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家家的,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喝酒呢!”锦安候夫人气恼道:“真是不自重!”
‘不自重’三个字传入古月彤的耳朵里,她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丝难堪,眼泪掉的越发的多了。
锦安候夫人看到她这样,反而无法再说什么重话了,她深深的叹息一口气,道:“罢了!娘不教训你了,你现如今也大了,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心里面都有分寸,娘不多言了。”
古月彤只是掉泪,她不知道当她说出哪件事情的时候,锦安候夫人会是怎样的伤心!
“对了,你既然去见了廉亲王,那他可曾替你想出什么法子不曾?“锦安候夫人道:”你爹那么疼爱月华,等你出嫁以后,这侯府里可就是她的天下了!你可一定要想想法子来救救娘啊!”
古月彤听了这话,勉强一笑,伸手擦了眼泪,道:“他说的那个办法女儿不怎么赞同。”
“什么法子,你说说看?”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却是颇有些迫不及待。
古月彤抬眸瞧了自家母亲一眼,在心中斟酌了半天,才低低道:“他说,许公子现在已经不能指望了,唯一适合小妹的夫婿人选,只有靖王殿下。”
“不可以!”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断然摇头道:“这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尊贵了,身后依仗的人可是太后!不行!月华不能嫁给他!不然的话,她的翅膀可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女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不赞同。”古月彤低低道。
锦安候夫人听到这话,叹息一口气,道:“你这样想就是对了。”说话的间隙里,她忽然看见自家女儿脸上的表情很是失魂落魄,这个粗枝大叶,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之中的侯夫人,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
“彤儿!你的脸色好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锦安候夫人急急问。
古月彤听她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当即抬起了眼眸,母女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古月彤忽然那就退缩了。
她不知道说了以后,母亲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彤儿!你一定有事情瞒着娘,你说呀!”锦安候夫人看她不说话,心中登时急了!她现在万分肯定,她的女儿一定是出事情了!
古月彤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张开了嘴:“娘,那晚上,女儿喝了酒,就醉了……”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古月彤抬头,便看见自家母亲保持着举茶杯的姿势,但是手中空空如也,地上一个青瓷茶碗摔的粉碎。
“你,你在与廉亲王见面的时候,喝,喝醉了?”锦安候夫人颤抖着声音问。
古月彤艰难无比的点点头,她当时的确是喝醉了,但却是半醉半醒,可是为了要些脸面,在这里她便对母亲说了谎。
“我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喝酒?”下一刻,锦安候夫人便捶胸顿足道:“你人事不省了,岂不是给了廉亲王占便宜的机会?他有没有动你?”
古月彤艰涩无比道:“娘,我,我的清白已经……”
没了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锦安候夫人尽管不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她至少在深宅大院里生活了几十年,看过的事情比古月彤走过的路都要多,此时看了女儿脸上的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女儿,被廉亲王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一想清楚这个,锦安候夫人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两眼一闭,昏过去了!
“娘!你怎么了?”古月彤看到这一幕,登时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眼泪哗哗的流,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发疯似的对着外头喊道:“来人!快去请太医!”
房间门应声便从外面打开了,如意与赵嬷嬷站在外头,看到这一幕都大大的吃了一惊。如意最先反应过来,她转过了身,对着赵嬷嬷道:“嬷嬷,你赶快去请太医!我去帮小姐的忙!”
“好!“赵嬷嬷应了一声,抬眸担忧无比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锦安候夫人,转过身飞奔出去了。
如意这才将房间门关好,迅速奔到古月彤身边,与她一起,将锦安候夫人从地上搀扶起身,放在了屋中榻上。
古月彤现在除了伤心自己的事情以外,还要担心自己的母亲,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这边的慌乱,立刻惊动了侯府的其他人,锦安候还未上早朝,听闻自己妻子昏倒了,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便冷哼一声:好好的人怎么会昏倒?一定是苦肉计!想让他就此心软!不可能!
锦安候毫不迟疑的便转身上朝去了,根本就对此事不加理会。但古月彤明日就成婚了,无论如何,锦安候夫人的禁足令都要解除,不然的话,前来贺喜的官家夫人们,又谁来接待?总不能让苏姨娘来吧?
锦安候要真的这么做了,那肯定是要被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死!到时候一顶宠妾灭妻的大帽子扣下来,他肯定要遭受许多非议!
