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丁大老爷是装怂装出了成就感还是怎么的,自家妻子的眼神他愣是像没看见似的,半天都没说一个字出来。
“你就不会说句话么?”丁大夫人急了,登时恶狠狠地瞪了自家丈夫一眼。
丁大老爷这才和稀泥一般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夫人,我觉得妹婿他说的不错啊!你屋里出现一条蛇,那根本就是个意外,顶多就是下人打扫的时候不细心,训斥一番也就是了,何苦劳师动众的呢?这大半夜的,你还是回去睡吧!”说着,顿了顿道:“如果你精神实在太好,不想去睡的话也可以,你也来守夜吧!”
“老娘才不守夜!”丁氏气的七窍生烟,想也不想的便骂了出来。
锦安候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丁大夫人愣愣的瞧了一眼锦安候那阴沉的像是能挤出墨水一样的脸来,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惹怒了这位侯府的当家掌权人,若不是因为现在还是丧事期间,她很有可能分分钟就被撵出侯府大门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吧?
“好吧。但是这件事情侯爷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丁大夫人悻悻然道,即使要离开,她也不愿意就这么掉了面子。
“好了,夫人,你就快回去歇息吧!你今日劳累了一天,如今都快天亮了,你不累么?”丁大老爷摆摆手劝道。
丁氏听了这话,这才发觉自己困的要命,她恶狠狠的瞪了自家丈夫一眼,用眼神示意等回去会给他好看,当即便转身气势汹汹的走出了屋子。
这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就以如此无聊的方式结束了。等自家婆娘离开,丁大老爷当即陪着笑脸对锦安候道:“侯爷,她就是这个脾气,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子的,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丁大老爷,希望在这几日里,你能好好的约束自己的妻子,倘若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绣怪本候不客气!”锦安候用冷冰冰的眼神瞧了丁大老爷一眼。
丁大老爷登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闻言慌忙点头道:“我会劝她的,侯爷你放心吧!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真的就不会发生了么?很难吧?
锦安候面无表情的瞧了丁大老爷一眼,冷哼一声走到御案前给丁氏上了一炷香,紧跟着,便在灵前蹲下,往火盆里一张一张的扔着纸钱,火光照应着他的脸,那是一张眉头紧皱,嘴唇紧的愁苦男人脸。不知道为何,丁大老爷瞧着他这幅模样,心中忽然就软了一下。
这个人,他也是对丁氏有感情的吧?毕竟这么多年的相伴了……
尽管丁大老爷一直都知道,锦安候的心里面爱的人一直都是他的二妹丁敏淑。
这之后,侯府里总算是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第二日一大早,徐姨娘便听说了此事,忙忙的前来丁大夫人面前致歉,只说自己管教不严,这才让蛇半夜溜进了丁大夫人的房间。
“哼!那蛇可是差一点就咬到本夫人!徐姨娘,你以为光道个歉就完了?”丁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抬起,居高临下的望了徐姨娘一眼,沉声道:“我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
这话,就有些严厉了。
徐姨娘面色一变,站在那里没动。
然而丁大夫人却越发的上纲上线了,她冷冷的瞪视了徐姨娘一眼,冷嘲热讽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妾,居然敢让本夫人受到惊吓,让你下跪都是便宜你了!”
“丁夫人,你这要求未免也太过火了点吧?”徐姨娘心中暗暗有气,她虽然是妾,可是却为锦安候生育了一个儿子,现如今侯府的中馈之权也在她的手上,这就与当家夫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一个名分的问题,没想到,这丁大夫人竟然如此羞辱于她!
“丁夫人,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丁大夫人继续恶狠狠的咒骂起来:“你以为侯爷会来给你撑腰么?做梦!侯爷他守了一夜,如今正是休息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来救你的!”
丁氏闻言,张了张嘴想要答话,就在这时,门口珠帘挑动,叮当晃动之间,一道清脆 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大嫂!你在做什么?”
随即,一个圆圆的女子面容便从门外探了进来,下一刻,她整个人便窜到了丁大夫人面前,有些好奇的瞧了一眼站在自家大嫂面前的徐姨娘一眼,问道:“大嫂,她是谁啊?”
“她啊,就是你姐夫身边的一个卑贱的妾室,因为办事不利,导致昨晚有蛇爬进我的房中,大嫂正在教训她。”
丁海兰这两日也呆在侯府,她在为自家大姐上香之时,终于见到了自家大姐夫的真面目,尽管这时候锦安候一脸憔悴,满脸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丝毫也不阻碍他在她心目之中的地位,好感直线上升,虽然才过了一日,但是丁海兰早就已经将锦安候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而徐姨娘,自然也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了。
“哦?一个妾室,还差点害了大嫂?”丁海兰瞪起一双美丽的妙目瞧了徐姨娘一眼,红颜的嘴唇里吐出一句相当恶毒的话来:“那还不打死,留在这里做什么?姐夫呢?他来不及动手的话,就让大嫂你来代劳吧!”
