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西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一抬手,便将古月华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准备返回芷蘅院。
“王爷!”就在这时,徐姨娘忽然开口喊了一句。
赵靖西转过头去瞧了她一眼。
徐姨娘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妾身知道您是想要二小姐好好休息一番,她今日劳累了一天,又太过伤心,再操劳下去,恐怕真的会生一场大病,只不过,我劝王爷还是不要将二小姐带去芷蘅院的好。”
“这是为何?”赵靖西听了这话,当即挑了挑眉。
徐姨娘瞧了一眼躺在赵靖西臂弯里的古月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羡慕来,却是缓缓说道:“王爷你想想看,二小姐要是醒过来以后,得知自己没有替侯爷守夜,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倒不如将她抱进惊鸿院的厢房里歇息片刻,王爷看二小姐有清醒过来的症状,便将她抱过来即可。”
赵靖西听了这话,低头瞧了古月华一眼,心道这位徐姨娘还真的了解华儿的性子,竟将她的反应说的一丝也不差。
“好!就按你说的做!”赵靖西点点头,便转过了方向,准备将古月华抱去后面厢房里去。
徐姨娘连忙叫过一个丫鬟来,对着她吩咐道:“西厢房里我已经命人打扫过了,你带着王爷去那里。”
看来,她是早料到这一点了。
“王爷,请跟奴婢来。”那丫鬟应了一声,便走过来对着赵靖西福了福身。
赵靖西目光闪了闪,却是没有迟疑,跟在这丫鬟身后,去西厢了。
这边,徐姨娘自己也操劳了半夜,将侯府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以后,便跪在了丈夫的灵堂前面。
丁氏当初走的时候,她留在这里守了七日,如今锦安候走了,她仍是要如此。而她的儿子古承安,还在学堂里,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大哥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
但是丁氏,已经在三个时辰前,派人去通知他回来了。
无论如何,侯府只剩下这一个男丁,古承安都必须要回来!如果因此而耽搁了学业……
徐姨娘想到这里,便不由的叹息了一口气:“耽搁就耽搁了吧?还有什么是能比的过给父亲守灵呢?
这一夜里,锦安候府彻夜都是灯火通明,上到主子,下到奴仆,全都战战兢兢的守在灵堂外头。
古月华是天亮时分清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她便发现自己躺在赵靖西的怀里。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赵靖西瞧她一眼,笑着开口道。
古月华点点头,正要问赵靖西为何会在这里之时,很快,昨晚的种种便涌上了她的心头……
胸口被利刃刺穿的父亲,还有古潇安的苦苦哀求,以及她愤恨到恨不得将古潇安挫骨扬灰的那股子愤怒,全都统统重新出现在古月华的脑海里,她猛的赵靖西的怀里挣扎出来。
眼前是素白的灵堂,供桌上的牌位,以及徐徐袅袅的青烟,都在诉说着昨晚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古潇安杀了父亲,而她,杀了古潇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不该心软留下古潇安这条命,她应该怂恿谢煜杀了他的!
古月华的心中涌上来阵阵的后悔来,不知不觉间,眼泪早已经淌了满脸。
赵靖西正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外头便有家丁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启禀二小姐,宫里来人了!”
古月华听了这话,登时冷笑出声:“果然是够速度!侯府报丧的家丁也还未曾出府,宫里就先得知消息了,他们是先知吗?”
赵靖西未曾说话,一旁的徐姨娘见她表情不对劲,便上前来劝道:“二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宫里的意图,咱们……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吧?”
“当然不能!”古月华听了这话,当即冷笑连连;“某人精心谋划了这场好戏,不亲自上门来验看成果怎么成?我们又何必冷了人家看好戏的心情?叫他们进来!”
“是,二小姐!”锦安候一去世,侯府中身份最尊贵的人便只剩下了古月华与古承安,但是古承安现在不在,自然一切都是古月华说了算。侍卫们听了这话,立刻退下了。
徐姨娘听着这话不对劲,不由的道:“二小姐,既然是宫里来人,那咱们要不要出门去迎接?”
“迎接?”古月华嗤的冷笑一声,仿若听见了这世上只好笑的笑话一般,她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哦的瞧了徐姨娘一眼,道:“ 我还要替父亲守灵,没空去接见什么闲杂人等,姨娘怕得罪人,那您就自己去迎接吧!”说着,稳稳的在灵堂前的蒲团上跪好了,脸朝着牌位,表情悲切。
徐姨娘看了这一幕,当下便打消了出去迎接的心思,主子都不出去,她一个妾巴巴的跑出去像什么话?
赵靖西则是完全听从古月华的,自从古月华醒了以后,他便端端正正的在其身边跪了下来,以一个亲王身份,为锦安候守灵。
在这之前,也唯有先皇一个人享受过这番待遇罢了。
外头的家丁与丫鬟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暗暗咂舌起来。但古月华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很快,门外的客人便不请自到了。
打头一个,正是古月华所猜测的那一个人,高公公。
灵堂之上,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高公公目光闪了闪,径自走上灵堂,对着跪在那里的古月华与赵靖西朗声道:“二小姐,靖王殿下,侯爷既已仙去,二位就不要如此伤心了,倘若侯爷在天有灵……”
“又是在天有灵!能不能不要说这句话?”高公公话还没有说完,古月华便猛然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哦道:“难道我们就可以借着这句话,连自己该尽的职责都不顾了么?这样岂非枉为人子人女?高公公可是在教育小女不孝?”
听了这话,高公公面色猛然一变,然而下一刻,他却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道:“二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奴才不过是劝慰您罢了,绝对没有旁的意思!要是奴才说错了话,还请二小姐赎罪。”
古月华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理会高公公了。
高公公讨个没趣,站在那里颇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