所以,早在昨日,古月华便亲自劝说父亲,让他将母亲放出来,此举让锦安候心中对她的疼惜又多了几分,暗地里弄了不少好玩的事物让人送到落梅居里来。
古月华收到那些个东西的时候,却是轻轻笑了:“瞧瞧,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这种虚情假意的事情,我不是做的也很顺手么?”
“怎么会!小姐只是对那些心怀鬼计之人用同样的手段报复罢了,对自己人可是好的很!”琉璃连忙答道。
古月华听了她的话,笑了笑,便问:“云朵呢?回来没有?”
“已经回来,不过听说小姐在用早膳,所以便在外头候着。”琉璃连忙道:“现在让她进来?”
“恩。”古月华淡淡道。
琉璃当即走了出去。
古月华捧着一个汝窑的杯子慢慢把玩,心里面却在猜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会让锦安候夫人吓的昏倒?
正想的起劲,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小姐!”古月华阵的耳朵疼,她皱皱眉,瞧见进来的人是云朵,当下也没责怪,只问道:“你昨晚上跟着大小姐出去,可曾发现什么没有?”
“回小姐话!属下昨夜跟在大小姐的马车后面出了府,一路悄悄的跟着,发现她去的还是上一次的那个纪氏茶楼,同样的,这一次还是有人暗中在茶楼外头守卫,属下不得靠近,所以,具体发生何事,还是不知道。”
“那,可曾查清楚与之见面的,是何人?”古月华皱眉问。
云朵摇摇头,遗憾道:“站的太远了,属下并不曾看清楚,只不过,这一次那人似乎在楼上打开了窗子迎送大小姐,从他的身形样貌来看,应该是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且浑身气度不凡。”
“气度不凡的男子?”古月华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沉吟道:“太子可以抛开,因为他要是来见我大姐,绝不会如此偷偷摸摸,直接来侯府就是了,却也不会是我大哥,那会是谁呢?”
云朵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打搅古月华的深思。
良久之后,古月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道:“会不会是廉亲王?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咱们在我爹的书房附近偷偷听到我大哥与廉亲王对话的那一次?你昨夜见的那人,与廉亲王像不像?”
云朵听了这话,皱眉回想了半天,才道:“小姐,看那浑身的气势似乎是他,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怎样,还是要查证了才好。”
“没错了!与大姐有关系的男子,也就只有这一个了。”古月彤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吩咐道:“你去告诉靖王,让他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廉亲王,那****去父亲书房,你们几个被暗卫给调走了,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人,你让王爷查一查。”
“是!小姐!”云朵听了这话,登时精神一振,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古月华坐在那里,却是皱眉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将梅香叫了进来:“这两日苏姨娘那边可曾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梅香点点头,道:“苏姨娘身边的丫鬟锦环,这两日一直都在惊鸿院附近打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对了,夫人屋里有一个名叫如烟的丫鬟,与她走的很近。”
古月华听了这话,眼睛登时一亮,忙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梅香想了想,道:“最近苏姨娘借口说自己因为有了身孕,夜里总是睡不着,便打发锦环去外头的香料铺子里给她买了许多种香,似乎效果还不错,不过奴婢打探过了,锦环买回来的香料里,似乎夹杂的有麝香。”
“麝香?”古月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脸上登时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容来:“这下子咱们府上又有好戏看了。”
梅香听了不解,想问却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开口。
古月华瞧了她一眼,道:“这个麝香,孕妇闻多了会导致滑胎。”
“原来是这样!”梅香听到这里,登时恍然大悟:“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个锦环是想……”她心里面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何却又咽了下去。
古月华淡淡瞧了她一眼道:“你想不明白是不是?不用想了,这件事情咱们知道了就好,没有必要插手,对了,这两****可以暗地里跟着锦环,倘若她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暗地里帮她一把。”
“是!小姐,奴婢明白。”梅香不知道古月华为何要她这样做,却是想也不想的便点点头。
……
一个时辰之后,锦安候夫人悠悠醒转。
一旁守候的古月彤看到这一幕,登时发出了欣喜的惊呼声来:“娘!你终于醒了!”
锦安候夫人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去,待瞧见她那泪流满面的女儿之时,刚刚昏迷前所有的事情便全都重回脑海,她的脸色猛然一变,大受打击一般的道:“彤儿!你,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古月彤见状,忙给如意使了个眼色。
如意迅速转身,拉着赵嬷嬷等人便退出去了。她自己则是在门口警惕的看守着。
而屋子里,古月彤十分难受的点了点头。
锦安候夫人看到这一幕,登时明白自己的猜测全是真的,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彤儿!你怎么这样糊涂! 你,你明日就要大婚了,这没了清白,你,你不怕太子发现么?”