丁大夫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其实无非就是想要徐姨娘手上的掌家之权,外加羞辱她一番,让她明白即使有个儿子又能怎样?她还是个妾室!
可是,她也从未想过就此将徐姨娘给打杀了,没想到她这个小姑子的心,比她还要狠!
丁氏闻言,嘴角抽了抽,忙陪着笑脸劝道:“打杀什么的就算了,她毕竟还为侯爷生育了一个儿子,惩罚一下就好了。”说着,转头面对着徐姨娘冷脸道:“贱妾,你还不跪下来磕头请罪!”
“这样无礼的贱妾,能生出什么样的好儿子来?应该将她们都打杀了!”丁海兰一听,这徐姨娘还有个妾身,心中的不满更深了。姐夫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有孩子!绝对不可以!
当然,她大姐除外。
丁大夫人听了这话,登时心中一紧,忙忙的伸手将自家小姑子的嘴巴给捂住了,可是来不及了,门口的珠帘一下子被人从外头甩开,锦安候黑着一张脸大踏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丁大夫夫人面孔登时一白!
而徐姨娘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打杀了谁?”锦安候没有理会丁大夫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丁海兰,死死的盯着她,眼中蕴满了狂风暴雨。
“姐夫,你……”丁海兰接触到锦安候那双嗜杀的眼眸,登时一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旁的丁氏心中也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她不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得为小姑子求情!不然的话,回去丁家,丁海兰向丁老夫人一告状,她准没好果子吃!
迫于无奈下,丁大夫人只好冲上前来,陪着笑脸道:“侯爷,您听错了!兰儿她没有这么说!不信您问徐姨娘!”
说着,讨好似的冲着徐姨娘一笑。
徐姨娘则是稳稳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开口说,除非锦安候发问。
可是,锦安候偏偏就是不问她,他的目光一直都牢牢的盯在丁海兰的身上,怒道:“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丁夫人,不用你来给我解释!”
“是,侯爷。”丁大夫人听了这声怒吼,登时心肝颤了两颤,忙忙的陪着笑脸劝道:“侯爷,您也别生气了,兰儿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
“她还小?”锦安候听了这话,登时嗤笑出声:“你去外头问问,看看全京城里还有哪个少女是十九岁了也还未曾出嫁的!她有彤儿小么?有华儿小么?明明都是一个老姑娘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纯!”
“姐夫!你,你竟然这么说我?”丁海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从锦安候的嘴里听到最恶毒的话语!因为她生性敏感,丁府里从来也没有人敢说出一句与老姑娘沾边的话语,有不小心提到的下人,被丁海兰听到了以后,无一例外的全都拔了舌头。
可是此刻,锦安候不仅提了,还说出了比老姑娘更恶毒的话语!
丁海兰又气又羞,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眼中也有泪水滚滚而下。她在这里呆了两天,今天倒是正儿八经的哭了出来。
锦安候瞧着这幅泪脸,只觉得讽刺之极,这丁海兰口口声声大姐对她最好,她最爱大姐,可是她在自家大姐的灵堂上一连两天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此时被人骂了倒是哭了出来。
“侯爷!求您别说了!”丁海兰看到这一幕,心下大骇,忙不顾一切的劝阻起来:“那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话而已,侯爷何必睚眦必较呢?更何况徐姨娘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她并未受到过一点的委屈!”
建安后听了这话,目光当即转了过来,瞧了徐姨娘一眼。
徐姨娘微微的笑了一下,附和道:“是,丁大夫人刚刚对妾身,一直都很友好。”
“当真?”锦安候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抬眸瞧了徐姨娘一眼,见她脸上全是笑容,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伤痕,他便信了,当下挥挥手道:“你去忙吧!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呢!别耽搁了。”
“是,侯爷。”徐姨娘弯下腰,对着锦安候福了福身,这才转身退下。
锦安候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丁海兰,一字一句道:“倘若再让本候听到你有类似的话语出现,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请你出府!你好自为之!”语气相当慎重。
说罢,他转身面向丁大夫人,沉声道:“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昨晚之时,本候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倘若你再不依不饶的话,那么你就与她一起离开侯府!”
丁大夫人听了这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蠕动,却是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丁海兰站在一旁,脸上又是泪流满面。
锦安候目光冰冷的瞧了眼前这二人一眼,沉声道:“不要再在侯府里滋事生非,要是让本候知道,绝不会饶了你们!”说罢,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大踏步离开了。
丁大夫人坐在那里,听着这番警告,脸上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而一旁的丁海兰却还在哭丧着一张脸道:“大嫂!姐夫他竟然骂我是老姑娘!呜呜呜,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惹事精,你快别说了!”丁大夫人猛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捂住了丁海兰的嘴巴,在她耳边低低道:“你还没瞧明白么?这侯府里的一切都掌控在徐姨娘的手里,到处都是她的人!要不然她刚刚站在那里,侯爷怎么会来此?肯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你现在说的话,她都会知道!”
