:“廉亲王从前与太子妃的娘家哥哥古世子走的很近,他们由此认识也未曾可知,如今太子妃恰恰在宫宴上对廉亲王关注颇多,因此老奴才觉得蹊跷……”
皇帝听了这话,面容复杂的瞧了高公公一眼,便低头沉思起来。
高公公见皇帝竟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继而便暗暗的得意起来。哼!你们古家姐妹不是不将咱家放在眼里的么?咱家就让你瞧瞧!即使卑贱如我,也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朕觉得你想多了,太子妃心中所爱慕之人,向来都只有太子,这是全京城都上下皆知的事情,那个廉亲王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了,他的身边不是坐着的是靖王吗?那是太子妃的妹婿,说不定她是瞧他,你看错了而已。”
高公公听了这话,登时大急,忙解释道:“皇上!您忘记了?之前锦安候夫人去世之时,太子殿下还请廉亲王代替他去侯府给侯夫人吊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