这个时候,她也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尽管说的咬牙切齿,但是声音却是压的极低。
“娘!您就别再责怪了!”古月彤流泪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女儿心里面的懊悔自责,绝不会比母亲您少!可恨那廉亲王,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之前没有对女儿动手,那是因为他没有机会!他却偏偏说的冠冕堂皇,在哥哥面前表现的对女儿痴心一片,这才将咱们都给欺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想法子将眼前这一关给蒙混过去了,决不能让太子发现这件事情!”
锦安候夫人静静的听着,通过这些话,她明白女儿心中绝不比自己好受,她的心渐渐的软了,尽管仍很生气,但终于不舍得再责备她,只是问道:“怕只怕咱们隐瞒过去了,廉亲王那边却抖露出来……”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放心好了!”古月彤摇摇头,道:“将这事儿说出去,廉亲王他能得到什么?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但却会让皇室蒙羞!皇上要是不 放过咱们,那也绝对不会轻饶廉亲王!他已经对女儿发过誓了,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句出去,娘你就放心吧!”
她一连说了两个放心,然而锦安候夫人听完却是摇摇头,叹息道:“傻彤儿啊!难道直到此刻你还相信廉亲王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么?”
古月彤听了这话,登时浑身一震。
锦安候夫人摸摸她的头发,道:“你记住了,不要上同一个男人的两次当!他既欺骗了你,欺骗了我们大家,那就决不能再给他第二次欺骗的机会!廉亲王那人聪明的很,他发的誓言估计是骗人的,至于他说他不会说出去,那只不过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决定的!他没有为你考虑过一丝一毫!”
“倘若告发你,能让他得到巨大的利益,相信娘,这个男人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你。”锦安候夫人道。
古月彤听了这话,神情很是震惊,她坐在那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好了,总算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还有救。”锦安候夫人说着,叹息一口气,道:“至于洞房花烛的事情,你不要急,娘来给你想法子。”
“谢娘!”古月彤梗咽着道。
锦安候夫人摸摸女人的小脑袋瓜,想要安慰她几句,却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当日晚上,云朵便返回来了,她从赵靖西那里给古月华带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几日前,在侯府里围堵云朵她们的人,的确是属于廉亲王的。
“那照这么说来,在纪氏茶楼里两次与我大姐见面的人,就是廉亲王了。”天气寒冷,古月华坐在东厢的暖炕上,听完了云朵的禀报之后,她当即露出一个浅笑来。
琉璃听了,当即诧异道:“可是,大小姐为何要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在自己成亲的前几日里去见一个外男?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古月彤自从那夜去父亲书房之时偷听到赵恕与古潇安的对话,便在心中肯定,廉亲王对古月彤,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如今这两个人见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不过这廉亲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让古月彤如此骄傲的人放下身段去见他?
此人绝不简单。
古月华沉吟半响,道:“如果你是大小姐,在母亲与哥哥都被禁足,而自己无依无靠 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肯定是要寻求外援的啊!”云朵不假思索道。
古月华点点头,笑道:“你说的很好,这位廉亲王,八成就是大小姐的外援了。”
琉璃与云朵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
古月华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廉亲王不是派了人手暗地里绊住了你们的手脚么?要不是如此,她们又怎么会在我爹的书房里布下那个局面来等我?”
古月华说到这里,脸上登时闪现出一丝冷意来。
云朵当即道:“小姐!属下会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王爷知晓的!绝不会让小姐白白吃这个暗亏!”
“罢了!”古月华摇摇头,道:“我没吃什么亏,只是许公子有些可怜,他中了那种春药,身体素质一下子差了许多,说起来,都是我害的。”
云朵听了这话,登时有些瞪目结舌。
她没听错吧?她家小姐在担心外人?她,她要不要将这件事情禀报给自家王爷知晓?
“你可别将这个告诉靖王!”古月华仿佛看穿了云朵的心思:“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能安分守已了。”
琉璃在一旁插嘴道:“小姐,安分守己这个词儿,应该是说女子的吧?”
古月华瞧了一眼她们俩的古怪脸色,不在意的挑挑眉,道:“我就是要他安分守已了,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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