丁海兰闻言,登时一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丁大夫人叹息一口气,道:“是我太大意了,没料到这徐姨娘的实力这么强悍!她能躲过你大姐的魔抓,在这侯府里平安生活这么多年,现在大权尽揽,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那,大嫂,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家的打算?”丁海兰闻言,登时紧张万分道;“那个女人官会耍手段,她要是知道了我要跟她争夺侯夫人的位子,肯定会想法子从中破坏的啊!”
“她破坏的了么?”丁大夫人听了这话,登时冷冷的笑了一下:“再手握大权,她也只是一个妾室,永远没有坐上一品侯夫人的可能!这个位子,只有与侯府实力相当的官宦人家的千金才可以,而你,是附和这个条件的,而且加上咱们家与侯府的渊源,这桩婚事,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徐姨娘这个妾,永远都是妾,只能被你踩在脚下!”
她说的兴奋,倒是忘记了压低声音。这会子,倒是不顾忌这些话会不会被人传到徐姨娘的耳朵里去了。
丁海兰听了这番话,面上登时露出一丝欣喜来,双眼闪闪发亮的盯着丁大夫人,语气兴奋道:“大嫂,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真的可以嫁给姐夫,然后坐上侯夫人的位子?”
她已经感觉到破天的富贵荣华,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丁大夫人低低一笑,劝道:“你再也不要说打杀徐姨娘的话了,现在时机根本就不成熟,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这个。”说着,她低下头去,附耳在丁海兰耳边小声的说了几个字。
丁海兰的眼睛登时更亮了,她忙忙的点头道:“好!大嫂,我听你的!”
丁大夫人的眼中登时露出一丝得意来,这一次,她定不会让刚刚那个就知道在锦安候面前买好的贱人好看!
与此同时,海棠院里,如意正在桌前,对着正在喝粥的古月彤,一五一十的将客房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这有什么?随她们去斗好了。”古月彤听了这件事情,不甚在意道。
如意登时急了,忙忙的劝道:“娘娘!这么怎能随她们去斗?夫人去世了,这侯府就成了徐姨娘的天下了,她显然与二小姐更为交好,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坐大呢?还是扶持丁三小姐吧!她上位了,会对娘娘您有很大的帮助的!”
“这么蠢的人,你以为我爹能瞧的上?”古月彤听了如意的话,咧开嘴角轻轻一笑,道:“扶持一个蠢材上位,我吃饱了撑的?费这个功夫,倒不如与徐姨娘交好。”
如意听了这话,登时一愣,忙劝道:“娘娘!万一徐姨娘不肯放弃二小姐,而投靠咱们呢?”
“她顶多两边都不得罪罢了,不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古月彤淡淡的瞧了如意一眼,道:“你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如意倒是没料到自家主子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不在意,她此刻才是真正的着急了:“娘娘!您忘记了么?在宫里面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二小姐,您会受到皇上那番非人的折磨么?这个仇,你不准备报了么?而且,夫人的死,也实在是太蹊跷了,太医们明明说过她还可以活上好几个月的,为何却这个时候死了?会不是会是二小姐的杰作?娘娘,您要三思啊!”
古月彤听了这话,面色登时一变,原本悠闲无比的神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如意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当下更是不遗余力的劝道:“娘娘,您就听奴婢的话吧!二小姐与再咱们是有深仇大恨的人,您不能放任徐姨娘做大不管!到时候,侯爷若真的让她升了辈分,二少爷就会取代世子的地位,倒时候,您在宫里面有事去求侯爷的话,很有可能被这位徐姨娘阻挠的啊!”
“皇上那件事情,并非是古月华她自己就可以阻止的。”古月华说着,转过头来瞧了如意一眼,沉声道:“我想,发生那种事情,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这事儿怪不了她,我该怨恨的人其实是皇帝!”说着,她顿了顿,道:“我母亲的死,就更与她没有关系了,你想想看,再过两个月小妹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母亲却死了,她的婚期就要往后挪了,以皇上的性子,说不定此后就遥遥无期了,这个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母亲的死,这应该是个意外。”
“娘娘!您,您不恨二小姐了?”如意听了这话,瞪圆双目,不可置信的望着古月彤。
古月彤听了这话,低低一笑,道:“生命如此短暂,如果都拿来仇恨别人,或者追寻一份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岂非得不偿失?”
“可是……您的仇,不报了么?”如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古月华抬眸瞧了她一眼,叹息一口气,道:“如意,即使我选择了报仇,毁掉了小妹的婚约,而且深切的报复了她,那样我就能得到快乐了么?不能!那样只不过是又亲手制造了一个悲伤的人罢了。没一点意思,却会浪费我打量的时间。”
如意听了这话,目光定定的望了古月华两眼,脸上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来,然而,一想到当初御花园那个漆黑的夜晚,古月华在皇帝身下凄惨的状况,她就淡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